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牡丹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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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别院,在欧阳山庄,欧阳楚的别院名字也和千机峰的一样。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何他如此喜欢这个别院名字,那个“月”就是饮月吧。
我不知道欧阳楚和这个饮月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小倌的饮月为何要易容,虽然对这些我都勃发了好奇心,但似乎并没有去探究的权利和必要。
因为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一个影卫,最忌讳的就是对主子的行为说三道四,一探究竟。
欧阳楚此刻显得十分焦躁,虽然他极力克制着,而且并不明显,但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毕竟我几乎十二个时辰都在看他,有时候偏近,有时候稍远,有时候居高,有时候正面,有时候侧颜,还有更多时候是背影。
他放开饮月,又静了一会,抬手提起桌上的茶壶,自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饮罢之后,似乎觉得不够,又连续喝了好几杯,才渐渐停下来。
那茶自从我们来到瑶柳坞,就没人碰过,就算刚来的时候是热的,这会儿必定而凉透了。
凉茶欧阳楚是从来不喝的,现在天气太凉,而且不是好茶叶,欧阳楚也绝不会喝。今天可好,不管什么茶叶,不管冷热,一连数杯,一点不犹豫全喝下去了。
而那饮月正对着我,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他手指紧紧扣住桌沿,看着欧阳楚自斟自饮,似乎也忍耐着什么,终于开口问道:“欧阳公子,今日可有事?”
欧阳楚似乎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一挥衣袖,茶杯落地之声,顿时响彻屋内,一室碎片瞬间飞溅起来。白瓷青花的小碎片闪着烛光,全部倒映进了饮月的眼中。
这样还不够,欧阳楚走到饮月身前,在其胸口狠命推了一掌,丝毫不顾茶盏碎片会给其后背造成的伤害,几分悲凉的语气同时响起:“有时,真想一掌打死你算了。”说罢,他再也不看饮月一眼,径自走出门去。
饮月猝不及防,跌在地上,手掌本能向后一撑,正按在碎片之上,好一手的血腥。
之后饮月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欧阳楚已经出了瑶柳坞的大门,准备乘船回欧阳山庄。我和糖瓜子那小子必须紧紧跟上去,不能在这棵老树下多停留。
对于今晚所见的奇闻,我和糖瓜子那小子并没有过多的讨论,我们对欧阳楚的闲话并不感兴趣。不过这件事,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之前从欧阳楚眼中看到的那种不满足,难道是为了饮月这个男子?他得不到他么?
一个小倌,有什么不容易得到的,就是拿银子赎身,也不会有多少黄金白银,又不是头牌红牌。况且就算是红牌头牌,赎身银两要得多,欧阳楚还拿不出么?他身上随便一件佩玉,解决这件事,都不是问题吧。
不过以后的事情证明,我这种想法太过单纯,欧阳楚的心机,绝不是我可以揣度的,他还有着宁愿牺牲掉饮月,牺牲掉自己心爱之人的事情要去完成。虽然这件事情在我看来,也许并没有那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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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山庄的揽月别院跟千机峰的相比,完全变了模样。屋前有一片牡丹园,现在还不是开花的季节,还不繁盛。我可以想象到了开花季,这里将会是怎样一副艳丽的场面。我虽不懂花,也没有那么爱花,但美丽的东西,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院内有石桌石椅,就放在牡丹花田附近。
屋后是大片大片的竹林,中间有条蜿蜒的小径,可以通向林间。竹子大多都直直地通向天空,也有几株不听话的,老喜欢弯弯扭扭,跟旁边直立的那些枝叶都缠在一起。
白天阳光最好的时候,站在小径上,抬头看,阳光会从林间的缝隙中穿透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若是给欧阳楚守了一晚上的夜,眼睛不习惯光线的话,会很刺痛。
不过我很喜欢眯着眸子站在竹林下看那些跳跃的光线,有时候,眼睛都会被刺得落下眼泪。
欧阳楚的房间比千机峰那间更要宽敞豁亮,大片的阳光使得屋内的摆设都看上去亮澄澄的,特别柔和。
这间屋子完全是一种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感觉,根本就没有任何会客用的那些客套应酬的摆设,每一件家具都是自己最实用的。
几大张屏风,将原本一个大房间,分了三小间。正门一进来,就是书房,书架和书桌摆在采光最好的位置,一张两人都可以躺得下的软榻摆在屋子左侧,榻前摆着一个小圆桌,放着小茶具和几本欧阳楚平日会看的书。
书房右边是卧房,摆的并不是床,而是垒搭的暖炕,下面连着地炉,每天都有下人将炕被烧得暖暖的,驱寒祛湿十分有效,也很解乏。比冷硬的床对身体更好些。当然,床架子还是摆在四周,还有天然蚕丝做的床帐。
欧阳楚选的,当然是最舒服的。
书房左边则是洗澡用的,中间摆着一个几个人都洗得下的木质浴盆,像一块巨大的鹅卵石,旁边摆放的衣服架子,上面有干净的衣服和各种式样的毛巾。欧阳楚那件在千机峰温泉旁第一次见我们时穿过的黑色绒袍,就挂在那里,他每次洗完澡,总喜欢披在身上。
从瑶柳坞回来,欧阳楚便一言不发,他彻夜未眠,只是站在卧房的窗前看着天幕,屋子里连个烛火都不点,同我一样,隐在黑暗里。月光透过他的白衣,照在地板上,形成一团团蜷缩的影子。
过了一段时间,无心绕过屏风,走进来,俯身道:“公子,水已经备好了。”
欧阳楚略略转过头,只是看着无心的方向,“嗯”了一声。
无心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赐福一般,雀跃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十分放肆的举动。他笑着走近,抬臂从背后抱住了欧阳楚的腰,脸颊贴上去,哼着鼻音低喃:“让无心服侍公子。”
欧阳楚并没有被无心这种投怀送抱所打动,声音不起一丝波澜,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语:“你下去吧。”
无心似乎被这句话刺了一下,身体僵了僵,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抽回了手,有点委屈的意味,行礼之后,就出去了。
欧阳楚穿过两道屏风,来到洗澡的隔间。他解开衣带,有些心烦的样子,将内外衣全部丢到一旁的空架子上,水温也不试一试,直接坐进了热水中。
算起来,虽然他的赤身裸体我不是第一次见,但是洗澡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我做他的影卫算起来并没有很长时间,而且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寒冰门协助魍猊。
欧阳楚并没有将头发盘起来,头发贴着背都浸在了水里,全湿透了。他昂头靠在浴盆边,手臂也顺着浴盆的边缘随意的搭着,睁着眼睛看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浴盆里的热气渐渐弱了下去。欧阳楚忽然说道:“添些热水。”
我打了个呵欠,没听到一般,向门外看去,无心今天怎么这么慢,以前不是欧阳楚的话音还没落,他就已经过来了吗?
“萧芷,为何我每次叫你,你都跟聋子一般。难道刑堂的鞭子滋味好受么,你想多尝尝了?”这句话是今晚欧阳楚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透着丝丝寒意和不耐烦,而且越到后面声调提得越高,冻得我使劲打了一个激灵。
我赶紧从另一头的房梁上滚下来,提起无心早已备好的热水壶,把壶嘴伸到浴盆的边缘,缓缓倒起来。
欧阳楚有点好笑地看着我,又道:“怎么今天不见你顶嘴了,嗯?”
我没吭声,眼睛都不乱瞟,一心一意看着壶嘴里流出来的温热水流,心说您老人家心情这么不好,我再造次,明显是往刀尖上撞,当出气筒当惯了的萧芷,再也不给你玩死的把柄了。
欧阳楚显然对我这样乖顺的样子比较满意,接着说:“寒冰门的事,我还未问你,你在那里住了许久,别以为我真的让你去享福。”
我拿着壶的手不太稳,水流激起了一个个小漩涡。我始终低着头,说:“寒冰门主魍猊才思过人,心机过深,的确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你这简直就是废话!”他顿了一会,又问:“他跟我说,萧芷救他一命,他已用两成生意和半个月的好吃好住还回来了,与你不再相欠。你是如何救了他?”
我一下被这句话给噎住了,就像吞了一块粘糕,粘在嗓子眼,吐不出来也咽不进去的感觉,特别难受。手中的热水壶空了,我又去提了另一壶来,接着往浴盆里倒。
对于这个问题,我支支吾吾,磕磕巴巴,说了半天,大体上把那天的事讲出来,只是在某些重要的地方做了些修改掩盖,说得相当委婉,不管欧阳楚听没听出来,我都不打算把那件事说明白。
欧阳楚听到后来,忽然笑出了声,最后大笑了起来。我被他惊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又是踩着什么机关了。
他止住笑,好像心情好了些,不过也没对我刚才说的做任何评述,只是道:“去把绒袍拿过来。”我猜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刚才不过又是耍我的把戏。
那件黑色绒袍手感实在很好,拿在手上,一个不稳,它就能滑下去,我完全就是搂在怀里拿过来的。像我这样一个粗人,这富贵东西,还真是第一次碰,生怕不小心,掉在地上弄脏了。
欧阳楚站起来,走出了浴盆,皮肤看上去有点红晕,脸色也没有刚从瑶柳坞回来时那样惨白了。他张开手臂,意思是让我给他披上绒袍。我学着无心的样子,走在他背后去,然后刚准备给他披上衣服,突然就愣住了。
眼前看到的东西,我完全不能想象会出现在欧阳楚的背上。
那是一朵牡丹样的刺青,没有颜色,只是简单几笔细细地勾勒,墨色的花瓣和几点花叶,十分传神。很大一朵,几乎有半个手掌那么大,而且似乎是还未完成的样子,除了勾出的边缘,什么颜色都没有。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欧阳楚的背部,难道这牡丹是最近才绘上去的么?又或者,我想了想,还有一种遇水才能显出形状的材质,这也说不定。
欧阳楚还有在身上画画的习惯么?还是这么,咳,这么大朵的牡丹图案,就算是女子,在身上弄这么大朵花,也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啊。
我实在难以形容我的感受了,对欧阳楚这个癖好诡异的主子,实在什么好说的了。
我的表情跟吞了一块捞头粪一样,赶紧把绒袍披在了欧阳楚的身上,把那朵花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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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知桓论文迫在眉睫,无暇分心,因此这几日更文可能不给力了,可能会时不时断更,希望大家不要抛弃吾。。。抹泪。。。好焦虑。。。我已经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