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救救我……”少年跪倒在地，根根手指绝望的伸张着，蜷曲如骨，他狠狠抓着滩地上的细沙，每吐一个字，就陪着一口鲜血。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完整如初的蜜色肤质，蚊虫都不忍叮咬。不知他哀嚎了多久，再张口竟吐出半截猩色的舌头。
    难道痛到咬断了舌头？！这究竟是什么厉害的毒药？！
    “你死不了……”知桓只不过在说出真相，对这少年来说，无疑是个最残忍的真相。
    知桓坐在一旁凸起的暗黑色石块上，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脚边便是清浅的海溪，鱼虾欢畅自在，水面上铺了一层亮晶晶的光点。
    舌头在口中能灵活吐字，可在滩地上则成了野兽也不愿意靠近的死肉。少年将自己摔在柔软的白沙中，翻滚喊叫，已经说不成完整的句子。
    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生生撕下了几块头皮，满头乱发，淋淋鲜血，像是从阴间爬上来的恶灵。突出的眼球，黑白已经不分明。
    知桓拾起一块石子，抛了出去，水面涟漪阵阵。
    少年完全没有了力气，抽搐着嘴角，仿佛还在说着“救救我……”，或者“让我死……”之类的词语短句，只是嗓子已经喊哑了，完全发不出一个音。
    “痛楚一过，你便还想偷生下去的。”知桓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面层层褶皱。
    这是我们出了城之后不久发生的事，之前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当时我们停在了城外一处河边滩地上，知桓叫我去买些路上的果子糕饼之类的吃食，等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
    我一下就僵住了，虽然这比不过药王李家和城外荒林中的那些震撼，但是这少年还是活生生的啊，而且就在我眼前痛苦哀叫。我心里像是被什么利器猛地刺了一下，先是一凉一惊，然后就觉得腿肚子一阵阵抽紧。
    这个杀人的大魔头，我就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竟然就干出这种事？！
    他到底是要要杀多少人，要做多少天理不容的事？！
    他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而我竟然能够这么无情冷漠地站着，看着那少年，一步步痛苦而艰难地迈向死亡。
    知桓见我来了，笑了起来，起身，向我走过来。我再看他那边时，他脚旁河溪里的鱼虾纷纷漂浮到了水面，泛着白肚，已经是一潭死物。
    知桓从我僵直的手中接过吃食的包裹，还因为有些烫手而缩了缩脖子。
    “走吧走吧。”他简单地说着，催促我。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少年，他看起来真是比我还要小好几岁，稚嫩的脸孔上却完全没有了任何童真和稚气。他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了，翻着眼白，黑色的瞳仁都翻进眼眶里去了，但还是望着我这边，满脸的血污和沙土，像个恶鬼一般。
    我瞬间被什么击垮了一样，怔怔地站在那里。
    知桓已经走远了。我低下头，脚边有一颗石子，坚硬的棱角仿佛一个小刀片，踩在上面咯得脚底板也难受。我将其拾起来，握在手心里，攥了攥，运了内力，把石子扔向了少年的颈部。
    几乎没听到什么声音，那少年因疼痛而蜷曲的身体一下就软了下来，骨头好像都被抽走了一样，整个皮肉都瘫下去，仿佛死后还带着那种解除了痛苦的快感。
    回到马车那边的时候，知桓已经打开了包裹，正在吃我买的包子和肉饼呢，另一只手还拿着我灌了新茶的水壶。
    我靠在马车上，看着知桓在一边吃得没心没肺，好像杀人这种事对于他来说，早已经是很简单很平常了。似乎吃个肉包子，对他来说都比杀人要新奇很多。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度悲伤的心情，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要干什么，为什么干这些事。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是救了那个少年，帮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还是真正杀了他，只感觉胸口被那些情感猛烈地撞击着，站都站不稳，力气被什么吸走了一样，有种脱力的感觉。
    “你傻愣着做什么？一天一夜没用过膳了，你连站都站不稳了。”知桓把包裹重新整理了一下，捧着来到我面前。他把最大的包子留给我，最厚的肉饼也留给了我，就是卖糖瓜子那小子也不可能做得这么令人暖心。
    “这里风大，再不吃就凉了。”他见我没伸手接，就先放到马车上。
    我摇了摇头，什么也吃不下。
    “刚刚那少年是百花宫的，我就是用了点药，他就想让我上了他。呵……”他没再说下去，而是换了一句，“百花宫你可听说过，那地方可真是淫意不堪，一群男人伺候两个女人，哈哈哈……”
    “那值钱的宝贝叫陌尘令，不是金的不是银的，可是能换很多金银珠宝。”他钻进了车棚里，在里面跟我说话，声音听起来有点懒懒的。
    “每年这陌尘令都由十二公子亲自派送，据那少年说，这次来给药王李家送的是蔷薇公子，已经快到这里了。咱们用这块假的，把那块真的换过来。”
    还没等我把这句话消化，那块深蓝色字体的陌尘令就从车棚里被扔了出来，砸在了我胸口。
    这么说，这块令子居然是假的！
    我就是因为这块令子才跟着你，你居然说这是假的，真的你还没到手？！
    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严重而且不可饶恕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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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耻的参赛了，扶额，前两章都忘了说，橄榄枝投过来砸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