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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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巴斯冷着脸坐起身,他不想再多停留片刻。红眸的恶魔手里握着魔剑,没有任何阻拦的出了结界。
    不想再回到死神图书馆,塞巴斯想殊那里倒是个不错的去处。很久没有回到的地狱依旧充斥着暗色调的气息,手中可以斩杀恶魔的魔剑是吓退恶魔的资本,克洛德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魔剑留在自己身边的吧,那只蜘蛛到了最后仍愿意相信他会回来。
    这份自信是哪里来的呢,塞巴斯邪邪的冷笑,想加快脚步,却发现已经被眼前的黑影阻断了去路。拦住他的女恶魔有着一头长长的银发,塞巴斯停了下来,同类身上的杀气并没有影响到他脸上的笑容。
    “为什么我姐姐的东西会在你身上,你把她怎么了?”瑞塔·阿娜费罗斯的声音甜美又细腻,即便娇艳的面容上有着凌厉的气息,却也显得尽态极妍。
    “我告诉你,你怎么回报我呢?”塞巴斯随意的将魔剑丢在瑞塔的脚边,温柔的问着。
    “她死了。。。”瑞塔蹲下身抚着碧绿的剑身,再次抬起脸时,紫色的眸子中尽是憎恨和恼怒,“是你干的!”
    “啊呀。。很可惜不是。”塞巴斯弯着眼线,满脸都是惋惜的表情。
    “告诉我是谁,否则杀了你。”瑞塔握住剑柄站起身,因为塞巴斯没反抗,剑刃很顺利的抵在了红眸恶魔的颈窝。
    “那就快动手好了,杀了我你就能见到他了。”塞巴斯将脸凑近,轻笑着,“要是我还活着,阿娜费罗斯家族就别想有一天安静的日子。。。”
    塞巴斯的仇恨不会随着汉娜的死去而消失,越来越久的空虚已经让他将复仇的对象扩大到了整个地狱。没有了魔力,他一样可以凭借以前的势力,满足他被勾起的杀戮心。
    “如你所想,我体内现在剩下的魔力已经只够我能活下去了的,怕什么。”塞巴斯的唇角漾着蛊惑的浅笑,淡然的语气,仿佛此刻剑刃卡在别人的喉咙处。
    “谁!”
    闪过的银光让瑞塔下意识的遮住了双眼,下一刻,手中的魔剑被击落,瑞塔捂着发麻的手腕退了几步,长顺的银发狼狈的散在身前。
    连塞巴斯都没料到竟会有人来救他,眼前的不速之客有着清秀斯文的容貌,一头银亮的长灰发随意的散着,眼镜腿上的银链一直顺到耳后。
    塞巴斯瞟着这少见的俊秀男人,他并不强壮,反而跟自己一样身形纤细,披在身上的暗银色长衣,连同长靴都搭配的恰到好处。
    瑞塔恨恨的瞪着,神秘人手中是一柄比他自己还要高出些许的镰刀,银亮宽大的刀身泛着冷冷的光。
    “收手吧,打消杀塞巴斯的念头,否则殊·兰斯是不会饶了你的。”神秘人的声音低低的,淡淡的。待瑞塔反应过来,才发现塞巴斯也不见了。
    似是觉得不安全,灰发的神秘人一直头也不回的走着,塞巴斯跟了一段时间也就不再打算跟下去,他走上前去按住了对方的肩膀,问道,“总得留下名吧,让我知道是谁救了我。”
    神秘人僵了一下,立刻用宽大的袖口遮住嘴回过了头:“嘿嘿嘿。。。才不久没见,执事君忘记小生了吗?嘿嘿嘿嘿。。。。”
    “哦呀。。。看到您的武器就知道您不是恶魔而是神类了。”塞巴斯假意锁着眉头,“想不到卖棺材的大叔还是个美男子么。。”
    “嘿嘿。。”葬仪屋回过头,丝毫不在意形象的坐在地上,将袖口胡乱的撸起来,揉着酸酸的胳膊,“总得不能给那帮小辈丢了死神的脸不是,好久没动的衣服都拿出来了。嘿嘿嘿,真是不如那粗布穿着轻快。。。”
    “还有这个。。”葬仪屋嘻嘻的笑着踢了一脚身边的死神镰刀,“真是老了么,都快拿不动了。”
    “这个时候,您应该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才对。”塞巴斯虽然到现在身上还是酸酸痛痛的,却依然站的笔直,要知道他就算一个人也不曾这么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他不由得想,传说中的神这种境界他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
    葬仪屋一看到塞巴斯无所谓的样子就急的要蹦起来,“你砸了小生的镜子!小生特地跑来要回另一面。。。不然小生以后拿什么。。”
    “等一下。。。您说什么另一面。。”塞巴斯打断了死神的话,饶有兴味的眯起了血色的眸子。
    “呃。。”葬仪屋因为激动而挥舞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咧开的嘴角怎么也合不上,“这。。这。。。”死神的脑子顿时成了一团浆糊,克洛德是答应了塞巴斯不去监视他的,可要是让塞巴斯知道。。。。
    “我来帮您说,是不是这里也许能找到一面,您就来碰运气了?”塞巴斯缓缓的问。
    “对对对!。。。。。”葬仪屋赶忙点头,他编谎话的水平果然是不行。
    “对什么对。。”塞巴斯笑了笑,“您不觉得去图书馆找到的可能性更大么。。”
    “兰斯!!”
    等塞巴斯回过头,葬仪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拎着宽大的裤腿狼狈的向不远处扑去。
    “您太客气了。”殊·兰斯淡淡的应了一声,稍微侧过身闪了过去,他身后的侍卫立刻扶住了险些扑到在地的老前辈。
    “殊。”塞巴斯见到多年未见的朋友,微笑着唤了一声。
    殊走进后打量了塞巴斯一遍,幽幽的说,“当初克洛德的话我还以为是假的。。。”
    “什么假的?”
    “他说想将夭身上的血换到你身上,我以为那是他为了搪塞我的假借口。”殊的声音不大,一直都是冰冰凉凉的,但面对塞巴斯时,语气总能缓和许多。“不是我不相信,因为这样做成功率实在不高,不像他的作风。”
    “就算能换到我身上又怎样。”塞巴斯几乎听不懂殊的话,那只吸血鬼恶魔的命运何时同近七十年没有回来的自己扯上了关系。
    见殊不愿意提及夭的事,葬仪屋嘿嘿的笑着,耸了耸袖子解释道,“他身上一半血是兰斯家的,有贵族天生的力量,不过他受惯了欺负,从未使用过。一半的血是下等吸血鬼奴隶的,因为上一辈鲜血的来源混乱不定,再加上常被用来试毒侥幸保住性命,所以几乎没有生灵可以置他于死地。所以。。。嘿嘿,他的血确实很值钱。。。”
    “真的杀不掉他?”塞巴斯不可信的挑了挑清秀的眉,瞥了死神一眼。
    “我开始没放太多精力,先后派去好几路侍从,可几百年也没杀的了他。”殊的眼神淡漠的扫过身后的侍卫,忠诚的恶魔立刻紧张的低下了头。“当我决定亲自解决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克洛德带走了。”
    塞巴斯没有再问下去,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事情的大体原委他都已经知道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难怪克洛德会这么着急去找那只吸血鬼恶魔回来了。红眸恶魔优雅的微笑着,他是不会为自己赶走了那只恶魔而向克洛德道歉的,提前不向他说清楚,那就是活该。。。
    克洛德再见到塞巴斯是在殊·兰斯那里,因为兰斯家族的侍卫多半都认识克洛德,也就没再通报,所以蜘蛛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塞巴斯着实吃了一惊。葬仪屋也在,他本打算推掉干系就此告辞,却被殊的侍从硬是架进了兰斯家。
    “我就知道他在你这里。”克洛德瞥了殊一眼,殊则是刻意的无视掉了。
    “你是想让我一直在外面游荡不成。”塞巴斯反问。
    “为什么跑出来。”克洛德几步走过去将塞巴斯从座位上拽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万一碰到以前的仇人。。”
    克洛德也不敢太用力的扯,塞巴斯很轻松的就甩开了对方的手臂,“我所经历的危险九成以上都是你带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
    每当塞巴斯说起这样的话,克洛德总是不知道该怎样去反驳,只能等待塞巴斯慢慢的消气。而如今殊也在这里,怕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早就对他“另眼相看”了,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
    “看样子,克洛德先生是没找到他了?”殊深蓝色的眸子半阖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敏锐的眸光。
    “夭一离开结界,你的眼线就跟上了,他不在你这里,难道被人劫走了?”克洛德问。
    殊有些无奈的冷斥了一声,“真就是被人劫走了,还将我派出去的侍卫打的差点丧命,着实是个高手。不过,事情很快就会查清楚。”
    克洛德也只是随便一说,殊不可能骗他,不过能将兰斯家的侍卫打成这样的恶魔,也实在是不多。但想到殊的失算,克洛德的嘴角上还是漫上了笑意。
    “原来克洛德先生来,就是为了那只吸血鬼恶魔?”说话的是塞巴斯。
    “你不见了我怎么可能再去找他。”克洛德看着塞巴斯冷静的解释。
    “是么?”塞巴斯抬起秀谧的脸,高声的反问着。
    “我看不见得。”殊冰冰的接话,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恶魔,刚才他明明看到克洛德那看似不明的笑意。
    意识到这刻意的挖苦,克洛德又瞪了殊一眼,这才拉起塞巴斯,“我看我还是回去跟你解释好了,那样你比较容易说话。”不顾塞巴斯的反抗,克洛德扯着塞巴斯自顾自的要带他离开。
    “那你也该知道其实我在床上更容易说话!”塞巴斯一拳砸在对方的背上。
    “你的建议我会采纳的。”克洛德淡淡的回答。
    101。
    克洛德盯着塞巴斯怀里的黑猫很久了,他的目光时不时的转到塞巴斯那张分不清是怒是怨的脸上,再看一眼窝在塞巴斯胸前睡得呼噜呼噜的黑猫,暗暗的后悔当初一时疏忽把这只小畜生带了回来。
    他越来越讨厌猫科动物了。当然,如果塞巴斯没有那么重的恋猫癖,这种动物长得倒也是挺好看的。在恶魔的潜在意识里,他甚至有屠杀所有猫类的冲动,就像屠杀其他贪恋塞巴斯的生灵一样,但对这种小动物做这些事怎么想都有些无趣。
    “我不软禁你。不过你得在这里休息几天,我再送你回去。”克洛德说着,手指顺着塞巴斯不再弯起的唇角边划过。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塞巴斯单纯的笑意了,久到甚至忘记了那是什么样子。
    塞巴斯眸中的血红瞬间深了不少,他一把扯住克洛德的衣袖,问道,“然后再去找他回来?”
    “嗯。”克洛德说,“这次用的时间可能长一些,想必那些人物不好对付。”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执着。”邪魅的问着,塞巴斯松开克洛德后站了起来,“他们的话我都不信,你自己解释给我听。”
    “如果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殊能将殀交给我么?”克洛德说,“你应该知道他的血有多难得,这是一个机会。”
    “殊也说过成功率很低,就算是培养的话,你以为只用百年就可以吗?”塞巴斯冷声的反问,他在图书馆时看的很清楚,那种无微不至他从未见过。
    “为什么不可以?”克洛德的唇边有了一抹笑意。“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中,不然就对不起我为他看了那么多古书了。”
    “控制的话,用的着亲自喂血给他么?”塞巴斯勾着克洛德的脖子将他拽到身边,侧过脸就要咬下去。克洛德硬是捏着塞巴斯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轻柔的说,“我的血是有毒的,你忘记了么?”
    “要是连我的血对他都没有半点作用,我想可以算是不小的进展了吧。”克洛德的手放在还能看得出齿痕的脖间,淡淡的说。
    “你执意凑上去,就是为了试验他?”塞巴斯忽然觉得在那时打碎镜子简直成了最让难堪的事。
    “你以为是什么。”克洛德看着塞巴斯有些逃避的目光,立刻问道。
    “。。。。。。”塞巴斯微微的笑着,“没什么、、、以后不要再提。还有,就算你找他回来,我也不会接受。”
    “为什么?”克洛德一把将塞巴斯扯进怀里,低头问着他,“你就真的不想回来?为什么拒绝这次机会?”他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慌张,并不是这些年的辛苦即将付之东流,而是他已经抓不住塞巴斯的心思了,原本以为只要恢复,塞巴斯应该会回来。
    “因为我不想见到他。”塞巴斯冷着脸看着克洛德,“他是个机会,但不是唯一的机会,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能把他交给殊。”
    “可是他能帮你。”克洛德冷静的重复着。
    “我说我不想见到他。”塞巴斯大声的说,“我也不曾说过恢复以后就会回来。”
    “没错。”克洛德金色的眸子黯淡了许多,“你的确没说过。”
    塞巴斯笑着走到门口,转身对克洛德说道,“我想在周围随便走走。还有,我回来的时候,不想看到任何他在这里住过的痕迹。”
    克洛德愣了好一会儿来品味塞巴斯那句意味不明的话,看着塞巴斯血红色的眸子,克洛德觉得将他送回死神图书馆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了。
    “好。”克洛德应着,将在床上酣睡的猫揪了起来,说道,“殀他养过的猫,我先把它处理了。”
    “放下。”塞巴斯一把将黑猫揽进怀里,带上了门。
    克洛德没有立刻去收拾,而是将藏在窗帘后的镜子取出来砸了个粉碎,这种东西留下来,以后一定会成为塞巴斯兴师问罪的证据,至于葬仪屋那边怎么交代,这个问题解决起来貌似要容易的多。
    克洛德靠在窗边舒了口气,也许以后他还会有机会去治愈他,也许没有机遇,就要一直这样下去了吧。不过,塞巴斯在此之前不会离开自己了。那样也好,哪怕原因只是他失去了法力所以需要自己也罢了。。。。
    102
    克洛德将手指探向鼻梁,才发现忘记带眼镜出来了。他一个人坐在偏僻的角落里,盯着桌上高脚杯中的红酒,那深而诱惑的颜色像血一样,像那个同类的瞳色一样妖冶。抓过来灌一口在嘴里,又苦又辣。
    摔门出来的那一刻他甚至决定不再回去了,那个房间给了他太沉重的压力,可离开以后,压抑的感觉也没有半分退去的意思,克洛德知道那是压在心里的东西,不是换个环境就能改变的。
    塞巴斯似乎不是一时兴起,他是真的想将殀留下的所有痕迹清除,将自己留下来照顾他的恶魔侍从全都赶出结界,甚至将殀试过的那件衣服烧成了灰烬。
    “你这样太累了。”克洛德看着塞巴斯贴在脸颊上的刘海说。
    “看不下去的话你也可以走,”塞巴斯冷冷的说着,侧过脸勾了勾嘴角,“我怎么忘记你才是最该消失的,或者说我走也可以。”
    克洛德没想到塞巴斯会说这样的话,纵然他是接触殀最多的人,可他之前已经很仔细的解释清楚了每个细节。
    他应该接受殊的建议,一开始就不该抱着那点希望,一意孤行的认为一个殀能或许换回塞巴斯的心意,失败了也就罢了,可却成了致命的导火索。
    “你对他那么上心都是算计,谁知道你这样对我又是为了什么?”塞巴斯反问。
    “为了什么。”克洛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算计?”
    “答应留下来的是你自己,可就连这里都是因为他建的,你怎么去改变这些?”
    话刚说完,克洛德就后悔了,他不该提这些,只是跟塞巴斯说话的时候早就被动的养成了逞口舌之快的反射。
    “我留下来可以啊。”塞巴斯笑了笑,“那你就消失啊。”
    摔门时那砰地一声,到现在还徘徊在耳边没有散去,破坏了他所有处理问题的能力,克洛德看着酒杯里的红色,金色的眸子里掺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给我也上一杯同样的。”
    克洛德抬起头,看着眼前面带笑意的恶魔,他跟殊长得很像,同样有着墨蓝色的头发和深蓝色的瞳色。
    “殆·兰斯。”兰斯家族自殊之后的第二位掌权者。
    “不介意一起吧。”见克洛德没反对,殆大方的让身后的恶魔先坐,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回来的事殊知道了?”
    当年殊为了巩固地位,将殆从权力调离到边疆,克洛德看着殆身边的恶魔,干练而忠诚的样子,应该是当时被殆一并带走的殣·兰斯。
    “是他让我和殣回来的,出了点事。”殆笑着解释。
    “他这样对你,你不恨他?”克洛德金色的眸子眯了成了一条线,“用你手里三成的权力,可以做的事是在是很多。”
    “那是我为了殊,为了兰斯家族培养的。”殆接过送来的酒杯,抿了一口,“我的地位注定很尴尬,既不能合权,更不能从权力里抽身。”
    克洛德知道殆不是没有野心,只是他理智的选择了一条牺牲自己同样也保全了自己的路,若是殆一心想去用手中的力量跟殊作对,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
    没有这只恶魔的退让,就不会有现在的兰斯家族,克洛德这次却将话说的很明白,他举起高脚杯,表示对于殆的敬意,“边疆是个极其重要的地方,那里危险却最容易得到人心,殊将这个地方交给你,再排除威胁的同时,更是对你的一种信任。”
    “浮士德先生,你为何这样离间我们?”说话的是殆身边的殣,他拍案而起,杀气直逼到克洛德身边。
    “坐下。”殆看殣安静下来了,这才举起酒杯,“我替殣想您道歉。”
    “哎。。是我无礼了。”克洛德的目光瞟向殣,想到殣离开这里的时候连一千岁都不到,于是赔礼道,“我绝无此意,希望你不要见怪。”
    之后克洛德本想再坐一会儿就离开,可殆偏偏提到了塞巴斯的事,想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可做,他将不久前发生的事告诉了殆,说到关于殀的事,便简单的带过。
    “这样的家伙,杀了算了。”殣听后丢下这样一句话。
    “是吗?”克洛德的手指捏着杯子,幽幽的问。
    殆脸上的表情依然柔和,却察觉到了其中有些危险的信号,他拍了拍殣的肩膀,说道,“你先回去吧,大哥也该回来了,他很久没见你了。”
    “二哥不一起么?”
    “我一会儿就回去。”殆看着殣顺从的离开,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我不会下手的。”克洛德调笑道,“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应付杀他的后果了。今天只是几句实话已经让我麻烦缠身了。”
    “实话?恕我说,您有句话说的很不对。”殆缓缓的说道,“既然殀是您培养的东西,您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米卡利斯先生,又怎么能说那是为了殀而建造的呢。”
    “没想到兰斯家还有向你这样会说话的人,真是佩服。”克洛德难得的笑着,凑过去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殀是你劫走的吧。”
    “是救走。”殆笑了笑,“因为您的关系,殊已经杀不了他了,我只能提前回来将殀控制起来,不会允许有家族内战的隐患存在。”
    “如果殊的侍从是被你打伤的,那倒也不奇怪了。”克洛德将最后一点酒喝下,“这件事瞒不了他太久。”
    “我会去解释。”殆似乎将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事看的很开,他放下杯子,一字一句的说,“您该知道,殀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而且他这些年来生活的环境太安逸了。”
    这就好比用养猫的方法养一只刚出生的幼虎,让它在童年就失去了本真。
    “恶魔终究是聪明而狡猾的,随着他们接触这个世界,最先学到的就是没有人会毫无目的的对另一个人好。”克洛德没有回避他真实的想法,“那样一个美丽的环境,可以压制他心中原本的一些东西,我不会给他任何背叛我的理由和机会。”
    “可您没有想过他以后会变成怎样。”
    “没有以后。”克洛德打算了殆的话,深邃的金色眸子将他原本的想法暴露无遗,“两只恶魔身上有着同样的血,彼此就成了对方的威胁,对于威胁,只能除掉。”
    这样的想法早就孕育在脑海中,多年的相处,克洛德在培养的同时,销毁他的方法也在有条不紊的酝酿着。
    “您对他有没有别的感情,哪怕是当做米卡利斯先生的替代品?”殆想到殀时刻防御着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他只想替殀要一个答案,“您注意到殀也是因为他跟米卡利斯先生很像吧。”
    “是和像是两码事。”克洛德补充道,“像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不过我还没有到分不清的地步。”
    “呵,这样的话要是能让米卡利斯先生听见的话,怕是就不会再跟您生气了。我看他跟殀根本没有什么仇恨,一切问题的源头都出在您的身上。”
    殆想他会将一切连同克洛德的答案都告诉殀,他不能再让殀的思想还生活在那个安逸的环境中了,恶魔的生活就是这样污浊和黑暗,不会因为一只恶魔而改变。既然它不会适应你,你就去适应它吧,如果你想活下去。这是每一只恶魔都该明白的道理。
    所以说他要走的路还长的很,克洛德感叹自己的命运,他抓不住塞巴斯,除了通过干涉对方的生活去引起塞巴斯的注意,他甚至想不出任何的方法。
    可殆的一句话怕是说对了,一切问题的源头都是自己,他会去承担造成的后果,可他只知道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却分不清哪些是对哪些是错。克洛德决定还是回去,继续寻找让塞巴斯恢复的办法,然后将自由还给他。
    推开门,蜘蛛看见了靠着墙跨坐在窗台上的塞巴斯,他嘴里叼着自己落下的眼镜,怀里抱着黑猫,闭着眼,一条腿在屋内,另一条腿下面是无尽的黑暗。
    克洛德的心揪了一下,立刻冲过去将塞巴斯的身体圈在怀里,想将他拽回来。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闷,没想往下跳。”塞巴斯睁开了血红色的眸子。
    他一张嘴,眼镜掉了下来,摔在塞巴斯的腿上,跌进了窗外的一片黑暗。
    “掉下去也好。”塞巴斯轻笑着自言自语,“它会遮住你眼里最真实的东西。”
    “你不是要走么。”
    “我不走。”克洛德低下头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塞巴斯没有血色的唇,“我只是出去看看,该带你去什么地方透透气才好。”
    塞巴斯听了,忽然一把捞住对方的脖颈用力的一咬,然后凑到克洛德的耳边,声音很轻却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别背叛我。”
    “是命令还是请求?”
    “随你怎么想。”
    之前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了,纵然是恶魔也无法改变。
    克洛德可以背叛身边所有的人,就连一心爱着他的亚洛斯和殀都可以,塞巴斯只能将所有的话都压在了这四个字上:别背叛我。只有四个字,没有时间的限制,他没有自信说直到永远。
    “好。”克洛德给出最简单而直接的答案,他不是个只会说的恶魔,他会用时间来证明他的承诺。
    “那你呢,还会再背叛我么?”克洛德将塞巴斯抱下来后放开了他,静静的问。
    红眸的恶魔没说话,垂下眼向门外走去,他知道身后的同类正在耐心的等待着答案。
    “或许不会。”
    塞巴斯低声回答着,阖上门的时候转过头将手指抵在了唇边,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那是一抹优雅的,满足的,连克洛德都不曾见过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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