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红尘劫 第八章流星蝴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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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丁采儿与赵无邪患难与共,真情流露,当真是如胶似漆。丁采儿靠在赵无邪膝盖上睡得正香,突遇梦魇,惊醒过来,便听见了赵无邪“带你回家、完成任务”之类的话语。那日赵无邪在喜堂上对金惜月的一举一动、一思一想,便已惹她起疑,担忧赵无邪并非真心对待自己,此刻听来便是验证无误,心下很是气苦,却又不动声色,待他睡着,便一跃而起,拔出流星剑,刺向赵无邪胸口,厉声道:“赵无邪,想不到你竟如此工于心计,若不是今日真相大白,怕要永远被你蒙在鼓里,如今一剑将你杀了,你还叫冤不叫!”
长剑便要刺落,但见他容颜俊秀,笑靥无邪,一时间柔肠百转,难以自己,想到自己与他的往昔种种,这一剑竟是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叹道:“罢了,罢了,他对我不起,那是我命苦,至多以后不见他便是!”长剑一挥,割破手指,写下了那行字,怔怔的望了他半晌,终于忍住没有流泪,转身离去。
丁采儿心无可恋,只是漫无目的地乱走,渐渐离赵无邪远了,却是心神饱受煎熬,如丝缠绕,竟是剪不断、理还乱,忍不住回望,却再难看见那个男子的影子,终于抑不住泪如雨下,竟是伏地大哭起来。
是时一个颇是苍老的声音道:“谁敢欺负我的乖孙女!”丁采儿一怔抬头,见是个陌生的老者,仔细一想,顿时恍惚,立即纵身而起,抽出盘在腰间的紫金鞭,喝道:“剑神谢晓峰?你害死我娘,还来做什么?”谢晓峰叹道:“我确实对不起你娘,我只是想做些补偿……”丁采儿喝道:“谁要你补偿!”嗖的一声,长鞭在空中转了一圈,看似缓慢,却后劲十足,直点谢晓峰“天灵穴”。谢晓峰不闪不避,只是伸手一抓,但这一抓真气鼓荡,将丁采儿所有后劲都破去。丁采儿见势不对,立时变招,施展“彩蝶鞭法”,守得密不透风。
谢晓峰连赞道:“好!好!”只是临空抓拿,却不近身。但如此也使丁采儿倍感吃力,她深知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抛下长鞭,闭上眼睛,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谢晓峰叹道:“你太像你娘了。”说着长叹一声,道:“想我谢晓峰一生纵横江湖,却是无敌无友,到头来更是众叛亲离,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若我不是什么神剑山庄三少爷,什么剑神,只是一般的贩夫走徒,兴许还能比现在快活些。”
丁采儿沉吟半晌,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谢晓峰叹道:“我只想认回你这个孙女。”丁采儿淡淡道:“你做那么多事便是为此?”旋即又冷笑道:“挑拨武林中人上神剑山庄,随后又一把火烧了神剑山庄……”
谢晓峰叹道:“采儿,你应该比我清楚,神剑山庄已是名存实亡,我不烧,别人也会来烧。你若是因此不肯认我,我便送个更大的庄院给你!”丁采儿心想:“我本来就不是你孙女,又干吗要认你!”闻言奇道:“更大的庄院?”谢晓峰道:“黑木崖魔教总坛!”丁采儿冷笑道:“你就算真将魔教教主之位让给我,我也不稀罕!”
谢晓峰目注她良久,突道:“你会稀罕的。”丁采儿冷道:“何以见得?”谢晓峰缓缓道:“因为你放不下一个人!”丁采儿冷道:“你是说赵无邪吗?哼,他这人无情无义,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刮,怎会放不下他!”谢晓峰叹道:“如果你真的恨他,为何适才又不杀他?”丁采儿一惊,暗想:“这老狐狸好精,原来一直跟踪我们,他若要出手,十个赵无邪都要被杀死!”美目一转,道:“适才我不杀他,乃是一时心软,若我再见到他,必定一剑杀之。”谢晓峰叹了口气,道:“你爱他胜过自己性命,又怎会忍心杀他……”丁采儿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谢晓峰答非所问得道:“以赵无邪现下的武功,只算是二流,更兼他这人还有些……”看了丁采儿一眼,叹道:“只怕他这种性格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江湖上活不了多久,我想你该不会看着他死吧。”丁采儿怔忡半晌,咬着下唇,道:“……好,我跟你走!”
丁采儿这半个月在黑木崖上百无聊赖,只是时常练习武功。这一日她练到“彩蝶鞭法”,顿时又想到赵无邪,为什么这个可恨的身影就是滞在心底,挥之不去?她痴痴想了一会儿,忽见几个魔教教众押着个满身铁镣之人走过,丁采儿一眼便认出那人便是师父金无命,喝道:“你们做什么?”一名教众躬身道:“禀告大小姐,这人是伍护法命小人带上黑木崖的,只因此人得了疯病,不得不加以束缚,还请大小姐莫要见怪!”
丁采儿见金无命眼神确实与往常大异,喝道:“给他去了铁镣!”那教众惊道:“这……这我可做不了主!”丁采儿纵身而上,拔出一把腰刀,铮的一声将铁镣砍断,那教众道:“这可不关我的事!”转身便跑。
丁采儿轻声道:“师父……”话未说全,金无命大吼一声,竟伸臂掐住她脖子。丁采儿猝不及防,便要可他活活掐死,急中生智,身子向后一仰,金无命自然随之扑上,丁采儿提足一钩,金无命失了重心,向前摔去。
金无命既已疯癫,心智大异常人,摔了也不觉疼通,兽吼着再度扑上。丁采儿知他真的疯了,但武功又比自己为强,想要将他生擒,着实太难,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下得狠手,瞅他扑到,立起腰刀,道:“师父,对不住了!”向他胸口戳落。
是时一人喝道:“且住!”丁采儿只觉身旁蓝光一闪,一个纵身而至,推开金无命,蓝剑一封,荡开腰刀。丁采儿见竟是赵无邪,惊喜交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
赵无邪喝道:“你什么!丁采儿,我真想不到你会如此狠毒,竟连师父也要杀!”丁采儿怔住,惊道:“我要杀师父?”赵无邪咬牙道:“我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丁采儿证住了,正要辩驳,却见其后站着三人,正是金惜月、丁文俊和伍浪。
丁采儿见金惜月竟与赵无邪同来,顿时醋坛子打翻,冷笑道:“赵无邪,你不想来就别来,干么捏造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诬陷我!”赵无邪怒道:“我明明亲眼所见,怎叫莫须有?惜月适才也在场,难道她也没看见?”丁采儿听他对金惜月的称呼自“惜月师姊”改为“惜月”,这中间不知有多少不可告人之事发生,想到自己半月来饱受相思之苦,度日如年,而他却跟别的女子风流快活,越想越气,越想越是伤心,叫道:“不错,我就是要杀他,看他现在疯疯癫癫的模样,死了反是更好!”
赵无邪一直对金无命发疯之事一直抱有怀疑,此刻听丁采儿之言,顿时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在他身上下了毒,把他弄疯了?”丁采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承认道:“不错,我是向他下了毒。是我将他逼疯的,那又怎得?”赵无邪咬牙道:“好啊,你干吗不向我身上下毒!”丁采儿气得失去了理智,叫道:“你以为我不敢在你身上下毒!”
在旁之人见两人误会越结越深,眼看便要大打出手。伍浪道:“大小姐,此事疑点颇多,你可不要感情用事。”丁文俊亦道:“不错,赵兄,此事当查清真相才是!”金惜月道:“是啊,师弟,我想采儿姊姊不会这般做的。”
丁采儿怒道:“谁是你姊姊,臭丫头给我闭嘴!”赵无邪亦怒道:“你……太放肆了。”丁采儿冷笑道:“原来她在你心目那么宝贝,我说一句重话也不行,好,我便放肆给你看!”纵身而上,已至金惜月面前,出手成爪,抓向她喉咙。赵无邪大惊失色,叫道:“住手!”流星剑闪电刺出。丁采儿身子一晃,躲在金惜月身后,长剑竟指向金惜月胸前,赵无邪急忙收剑,丁采儿冷笑一声,腰刀回砍,便是金惜月肩头,赵无邪忙出剑来救。
金惜月觉到刀来剑往,前后左右都无退路,下意识地蹲下身去,这一下极是难看,决不是什么武功招式,乃是她的本能反应。
赵丁两人的兵刃都来的极快,见她突然蹲下去,一愕之下均来不及变招,却听两人齐声痛哼,丁采儿一刀生生斩在赵无邪肩头,深可见骨;赵无邪那一剑自然穿透了丁采儿左胸,只是稍差毫里的在心脏旁穿过,但也是鲜血长流。两人目注对方,似是惊恐又似不解,一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