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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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船终于靠岸。
    自从在那荒郊醒后我基本就没走过路,除了躺就是站,这时脚一踏上实地不由得软了一下。萧于慌忙接住我,冲我暧昧一笑,我立刻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我问他:“这是哪儿?”他笑道:“铜陵。”我晃晃脑袋,没什么概念。又问道:“你带我来铜陵干什么?”他道:“我来这里办点事,你不想在这里吗?”我立刻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没来过这里。”他笑道:“那没事,等我办完事我带你好好玩玩。”
    我回头看看江面。斜风浓雾。一片迷蒙。
    铜陵处于源江江畔,来往客人几极多,周围满是客栈酒楼,人来人往,十分繁华。
    我边走边问萧于:“那我能帮上什么忙么?”他看看我,笑道:“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在客栈里住几天,随便逛逛。等我把事办完,再和你说点其他事。”我也没问是什么事。侧头想了想,逛?老天!你能指望一个重病初愈的病人身上带钱么?我伸了个懒腰,唉,要自食其力啊。萧于从腰际拿出一个钱袋,放在我手心,笑道:“先拿着吧。”我脸一红,有点怒了,冲他嚷嚷:“我病已经好了啊!我可以自己去赚。我不能老是靠别人!!”几日的相处让我对他有了一种像亲人的依赖,也就不再顾忌话的礼貌。他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一愣,又笑道:“好了明远,你身子刚好,不能太累,况且兄弟间何分彼此?我瞧你定不是池中之物,以后说不定还要找你帮忙呢。”
    我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诡异,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接过了钱袋。
    他望向远处,神色黯然,道:“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一件极大的事,所以……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人为名存鸟为食亡,什么坏事不是做尽做绝?”我本想问他是什么事,但一想自己被弃荒野,自然和这险恶的江湖脱不了关系,一时也不想追根寻底,潜意识里想避开武林。他望向我,神色凝重:“我知道你对我的身份好奇,等我办完事再告诉你好吗?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接下来几日,萧于也不在身边,我便独自绕着铜陵转。
    听当地人说,这里盛产牡丹。此时正值四月初,恰临近清明,日日细雨缠绵,凉意沁人,牡丹也开的正盛,但我住的地方却是无缘窥得国色天香,很是遗憾。
    我正叹没有眼福,挥挥衣袖准备走人。回头看见路旁树下几个小孩在玩捉迷藏,领头的孩子头上还梳着冲天辫,兴奋地左追右赶。我一阵失神,也不知童年如何,十四岁以前的记忆成为我人生中的空白。
    潇潇暮雨,霜风凄紧。
    心中不由得凄恻。
    站了一会儿,拍拍手正准备潇洒离去,却听见几个过路人绕在周围指指点点,个个紧皱眉头,嫌恶的议论道:“怎么又是那个醉鬼?”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影便朝我砸了过来。
    我记忆丢了,但幸好自幼的武功底子没丢,被他这般大力一撞,只噔噔噔朝后退了几步,又稳住了身子,身上却是湿淋淋的,满是酒香。这一撞把我心头的那点凄凉也撞没了,我伸手扶住那人道:“你没事吧?”他抬起头,莫约二十岁左右年纪,神清骨秀,甚是俊朗。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伸手把酒全站在我衣襟上,冲我大叫:“怎么会没事?!”我傻了眼,拍掉了他的手,登时大怒道:“你干什么?”他冲我嘿嘿一笑,清秀的脸上全是痞气,又无赖的朝我靠了一步,笑道:“小兄弟,叫什么?”口中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我素不沾酒,一时间被熏得有些醉了,甩开他,闪到一旁拼命吸气。
    他又凑上来,笑道:“不行呀,这样就受不了了?”道旁行人见他缠住了我,都是一面摇头一面叹气,霎时间撤得干干净净。
    我愤怒地抬起头瞪他,却发现他面色潮红,眼中全是雾气,看来是醉了。一时也不忍离开扶了扶他的肩膀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他摇摇头,哇哇的一声开始拼命呕吐,汁水淋漓。我有些洁癖,但骨子里的正义感嘭的爆发,猛力拍着他的背脊,一时力大,他嗷嗷的一声大叫,回头冲我吼:“你不能小点力么?拍死人了怎么办?”我面无表情的回道:“你像是人么?”吐过以后他脸上的痞气骤然消失不见,整个就一翩翩佳公子。我又一想到他刚刚往我身上靠的无赖行径,不由得翻翻白眼,无语凝噎。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的鼻子大吼:“你居然撞我?还敢害我把美酒都吐了?!送我回去!!”我歪着头看他,深觉这人无可理喻,你吐酒能怪我么?
    我嗤的一笑,继续翻白眼。这人真是奇怪,这臭脾气……偏偏又有一副好皮囊,上苍不公啊!我抱着双手,悠悠闲闲地站在一旁。他怒瞪着我,突然一笑,朝我勾勾小指,笑道:“呦,不错嘛。”我被他近乎调戏的语气强烈的恶心到了,强忍住揍人的欲望,准备走人。
    他不依不饶,又笑道;“你有十岁么?”我彻底怒了,这丫的不给点颜色看看实在可恶,回手给了他一拳,正中鼻梁,他一个不防倒在地上,捂着鼻子,装傻。我指着他的鼻子,冲他大叫;“你有病啊?!本少爷十四了!你都七老八十的了,怎么还这么为老不尊!”他一时被我这个“老”字给唬住了,摇了摇头,委委屈屈的看着我,道:“好疼……送我回去啊……”
    我这人就见不得软的,一看他软下来,怒气也瞬间消失,点点头,扶起他。
    我依着他的指点走了近十里地,才走到一处颇为偏僻的府邸前。
    我到底也只有十四岁,拖着一个大男人走了十里路,早累的话都不会说了。路虽越走越偏,但环境也越来越清幽。
    小径红稀,芳郊绿遍。
    繁茂葱郁的绿林中,隐约可见府邸。
    细雨渐停,杨花四散,夕阳渐起。
    走进府中,正在感叹有银子真好,回忆中某个熟悉的角落却被撬动,但也只是浮萍水花,转眼即逝。
    我摇摇脑袋,随他左移右转,走进深院。
    翠叶藏莺,珠帘隔燕。
    院中布局清雅,想来主人也定然十分清高。转眼瞥见那个无赖,却见他朝左屋转去。
    雾中点了沉香,淡淡清香幽静的上升,宛若游丝轻逐炉边。
    垂挂的珠帘,遮住斜透进窗间的夕阳,该当是一场愁梦酒醒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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