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红尘劫 第一十五章一家团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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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熊添等人带着正派人士浩浩荡荡地向黑木崖开去。熊添听赵无邪也要同去,便等若多了一分胜算,是以甚是殷勤,为他准备马车。赵无邪见杨楚儿将信件和圆痴大师的骨灰交与圆慈大师,少林僧人中年轻一辈中亦有不少人落下眼来。赵无邪叹道:“想不到大哥竟会死于‘断情散’之毒。”杨楚儿道:“道是无晴却有晴,情能伤人,往往见血封喉,纵使得道高僧也逃脱不掉。”见赵无邪眉头一皱,急道:“是不是毒发了。”赵无邪摇头道:“没事。”掀起车帏,笑道:“今天的天气真好。”杨楚儿也瞧见了万里晴空,飘着朵朵白云,忍不住侧头枕在他肩上,道:“是啊,天色正好。”
大队人马行了两天两夜,第三日正午,已直黑木崖下,赵无邪刚下马车,却见几个身着素白丧服的魔教中人迎了上了,均跪到在地,道:“姑爷,教主要小的们在此迎接姑爷,车子也为您准备好了。”赵无邪见他们不过两人,却敢出入数千正派人士之中,胆子也恁大些,又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骡车。骡乃驴马混种,脚力耐力尤胜驴马,翻山越岭最是在行,便道:“你们跟我们一道上车吧。”
那教众又躬身下拜,道:“多些姑爷好意,只是教主说过,这些正派人士有气没胆,不会拿我们这些武功低微的下人怎样。姑爷有伤在身,吹不得风,还是快些上车吧。”这句话引起了众怒,狄朗等人已拔刀在手,眼看便要冲上去将两人剁成肉酱。而熊添更觉此中是计,向在魔教卧底的雷震子看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甚是沮丧。熊添朗声道:“大家稍安毋躁,等上了黑木崖,慢慢找那魔女理会便是,大家可不能堕了我正派中人的气度,与魔教妖人一般见识。”狄朗已迈出一步,却被谢先生拉住,只得悻悻收刀退回。
众人缓缓上山,赵无邪和杨楚儿坐了骡车,由两名教众做车夫,走在前头。熊添等人虽有些不甘,但想让丁采儿先见到丈夫,分了神,便对己方大是有利,是以也就甘愿跟在后头。
赵无邪到得魔教正殿,却见门口高悬白练、遍地花圈,魔教中人均是一身素白丧服,跪在门口。赵无邪眼眶一热,想到自己已是第三次来到此地,首次自己还是个囚徒,手铐脚链当啷直响,见到丁采儿时一脸不屑,第二次乃是得闻丁采儿要改嫁他人,匆忙赶到,却原来是个骗局,最后弄得自己身受重伤,而这次呢?他一步跨过门槛,却见殿内一片素白之色,迎面一人跪在一口棺木前,低着头,不知是死是活,赵无邪走近一看,却见棺木内躺着一个幼小的身躯,容颜清秀,只是那张脸白的骇人,正是自己已去世的女儿小铃儿,想是丁采儿命人自悬崖底打捞上来的。
那人一抬头,道:“你还是来了。”赵无邪却见此人脸色也是苍白如纸,与身上白衣一衬,简直不像活人,颤声道:“采儿,你……怎么啊……”丁采儿伸手捂住他嘴,微笑道:“你能来,我真的好开心。咱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团聚了。”赵无邪忙伸手探她脉搏,却觉甚是旺盛,显是内力相当纯厚,只是为何脸色会白得如此骇人,顿时恍然,心中大痛,不由得落下泪来,伸手捧着她的脸,颤声道:“采儿,我……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丁采儿轻轻将他推开,啐道:“傻小子,怎么还是哭哭啼啼的,让人家看了岂不是笑话,也丢了我这个教主的脸面。”赵无邪知道此时此刻是半滴眼泪也不能流,只是不知为何,一见到她便是忍受不住,当下抹去泪水,扶她站起来,环顾在场群雄,见他们均是一脸讽刺,冷冷一笑,挡在丁采儿身前,朗声道:“你们有什么事便冲着我来,别为难我妻子。”
在场群雄见他随己方一道上山,却不料立刻变卦,站在敌方,果然还是夫妻情深。已有不少人目蕴怒火,狠狠瞪着他,已视他做男子中的败类和耻辱。
雷震子笑道:“赵少侠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不过,咱们此次到来,只为令媛吊唁,别无他意。”说着向小铃儿看了一眼,叹道:“小小年纪,花一般的年华,就怎么去了,真是可惜可惜。”他口中虽说可惜,脸上却全无可惜之意。
丁采儿微微一笑,向群雄施了个万福,道:“妾身今日请诸位大侠前来,乃是小女生前有个愿望,便是想一睹诸位武林前辈的风采。如今诸位前辈愿给妾身薄面,咸聚于此,那便多留几日。诸位均是江湖上成名的大英雄大豪杰,小女若蒙诸位指点,到了下面也不会吃亏,妾身感激不尽。
在场群雄听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其间性子自率的叫道:“喂,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你女儿已经死了,还要我们指点什么,难道要我们下去教他不成?”此言一出,在场群雄齐声惊呼,立刻明白丁采儿此次招众人到来的真正目的,想要夺路而逃,却听砰砰数声响,门窗均已关闭,顿时大殿里燃起几盏蜡烛,荧荧火光,映得群雄脸上满是惊骇。
丁采儿脸含微笑,轻抚女儿脸颊,微笑道:“你看娘对你好不好,有那么多人来陪你,你在下面便再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了。”杨楚儿也是一脸惊骇,颤声道:“原来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可是你不是说过把无邪交托给我吗?怎么……”丁采儿向赵无邪看了一眼,笑道:“是啊,我那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又笑了笑道:“你如带他离开这里,远走高飞,我自然是管不着的,可是他现下又来了,那我为什么还要放他走呢?我们一家团聚,岂不是更好。”杨楚儿颤抖着退了一步,摇头道:“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丁采儿含情脉脉地看着赵无邪,道:“对啊,我是疯了,当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的便已经疯了,如今我的女儿也死了,这世上便只剩他一个亲人,我不要他要谁。”说着环视群雄,咯咯笑了起来,娇声道:“如今还有这许多自命侠义之人陪我们一家三口下黄泉,那岂不是更好。”
群雄均知今日已难生还,唯一的出路便是杀了丁采儿,但连熊添雷震子等人也无杀她的把握,又有谁敢去挑着大梁,那不是找死吗?哪知便在此时,一个少年越众而出,单刀一挥,喝道:“你这疯婆娘,要杀人还那么多废话,先吃狄朗一刀。”大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向丁采儿头上砍去。
谢先生和吕龙见他出手,暗骂不自量力,却又相救不得,只得暗自叹息。丁采儿冷笑道:“好小子,算是条真汉子。”正要动手,却听赵无邪叫道:“采儿,别伤他。他是小铃儿的好朋友。”丁采儿想起女儿,一呆之下,面对这一刀却是不避不让,任由他一刀劈到自己头顶。
在场群雄本以为狄朗鲁莽出手,定是必死无疑,孰不料丁采儿似乎另有什么心事,竟是不挡不架,如此不论她武功多高,也是血肉之躯,焉能不被一刀砍死,均是大声喝彩。
却听丁的一声响,似是什么金属之物碰在刀刃上,单刀向左一偏,夺的一声,刀刃插在丁采儿身旁的檀木桌上,顿时木屑横飞。
群雄定睛看向那枚暗器,却是一枚银钗。丁采儿身着白衣,披头散发,并没带什么发饰,显然是在场的第二个女子所发,而这个女子也决计不是龙天香,顿时群雄不约而同的望向杨楚儿,见她头上的银钗果然已经不见踪影,一时间有的人惊讶,有的人愤怒,只是谁也不敢出言责怪,毕竟她是赵无邪身边的人,而赵无邪则间接操纵了自己的生死。
雷震子目光一转,在熊添耳边说了句话,向狄朗看了一眼,熊添眉头先是一皱,随即点了点头。雷震子得熊添支持,胆气已足,笑道:“狄少侠果是英雄出少年,有胆量又有气概,都把咱们比下去了。”狄朗毕竟是少年心境,被他一捧,顿时飘飘然起来,道:“除恶惩奸,本是我辈本份。”丁采儿冷笑一声,谢先生和吕龙均不住摇头。却听雷震子又道:“狄少侠这话说得真是再对不过,以狄少侠的这份侠气,再练上十年八载,定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只是孰雷某直言,以狄少侠今日之武功修为与丁教主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些,我看你还是收了兵刃,回去再练几年吧,别白白得送了性命。”
狄朗此来向丁采儿挑战,一者是为小铃儿报仇,但更多得是要借此机会在江湖上立下名头。他出生牛犊不怕虎,被雷震子一捧一激,顿时火冒三丈,单刀又是一挥,喝道:“丁采儿,你放马过来,老子不怕你。”又要上前搦战。熊添急忙跨上一步,拉住他衣袖,道:“狄少侠不可鲁莽,这无疑是以卵击石。正所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少侠还是下去,由熊某挡上一阵再说。”说着闪身到狄朗身前。
狄朗听他好心相劝,又怎能让他为自己而死,急忙抢到他身前,道:“熊掌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与女魔头尚有私仇,不能不先行算清。”说着箭步而上,横刀于胸,向丁采儿拦腰斩去,却势甚是凌厉。
以熊添的武功,又怎能被这江湖后辈轻松超过,他大叫不可,却与雷震子对望一眼,眼中大有得色。
丁采儿见熊雷两人言行瞧在眼里,咯咯娇笑道:“你们也不必落井下石,反正这里的人谁也逃不了!”对狄朗砍来的一刀一眼也不瞧,纤腰一拧,身子已荡了开去,瞬间闪到雷震子身前,杏目圆瞪,喝道:“叛教之徒,你可知聂世雄是什么下场!”雷震子见她突然闪到自己面前,当真如鬼魅一般,若她出手了,自己只怕九条命也要丢掉,顿时吓破了胆,不住后退,碍于在场这许多正派人士,不能示弱,朗声道:“我……我怎么会真的降了你们这些邪魔歪道。”丁采儿娇笑道:“好一个邪魔歪道。”伸手在他脸上一摸。雷震子暗呼:“吾命休已。”吓得昏死过去。
狄朗两刀不中,非但没有胆怯,反是斗志昂扬,见雷震子倒地,以为是丁采儿使了什么阴招将他杀死,更是怒不可遏,双手紧握刀柄,冲将上去,猛地一跃而起,单刀高举头顶,自左而右,斜劈而下。丁采儿娇笑道:“就会这么几刀吗?”也不见她怎么移动,身子已在一丈之外。狄朗道:“还没呢。”眼看一刀便要招呼在地上,却见他左手往地上一拍,身子徒然一转,竟是贴地平平飞出,刀光横扫,扫向丁采儿纤足。丁采儿嘿了一声,身子还未落地,一提气,左脚在右脚脚裸上轻轻一碰,身子已拔高三丈有余,低头一看,却见狄朗左掌又在地上一拍,双手握刀,单刀与身体形成一线,直冲上来。丁采儿秀眉一蹙,暗忖这小子武功平平,却是拼劲十足,且招招必杀,自己将他击退一次容易,只怕他死缠不休,终要迫自己出手杀他,向伍浪看了一眼,突道:“伍浪,这小子大言不惭,便由你来教训他。”
伍浪自众人进来之时站在丁采儿身旁,一声不吭。适才赵无邪一进大门,便向棺木走去,见到小铃儿的尸体和丁采儿,便一心落在她们母女身上,竟没留意她身旁还站着一人。伍浪点头领命,双棒在手,互相敲击,砰砰直响。
赵无邪此时才看见伍浪,见他脸色微白,显是重伤并未痊愈,但饶是如此,杀一个狄朗还是绰绰有余。赵无邪深知此次正邪双方的大战在所难免,却不料他们竟这么快便对上了手,他夹在中间,实在不愿双方有一人受到伤害,但也知想要调和,决无可能,心想:“一切皆因我而起,便由我一命抵一命,就此一了百了吧。”闪身在伍狄二人身前,伸手一拦,对伍浪道:“伍大哥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为何定要做丁采儿的打手?这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难道你真的要杀他不成?”
伍浪叹道:“伍某一生放浪形骸,无拘无束,谁也牵制不了我。只是主人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条命都是他的,更何况其他。主人将他的孙女儿交托给我,伍浪纵使性命不要,也要令她称心如意。”赵无邪叹道:“难道滥杀无辜,没了自己良心也成?”伍浪笑道:“伍浪本来就没有良心,只知报恩。”说着声音一缓,道:“姑爷,请你不要让我难做。”赵无邪摇头道:“我真是看错了你。”伍浪仰天长笑:“伍浪做事又何需别人认同。”
赵无邪一怔之下,却听狄朗叫道:“伪君子,谁要你假猩猩。”身子一转,绕过他身旁,单刀便向丁采儿砍去。伍浪喝道:“不许无礼。”铜棒点出,便是狄朗手腕重穴,要他弃刀。赵无邪吃了一惊,空手入白刃,擒向伍浪铜棒。
三人各自为战,斗在一起。狄朗武功低了伍浪一筹,但赵无邪的武功却是高了伍浪许多,但他从中调和,谁都不敢伤害,如此一来反成了伍狄二人围攻赵无邪一人,而赵无邪既不守也不攻,只是躲闪,完全落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时候一长,便有性命之虞。丁采儿越看越怒,叫道:“赵无邪,你在打什么,不要命了!”纵身而上,举掌向狄朗面门劈至,阴阳掌力一吐,狄朗只觉身子忽冷忽热,暗叫古怪邪门。
杨楚儿见赵无邪落入被动,也想出手相助,但见丁采儿先出手了,迈出的脚步便又缩了回来,又觉丁采儿一掌拍出阴阳交杂,知他是用上了“星月魅影”的武功,急道:“采儿姊姊,手下留情,莫要伤了他。”
赵无邪见丁采儿出手,心下已是骇然,又听杨楚儿之言,深怕丁采儿动手便要杀人,见他一掌拍到,便挡在狄朗身前,与她对了一掌,却不敢运上真力。于此同时,狄朗正回刀砍向丁采儿,伍浪双棒击出,赶来相救,两人都是使尽全力,顿时三大高手的功力尽数落在赵无邪身上,饶是他有护体神功傍身,也不禁头晕目旋,几欲昏去,但他深知自己若重伤昏到在地,丁采儿一怒之下,非将这里的人都杀光不可,只得苦苦撑住,道:“别……别打了。”真气一泄,向丁采儿身上跌去。
熊添雷震子本拟定计策,挑唆狄朗与丁采儿之间的争斗,借丁采儿之手杀了狄朗。届时且莫说正派人士,便是赵无邪也必定怒而出手,丁采儿陷入围攻,饶她武功再高,也非死不可。丁采儿一死,魔教即灭,江湖便成了他两人手上的江山,登上武林盟主之日便指日可待。谁知事情有变,丁采儿似乎无意杀狄朗,而赵无邪竟提早出手,中间还夹了个伍浪,而赵无邪却成了三人练功的沙包,显是受伤极重,如此一来,丁采儿定将怒火烧到自己身上,那便是殃及池鱼之祸。熊添和雷震子对望一眼,唯今之计只有趁机搅局,才有胜算,既有计较,便要双双抢上,加入战团。
龙天香突道:“添哥,你们这么做未免太卑鄙了吧。”熊添虽利欲熏心,却是极爱这个妻子,一怔之下,便停下了脚步。雷震子适才被丁采儿捉弄,吓得昏死过去,由徒弟张虎抢救才转醒过来,当真是大出羊相,这场子非得讨回来不可,见熊添停步,自己冲上去便是送死,便满脸堆欢道:“龙家妹子,熊老弟此举虽然确有不妥,但也是为全武林的安危着想,你可千万要见谅啊。”熊添微笑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的未来,你便信为夫一回吧。”龙天香闭目良久,转过身去,道:“我不管了,你自己闹去吧。”熊添一怔,迟迟不肯举步,雷震子拉了他一把,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大事要紧。”熊添一想也对,当下拔剑出鞘,雷震子双锏互击,加入战团。杨楚儿见状不对,也冲了进去。
这一下七人乱战一团,大殿上人影飞舞,刀光剑影,金锏铜棒,其间更是夹杂了几对肉掌,各中凶险,实非局外人所能理解。
赵无邪见狄朗又是一刀劈向丁采儿,深怕丁采儿反伤了狄朗,忙出手来救,但他受伤太重,竟抬不起手来。杨楚儿见状,中指轻轻在狄朗刀面上一弹,将这一刀荡了开去,见赵无邪不住喘息,急道:“这里有我应着,你还是快些出去养伤吧。”赵无邪点了点头,正要退出,孰知雷震子一锏攻到,笑道:“何必这么快便退出,再玩一会儿,岂不是更有趣。”
见雷震子拦路打劫,杨楚儿性子再好,也不由得怒了,双指一并,向雷震子左胸“神封穴”刺去。雷震子见她身法既快,认穴又准,当真出乎他意料之外,急忙一个侧身,但百忙中也不忘向赵无邪攻出一锏。杨楚儿武功虽高,却是临敌经验不足,抢攻之下,料不到雷震子还能缓出手来去攻赵无邪,此刻收招已然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伤重无力的赵无邪又受重创,除了惊呼,却是无能为力。
丁采儿挡开狄朗一刀,又躲开熊添一剑,见赵无邪危急,叫道:“伍浪,快去救他们。”说话间纵身一跃,又躲开狄朗的一招“横扫千军”。
伍浪身形一晃,架开雷震子一锏,笑道:“雷掌门,难道你只会欺负女子与伤重之人,不如咱们玩玩。”顿时两人斗在一起。
熊添人虽在战团,却时刻不忘注视妻子一举一动,暗想须得去了她的疑心不可。见伍浪和雷震子正自拼斗内力,大喝一声:“还我妹妹命来!”一剑疾刺伍浪腰间。伍浪咦了一声,颇是惊讶,但见龙天香刚转过身来,又背过身去,已明其理,哈哈笑道:“这叫做自作自受,说了一辈子假话,谁人会信你。你老婆想来是再已看不上你了,还不如让了给我吧。“熊添骂道:“放屁!”一招狠过一招,伍浪却是从容闪避。
原来龙天香听到熊添喊叫,心下一凛:“难道他加入其中,只为妹妹报仇。“立刻转过身来,但刚一转身,却见熊添向自己瞥了一眼,心下又是一凉,也不知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又转过身去,但听得伍浪胡言乱语,熊添大声喝骂,才知他心中毕竟有自己,又不禁心中一甜。
这边龙天香心事如潮澎湃,那边却斗得甚是激烈。丁采儿身子临空旋转,避过狄朗一套地堂刀法,伸足轻轻一点,踩在刀面上。看她上跃时身轻如燕,这一下落却如有百来斤重,狄朗怎么使劲也拔不出刀来,丁采儿见他费劲的模样,也不禁乐了,笑道:“你这小子,胆子可不小,为什么一定要杀我?”狄朗一抬头,见到她的笑容,当真如春花初绽,美不胜收,呆了一呆,怒道:“是你要杀我们,我们要活,自然只有杀你一途。”丁采儿笑道:“还有呢?”狄朗道:“你是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况且你还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天理不容。”他只想再看一眼丁采儿笑时的模样,却不料她此次竟是板起了脸,冷道:“看来你真该杀我,是以我也是非杀你不可了。”一掌向他头顶拍落。狄朗心头一迷:“她生气的模样更是好看,怪不得张虎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死在她手上,值了。”他适才还喊打喊杀,此刻却连拔刀的力气也没了,闭目等待美人销魂一掌,便往生极乐。
赵无邪受伤虽重,但一直注视着丁采儿的一举一动,深怕她一怒之下将狄朗杀了,是以连腰间多了一锏也不知晓,此刻见丁采儿目露凶光,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飞身扑上,挡了她一掌,孰不料手掌刚与她手掌相碰,但觉丁采儿这一掌竟全无力道,又见她神情凄楚,大有腻活之意,心下一震,急忙收力。
狄朗适才被丁采儿美色所迷,一时有些精神恍惚,但见赵无邪飞身而至,才恍醒过来,连给自己几巴掌,骂道:“狄朗,你在干什么?”当下抓起单刀,向丁采儿面门劈至,但觉手腕一紧,却被赵无邪紧紧抓住。
便在次时,突见金光一闪,一锏向赵无邪手腕疾刺而至,赵无邪大惊之下,只得放手,狄朗一刀未使老,仍向丁采儿面门劈去。
丁采儿凝望着赵无邪,对外事不理不问。伍浪和杨楚儿想要上前,却被熊添和雷震子一剑一锏守死。赵无邪虽在他们身旁,却全身无力,无法相救。
赵无邪见丁采儿闭上眼睛,两行泪水自雪白的脸颊上滑落,心头不由一震,下意识抓起桌上的一盏茶杯,向狄朗刀刃上掷去。但这一下不意中使出小李飞刀手法,杯盖打在刀背上,狄朗只觉手腕一震,单刀被震飞在空中,刀口朝下,下落之处竟是自己头顶,且速度极快,狄朗哪里闪避得及,顿时脑桨喷射,仰天到下,已然毙命?!
小李探花一生博爱救人,却没像他仅剩的传人一出手便误人性命,他若还在世,此时此刻,却叫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