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夏荣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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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合欢自从被云葵禁止亲近宫中侍臣和女官之后,竟然不动声色,每天就是念佛参禅,绝无半点猥溺之事。老下目日夜跟随御合欢,御合欢根本没有机会对其他人下手。只不过常在房中自我发泄,但完成之后也并不露声色。云葵还是不放心,又派了个老下目去盯着,御合欢仍然每日作息如常。
云葵倒觉得奇怪,这人的忍耐力竟如此的好,想来如此好色的人,怎么一时间正经成这个样子?
云葵便撤掉那老下目,故意派个年轻貌美的女官日夜随侍,还教她用言语挑逗御合欢,御合欢也只是微微一笑说:“虽然放在平日,你既然想与我有鱼水之欢,我必定答应,但是近日事情实在是紧急,只能委屈你一下下了。”
如此过了整整一个月,云葵竟抓不到半条把柄,他真正佩服了御合欢的忍耐力,但心中又不免对他产生了戒心,这个人的忍耐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如果这样,说不定对自己今后不利。
但是云葵转念一想,是个人姿色都会老去,当他年老不再得宠之时,他怎么能得到女王的欢心呢?不如早做打算,如果御合欢能为他所用,说不定可以作为日后宫中的另一条生路,于是他不再等那三个月的限制,决定将御合欢推荐给女王陛下。
云葵虽说被女王警告,但是因为身份尊贵,云葵在女王身边的机会依然比别人多得多。那日又是他陪女王在北苑散步。
“云葵,听说你最近非常积极地在研习佛经?”
“让陛下见笑,臣妾只是想,佛经确是好东西,修身养性,护持纲伦,也给人智慧,故不知不觉就陷入其中,以求能早得解脱,远离颠倒梦想。”
女王听后哈哈一笑:“早先听人说你对待佛经态度并不积极,怎么现在转变得如此之快。”
云葵唇角微微上扬,想了想说:“陛下,臣妾的确有难言之隐。”
“哦?难言之隐?”女王感到好奇。
“臣妾乃商人之后,商人重利轻别离。平生最贪图的,便是财富,佛经尽是些散尽家财的布施,好像不这么做得不到正果一样,家严【即家父】从小就对臣妾说,这些东西皆是无聊僧众的玩笑话,岂当他真?所以臣妾从小就非常讨厌佛经。”
女王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应了句,嗯,所以呢?
“但是臣妾研习之下,才知道这个中道理,财富名位皆是人的痴心妄想,妄念如此,烦恼遂生。现在反而豁达起来。”
“倒能让你豁达,还真是不容易。”女王稍带着一点戏谑说道。
“陛下说笑了。本来也的确不喜欢学习这些东西,是有一个弟弟开导我,我一时间还恼着,经他一说,茅塞顿开。”
“哦?”女王抬了一下眼皮,“这人说了什么,让你茅塞顿开了?”
“他告诉臣妾,无需对此苦恼,本来进入宫中抛弃家人,虽然享受荣华,但根子上皆是伶仃孤苦的,就算是至尊如圣上,也有她凄然的地方。”
女王听到这里,身体不由一震。
“虽说这样的话大逆不道,但听来尤是感叹,臣妾问他那又如何,他说既然如此又何须如此在意身份名位高下,也何须在意财富多寡呢?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如惺惺相惜,共同修习清静之道,早日拔离苦海,别妄自尊大了,身为天子之侍臣,侍奉天子,精心修禅,才是光明正途。”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倒是挺聪慧的。”虽然女王明显对他流露出好感,但是还是如此冷冷地说。
“他的名字叫御合欢。”
“御合欢?”女王蹙了一下眉,“这名字貌似哪里听过,有空的时候叫他来见见朕吧。”女王转过身,看着池水中的游鱼,倒是感到特别轻松的。
就这样,云葵顺利地把御合欢推荐给了女王。当晚,女王召见了御合欢,御合欢房事技术极高,竟弄得女王与他溺在一起数日不朝。以至于云葵都有些坐不住了,加之御合欢很久都没有发泄,想必春情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云葵想到这里就气得咬牙,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对御合欢的迷恋之中。
“混蛋,这个混蛋!”云葵叫骂着,“好啊,好啊!”
就这几日,他就如此反复地说着无意义的音节,周围的女官都几乎以为他得了失心疯,看他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都担忧极了。
云葵终于病倒了,他发了高烧,脸色非常难看,口里伊伊呀呀不知发出什么音节,就是不停地流泪,不停地流泪。太医来看过之后,说他怒火过盛,又数日不眠,弄得精神涣散,气息混乱,虽然年轻,但是病也凶险,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即便是这样,女王也不来看自己一眼。
云葵咬定自己伤心的是被人夺了圣爱,在外人眼里也是这样的,一帮男宠都在背地里偷笑,这个云葵也有今天啊。中寮主人阳榭和玄屿互相交好都在暗自耻笑云葵。
“如今老虎成了病猫,躺在床上哇哇大叫呢。”阳榭笑得极为妖媚。
“这贱男人也有今天。”玄屿也感到好笑。对于其他男宠来说,这的确是件可笑的事情,不过对于永中,到并没有什么妨碍。
永中无所谓,反正他现在觉得自己有了优厚的俸禄,正打算把母亲迁居到京城来住,只是路途遥远,还要仔细盘算一番。最近刚刚收到侧畔姬的回信,说家里一切安好,丈母娘和丈人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如果好得差不多,说不定也可以一家人搬到京城去。永中为此感到高兴,只有明月脸色阴暗,愁眉不展。
“明月,又怎么了。”永中看她皱着眉头,便关心地问。
“大人,如今圣上被妖男霸占,大人难道不感到危险吗?”
“我无所谓啊。反正我也不太喜欢侍寝这类营生。”
“大人!你这句话说出去可是大逆不道啊!”
“啰嗦啰嗦,男宠本来就多,几天轮不到也无所谓的不是嘛,你就别太担心啦。”永中觉得明月太过多心了,但是女王陛下不朝的日子越来越久,竟到了十二日之久,连无一次缺席的月中的临政院宰执议也不来出席,这令宫里人都感到事情不妙。
云葵生了大病,因此只能找仅次于他地位的两个中寮主人代行职权,阳榭年龄比玄屿大,所以宫中事务暂时由阳榭来管理。
阳榭一得到宫里调度的权柄,就开始肆意妄为。首先换掉了几个不顺眼的部首女官,调换成亲附他的,资历却比较浅的女官。弄得各个部门都不服新上任的部首,整个宫里被搞的鸡飞狗跳。
而女王依然沉迷与御合欢淫乐,大臣们都暗喜可以自行决断了,一场危机悄悄逼近了女王。
这个时候,冷泉却独自抱着一把古琴,来到了女王的寝宫皇徽殿。近旁的宦官都在阻拦他,但是冷泉却用寒如三九的口气呵退了这些宦官,独自抱着古琴,在殿外弹奏。
整整一下午,冷泉在那里弹奏《冷霜》一曲,直到天色渐暗,金乌西斜,殿门突然大开,女王穿着华丽无匹的衣服走了出来。
“谁人如此放肆!竟在皇徽殿外放肆!”
“罪侍冷泉,听候圣上死命。”冷泉面无表情地说道。
“真是大胆!谁把他放进来的!内侍无命,不得擅闯三徽殿【注:指皇徽、弘徽、永徽三大后殿】。”
“臣虽无命,但是圣上亦将失去天命。”
“你!”女王怒斥冷泉居然敢如此放肆,左右赶紧上来拖走冷泉,但是女王突然叫住他们。
“为什么在宫殿外弹如此凄寒的乐曲?”女王问。
“臣侍认为,现在外面的时局恐怕更为寒冷吧。”
“寒冷?”
“天下百姓日夜盼望的君主,绝不会是一个耽溺淫念的君主。陛下的天下,几乎要毁于一旦,怎么能不寒冷呢?”冷泉静静地说道。
“哈哈哈。”女王忽然哈哈一笑,一摆手,“冷泉是吗。”
“正是。”
“朕明白了,你回去吧。”女王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她唤来太监文和,“文和,教行人司拟内旨,册封御合欢、冷泉下寮主人。”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