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眼睛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42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据卖糖瓜子那小子说,如果当时可以的话,他就把我揍得连他自己也认不出来;
据冷冰冰那小子说,酒品不好,就别逞强,明知道是被人耍着玩的,那酒实在喝不得;
据那个前几天给我送饭的小男孩说,萧芷公子真是竖着出门,横着进门,而且这回真是让人给抱进来了;
据小个子郎中说,你这伤是不想好了,不想好了,我不治了,有神仙药也救不了你;
据无心说,公子特许你这几日不必过来,就在总门主这里养伤,虔心散可以随便用;
据巴尔说,总门主下了死命令,男侍萧芷以下犯上,水性杨花,已被施以宫刑,成为阉人,从此逐出寒冰门。
不过,据说“据说”这两个字是最不靠谱的。我这不是好好地在寒冰门呆着么?
我睡了两天,头疼了三天,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巴尔来传达魍猊的这条死命令。我很本能地一句脏话出口,这回是想跟魍猊的奶奶行房事。巴尔没什么表情,只是说定将萧芷公子的话带到,然后就出去了。我很难看地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我饿,前胸贴后背得饿,喝酒前几天就没好好吃饭,又睡了两天,加起来都多少天没吃饭了啊。我饿,但却一直犯恶心,胃里火烧火燎的,别提多难受了。喝酒实在是太伤身了,抱着坛子的那种喝法就是找死啊。
我努力回忆着那天在香暮楼的情形,只零星记得一点片段。印象最深的,就是捞头倒从嘴里灌进肚子里的感受。刚开始被辣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从嗓子眼一直辣到肠子,浑身的血液就像被烧开了的开水,从脸上到前胸脯都被烧红了。
不过这也就是刚开始,喝着喝着,就发现,这些酒变得跟水一样了,什么味道也没有了,也不辣了也不烧了,再喝一坛子我都可以。脑袋里正常意识还有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连站都站不住,脚底板一阵飘,好像给阵风,我就能飞起来。
对面的那几个人,样貌越来越模糊,全部成了虚虚实实的晕影,而且他们老晃晃悠悠的,根本看不清。于是我大喊了一句:“都别晃,我眼晕。”
然后那些人影一下不见了,我再睁开眼,就看到了房顶。我还琢磨,我也没抬头,怎么就看到房顶了呢?之后的事,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我也没脸问别人。
当欧阳楚的影卫,不是光会武功,光会保护人就可以的,看来酒量也是个标准,不仅要替他挡剑挡刀,挡酒也是个很主要的方面。我没看过欧阳楚平时有喝酒的习惯,他也不像酒量多好的人。
不过说到底,还是魍猊这厮太变态,这种生意分成的规矩拿到酒桌上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我就算让你占了便宜,也不能好过么?
我把虔心散拿给小个子郎中看时,他惊了一跳,脸上那撮小胡子使劲颤了颤:“有此种药,怎不早拿来服用?”
我左手的伤势看起来一点也不重,就是前手掌和后手背上各有一个纵向的切痕,伤口十分整齐,干净利落。但就是后两根手指,怎么使劲,也抬不起来,一点不能动,就像是两块死肉,微微蜷曲着,虽然连在我的身体上,但却没有了我的魂魄。
我在寒冰门好吃好喝地住了半个月,好医好药,又有人服侍,腹部伤势全好了,左手的切口也渐渐愈合,不用再包着白布条子了。本来蜡黄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些,细胳膊上也起了肉,略显白胖。而欧阳楚也决定即日起程,回欧阳山庄。
不过,我还有个心事未了。临行前一天,我觉得实在不能再拖了。
寒冰门总门很大,刚拥立了新门主,又合并了生死同弃四门,肯定要进行改建。原来的老门主是个简朴的人,一点奢华之气都不见,装饰十分简单,但还是保有了大漠那种豪气的建筑风格。站在屋顶上,四下望去,很辽阔很大气。
一排排墨黑的屋顶,没有太高的楼群,偶有一两只大漠沙鹰从空中俯冲下来,带着一两声尖利的啼叫。
魍猊的居所一般人是绝对无法接近的,先不说别人,就是巴尔一人,也算得上是影卫中最出色的,因为魍猊只选了他一人跟随左右,可见他的能力。所以想绕过他的眼皮子接近魍猊,那简直不可能。所以我只能选择自己伤好了之后动手,这样也多了几成的把握。
晌午的时候,我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实在看不过,还是把那件魍猊曾经送过来的华袍给扔了出去。说实话,一看见那件衣服,我就能想到很多不该想的事。跟一直服侍我的小男孩还有来给我换药的小个子郎中道了别,我佯装出门,实则躲在魍猊居所附近,隐藏起气息,暗暗观察着。
新门主上位,门中很多事务要处理,魍猊这些日子鲜少出门,光是看那些各地呈上来的消息情报,就要忙到半夜,通宵达旦也是常事。
如果我不能绕开巴尔的话,那就干脆不绕开,直接拼速度。我猛地跃了起来,急速向魍猊处理公事的书房掠过去,像踩在水面一样,荡几个涟漪,我便快速轻声打开了后窗,跳了进去。
刚来到魍猊书房的外间,一道寒光便擦着我的脖颈闪了过去,刀刃寒气逼人,我微微后昂头,后肘向后使劲击去。身后的人用掌一挡,横腿就向我侧腰扫过来。
我腾空转身,左脚脚尖一挺一点,那人的腿劲便卸掉了三分,我右掌横劈他的左肩。他身形一闪,又一刀刺过来。我向后撤了三步,俯身右手单拳向他右下腹攻去。他知道我左手不利索,单单攻击我的左侧。
不过虽说我两人挥拳踢腿,打得难解难分,但却未发出任何声响,就连衣物的摩擦都是极其轻微。
不过里间那位火气还是很大,声音威慑力特别强:“竟敢在孤眼前造次,一个个嫌命长么?巴尔,竟让此人如此靠近孤,看来你平日太过松懈,去刑房领罚!”
魍猊一开口,我和巴尔便停了下来。巴尔一副赎罪的样子,朝着魍猊的方向,单膝跪在外间,听到“领罚”,便低声应了一句“是”,便起身出去了。
我眼珠子转了转,抱拳拜了一下,很客气地说了句:“见过总门主。”
魍猊根本不吃我这套,接着骂道:“有事滚进来说,别给孤惺惺作态。”
我进了里间,把门掩上。
大概是为了处理公事,要看阅许多文字,所以屋内的烛火被调得很亮。魍猊面前的书桌以及临近的地板上,全都摞着一层层各式各样的纸张,有折子,有纸卷,满满写着字,看一眼我都头疼。
魍猊笼在昏黄的烛影里,却一点暖意也让人感受不到,还是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阴寒,脸上挂有前所未有的疲态,双颊有点凹陷。饭桌上摆得膳食,一点也没人动的痕迹,看来他是不吃不喝不睡地处理这些事了。
我想不通,放着舒坦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当什么门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不过这件心事,有点不好开口,过了一会儿,实在觉得魍猊的眼神太过凌厉,我憋出了几个字:“属下明日即将启程,特来辞……”。
“行”字还没说出口,魍猊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好几摞折子都倒了。他这是在警告我老实点说重点,废话他懒得听,还是就又想拿我撒气呢?不过有求于人的时候,服软是很好的方法。
我缓了缓:“不知总门主将如何处置……狐音?”
“孤料定你会来求情。怎么,喜欢那女人?”魍猊冷笑了一声。
这下换到我沉默了。
“孤可以放过她,不过有个条件。”魍猊站起来,身上那件狐裘滑了下去,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比我高出了不是一星半点,很有压迫感。
他抬手握住了我的后颈,渐渐发力,迫使我抬起头来直视他的双眼。
他微微笑起来,但我却觉得有些可怖。他说:“做孤的眼睛。”
------------------------------------------------------------------------------------------------------------------------------------------------------------------------------------------------------------------------------------------------
今天码字速度很快,几个小时就3000字了,最近不能保证更新,主要是论文身不由已,不是吾不想更。断更这件事,吾也十分纠结。谢谢鹿们的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