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只不过是几柱香的时间，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就在我的眼前凋亡了。就算是见过沙场上生生死死，我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
    “小姐，都弄好了~”阿炎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什么东西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从往事中回过神儿来，才发现那是两个黑色的罐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是爹爹和哥哥的骨灰。我缩了一下，没有敢去碰那两个罐子。
    “小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瀚海？”阿霜试探着问道。
    “回瀚海？”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摇了摇头，“呵呵，回不去了…你们觉得，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像没事儿人似的，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回去瀚海老家呆着呢？我得回京城，我得查清楚这件事儿，我得为慕容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讨回公道…我要报仇！”
    我的话音未落，两人眼中都浮现出了浓重的忧虑和迟疑。
    “呵呵，阿炎阿霜，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很危险。但是，我心意已决，绝不反悔，如果你们——”
    “小姐，我们会一直追随你的。这一点，请你放心。”阿炎打断了我的话，此时此刻，他眼中的情绪已满是坚定。
    与此同时，阿霜也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俩的武功算不上登峰造极，但我们会一直一直保护你的。”
    我浑身一震，那一瞬间，时光斗转星移，我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傍晚，在娘的病床前，哥哥表情凝重地摸着我的头说会一直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顿时，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流出，迅速流向四肢百骸。我站直了身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发自肺腑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
    放弃了马车，精简行李，三人轻装上阵。马跑了一小段，慕容萱忽然勒住马，回首凝望，本想最后看一眼那一地的狼藉，不想却看到了三三两两的百姓，衣衫褴褛，正在那一堆废墟上挑挑拣拣，寻找着他们需要的东西。
    “这些年，北方连年战乱，当地的百姓流离失所，纷纷南下谋生。”阿炎说道。
    “阿霜，把咱们一半的干粮分给他们吧。”慕容萱叹了一口气，轩辕昊啊轩辕昊，你常年在京城居住，从未上过战场，又怎么会知道边疆百姓的疾苦？更何况，随着北方和冰族战火的蔓延，现在就连叶城这种内陆城市居然也出现了逃难的百姓。轩辕昊啊轩辕昊，你明明天资聪慧，为什么却不能做一个好王？
    想到这里，慕容萱的眼神忽然一黯，因为她想起了几个月前，在笔架山，王本可以灭掉亦或是重创离天教的，但自己却阴错阳差的帮了离天教一把，让他们有了喘息和死灰复燃的机会。
    慕容萱，你真是造孽，她暗暗地骂自己。
    王，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灭我满门的么？慕容萱思付着，蹙起了眉头。可是，那为什么又是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法呢？在京城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判慕容家满门抄斩不就行了么。
    阿霜的马蹄声唤回了慕容萱的思绪，她再次回头望过去，看到了那些难民把分到的干粮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稍微一松开，那些干粮就会消失不见似的。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感激，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甚至跪了下来，冲着他们的方向频频磕头。
    慕容萱一向见不得这种场面，赶忙别过脸去，调整了一下情绪，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慕容家的老老少少们，萱儿就此别过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给你们报仇的。然后，她夹了夹马肚子，绝尘而去。
    阿炎和阿霜对望了一眼，赶忙策马跟上。
    -----
    三人一路快马加鞭，待赶回京城时，已是接近九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