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春华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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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虽然坎坷,阿昶虽然依然很坚强,但是每次都会在私下里叹气,他的泪水,没有让妻子知道。
在家中总要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免得四娘胡思乱想,又要他纳妾什么的。
但是四娘从此陷入了消沉,她惶惶于终日,虽然面对阿昶时勉强笑着,但却因为担心自己被赶走而神经过敏。
整整一年罢,整个家只是维持着貌合神离的空心运转,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一样,但这对夫妻却显得同床异梦。
有时候阿昶抱怨自己的妻子,这样的女人心,太迂腐、太愚蠢,自己已经告诉她,自己不在意那子嗣和香火的事情,但是她却依然陷落在自己的执拗里无法自拔。
可是他终究能怎么责怪妻子。
她已经如此可怜了,唯一的信念也摇摇欲坠,为阿昶留下子嗣,或许是她毕生的夙愿。
一切都是这个时代造成的。
他摸索在这个时代里,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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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刚刚结束了顽固派(即“持正派”,反对女王当政的派系)和“护统派”(支持女王当政的派系)的斗争。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斗争中。
醍醐岑孝依赖着镇压“持正派”树立起来的崇高威望以及临政院首辅宰相高位,又是“护统第一大功臣”,先帝顾命大臣的身份,已经不把女王放在眼里了。当是时,“朝廷政令,总出佐府【注:临政院别名“佐府”】,佐府之政,皆出岑孝。”。醍醐岑孝的名位和权势,甚至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甚至是和天子平起平坐的。
一日,女王在临政院进行例会【注:每个月的十五号,王都必须去临政院和各位辅臣商讨国家大事,总结上个月的工作。四省的长官都会到齐,大家一起开会】,她没有把话说明,只是用具体的一件事,就是修缮阿昶家乡垮塌的堤坝的事情,来质问临政院,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在没经过她的同意的情况下,临政院就直接下拨了工程款并且连实施方案都决定好了。
其实不止是这件事,岑孝担任首辅以来,除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比如册封附属国的国君、祭祀天地之类的事情,很少跟女王商量。这令女王非常恼火。
而上次擅自诬陷元义勇等顽固派大臣也是岑孝一人的主意。虽然女王最后被迫杀掉了这些人,但是心中留下极大的不快,她不希望百姓把她称为暴君。
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女王便在例会上大发脾气。
不过醍醐岑孝似乎早有预料似的,只是笑笑说:“陛下还年轻,掐指一算,陛下不过是二十二岁的女孩子罢了。刚刚当上太子没多久,又负责全国的事务,老臣是担心陛下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只要陛下稍稍年长,有了施政的经验,那个时候,老臣必定事事与陛下商量。”
二十二岁。
女王的眼中,似乎冒出火来。这是小瞧她吗。但是她知道自己需要忍耐。就像她一直忍耐自己的堂兄弟堂而皇之地当了那么多年太子一样。她必须忍耐。
“元辅为朕考虑,朕自然知道,不过元辅事事操劳,也不必如此,朕也需要一点锻炼的机会。”
“陛下先学礼仪,后闻政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己身不正,何以正天下?”
岑孝似乎有点挖苦女王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先学学伦理规矩,再来谈政事吧。
这可把女王给气坏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元辅的心思,朕明白得很。”便离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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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回去之后,几度想发火,但是担心周围有醍醐岑孝的眼线,因此强忍了下了。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的耐心。她的脸色憋得通红,闷哼着找到云葵,大声斥责首辅简直是不忠不义的狂徒!
云葵温柔地吻了吻女王的额头。
“陛下,首辅大人真是如此怠慢陛下吗?”
“他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但是他毕竟是三朝元老,而且才能极高,朕不能罢免他。”
“贱妾想给陛下推荐一个人,此人才干并不在岑孝之下。但是他却是对陛下忠心不二的忠臣。”
女王听到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高兴或者喜悦,而是警惕地看了云葵一眼。
云葵低头,给女王叩头,说道:“这个人是我的同乡,因为朝中常有同乡之间的朝臣的联谊,贱妾也有幸在出宫为陛下祈福那几日与他结识,感觉此人颇有才干,这是他写的《四调五均疏》,托臣代为转交陛下,说陛下见到此疏,定能了解他心中的本愿。贱妾乃是内禁贱宠,不该与闻国事,也不知这上面写了什么,但如实转达陛下。”
女王见这封奏疏还用版封好,上面的封泥完好无损,看来并没有动过的痕迹,因此松了口气,对云葵说:“朕知道有这回事了,你回去吧。”
“诺。”云葵行过大礼后,缓缓退出了宫殿。
女王拿起这封疏论,仔细阅读起来。
刚开始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可是越读越坐不住,她起身,不禁大声念诵出来,又坐下,思考着什么。又起身,继续大念,念了三遍。拍案叫绝。
“此人真宰辅也!”
女王说道。
至此,岑孝的时代,即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