第三卷 定风波 第七章 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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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着“寒潇”二字的临水小亭内,一身白衣的苏洛颜斜倚在亭柱上,用清泠的的声音缓缓念着。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奈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他一手拿着《淮海词》,一手抚着高耸的肚腹,面色柔和,仿佛早已超然于尘世之外。
一个玄色的身影飞快地从院外的桃花林穿过来,几步越过小桥,便进了已从“朝闲”改名为“宁心”的小院。
“他都要一把火将你整儿个烧了,你有心情还在这里读《淮海词》?”月璃走进亭中,听到他念的那句“漠漠清寒”,脸色有点不大好,“收拾一下,我们先从地道离开。”
听了他的话,苏洛颜愣了一会儿,随即却又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摇摇头,“我不走。”
“不走?”本来就微微有些急躁的月璃更是语气不善,“你还在指望他念着旧情饶你、饶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命?别忘了当初他说的话!”
“我知道……”苏洛颜回想起当初决裂之时,莫轻寒没有多余的犹豫、径自离开的情景,脸色苍白了几分,“但是,他即使不念着我,我们手上还有个足以让他避忌的人。”
月璃也想到了华荣公主,却不屑地一笑,“莫轻寒这次是铁了心想灭了揽月宫,前边的人来报说他已经知道公主在我们手上,仍是定下火攻的计划,想来比起皇帝唯一的女儿,还是天蛊比较重要!”
此时,苏洛颜已收起了词集,转身走出亭子。
“月纪情!你……”见他挺着肚子,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向来冷静自持的月璃不禁语气也重了起来,“你如果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意外……”
“放肆!”苏洛颜猛然回过头,眼神有些冷,“你别忘了,现在我是这揽月宫的宫主,我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说!”
呆呆地看着苏洛颜走远,月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那个样子……和他当初,真的好像……
“揽月宫的妖人你们听着,最后奉劝你们一次,赶紧出林投降!否则,我们这火一旦点燃,必会将这毒林,连着你们那揽月宫,一块儿烧得只剩下灰!”迷林外,一个校官正高声喊叫着,灌注了内力的声音直刺入迷林内,却久久没有回音。
莫轻寒一身戎装,眼神冰冷地看着那毒瘴重重的迷林,看不出心里在想着什么。
看着那陌生而冰冷的人,南宫鸿茗被在背后的手紧握着,心中微微在颤抖着。
当今天一大早睁开眼,发现本应乖乖睡在自己怀里的人不见了时,南宫鸿茗的心就没有安宁过。月无双去哪儿了,这连猜都不用猜,若哦此时放火,只怕……
想到这儿,南宫鸿茗的指甲又更深地往掌心陷了几分。无论如何,得拖住他,不能让他放火!
“轻寒,”南宫鸿茗在莫轻寒身边站定,“探子刚来回报,已确定华荣是在私自前来揽月宫时失踪的,华荣也真的在揽月宫中,要不……”
一只手拦在南宫鸿茗面前,阻住了他还没有说完的话,“如果华荣真的在他们手上,他们不会伤她,应该还会拿她来跟我们谈条件的。”
“可若是误伤了……”正待再说,一个侍卫从迷中匆匆小跑过来,“报告将军!林中的瘴气似乎散了些!”
“散了些?”莫轻寒眉头微微挑了下,“走,过去看看。”
莫轻寒亲自带了一支小队,向迷林深处走了过去。
那瘴气似散非散,好像是在烟雾弥漫的林中开辟了一条小道般。莫轻寒沿着没有瘴气的道路一直前行,没走多久,竟走出了林子。
还是那块巨石,还是那扇大门,莫轻寒再次站在这里,心境却与之前千差万别。
“公主!”身边的南宫鸿茗惊呼一声,莫轻寒随即抬起头,看到了被绑在木架上,被两个揽月宫弟子押在大殿高高飞檐上的华荣。
见莫轻寒看到她了,华荣立时挣扎起来,被封住的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
莫轻寒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更多的表示,转过头,向等在宫门口的月瑾走去。
“司药长老,您特地散开瘴气,可是有事与在下相商?”跟聪明人不用说多余的话,莫轻寒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不知长老要如何才能放了镇南公主?”
月瑾轻轻扬了扬嘴角,不再年轻却仍显端庄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过换将军一诺。”
“一诺?”莫轻寒也是一笑,“若是长老要韩某放弃剿灭揽月宫,那自是不行的。”
“那是当然,”月瑾伸出手,竖起三根手指,“我不过想要将军不要用火攻,再等上三天罢了。”
三天?莫轻寒心里思量着,难道他,有了什么好的办法避免这场纷争?
想了会儿,他方道,“长老莫不是不识数?这明明是两个要求。”
“是倒是……不过,我可以承诺,若将军可以放弃火攻,并等上三天,那到第三天后,我定会完全出去这迷林瘴气,到时候,将军进攻的损失也会减小不少。”
莫轻寒还在想着这话的可信度,一边那个原属公主的暗卫耐不住了,“大胆贼人!竟敢挟持公主,要挟朝廷要员!若是速速放了公主,我等还能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月瑾听了这话却是大笑起来,“我还未曾听过这等好笑的笑话!将军,我先奉劝你一句,皇家之事,不宜过多干预,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到时候引火烧身!好了,愿不愿做这个交易,自是由将军你说了算。”说着,她回过头看了看一边挣扎已边呜咽的华荣,“只要将军一句话,我们立刻放了这娇滴滴的公主,我相信将军是个一诺千金之人,不会爽约。”
“轻寒,我们还能有其他的办法攻进去的,也不再这一时,到功成之时,皇上也能原谅,现在还当以公主安危为重!”南宫鸿茗这时候也劝道。
又想了一会儿,莫轻寒郑重地点了点头,“好,长老既愿意信我,我也信长老一会。长老放了公主,我也放弃火攻。三天之后,长老撤去瘴气,我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