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不该存在的羁绊
    “文森特、你竟然是……”萧辰惊得站起了身，看向文森特手中那团朦胧雾气的时候，表情竟然有一丝惶恐。
    “竟然是……毁灭……”
    ……
    理论上，每一个人都有修炼的天赋。虽然神灵为了限制人类的修炼而给人类加了一些阻碍，但是无穷小终究不等于零。这个世界上有人成为了魔法师，有人成为了剑士，有人成为了药剂师占星师，然而每一条路走到最后，其实都回归到同一个终点——规则。
    大部分人都认同，修炼的目的是为了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最高层次——神灵。实质上，传说当中神灵的力量来源，也是对规则的掌握。至高神与创世神之下的那些神灵们，原本只是普通的人，只是被至高神赐予了规则之后，才成为神灵的。
    一个游戏有规则，丛林野兽之间有规则，人类社会中有规则，这个世界同样有规则。水为什么是由高处往低处流；为什么空中的东西会最终落到地面而不是地面上的物体漂浮到空中去；为什么人类会有身体和灵魂；为什么光芒能驱逐黑暗；为什么甜味的感觉让人快乐而苦味会让人难受……
    这些都是规则，是我们一出生就开始接触的规则。但是正因为是一出生就开始接触，我们常常不会去想为什么，我们对此习以为常，毫不惊讶。甚至，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
    可是最强的力量常常隐含在最不起眼的事物上。就好像一丝细小的瑕疵会毁掉一个精心绘制的魔法阵，一颗不起眼的碧云香能解掉魔法公会全力研制的混毒一样，最具威胁的打击，常常来自于最不起眼，最令人想不到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山河倒流，六月飞雪，腊月日头炎炎，大地不再为生灵提供着力点，空气里的氧气忽然变成了致命的毒药，视觉与听觉相互脱节……那么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将是一个很可怕并且很疯狂的世界不是吗？
    但是，如果是你掌握了这股力量呢？如果，是你的敌人掌握了这股力量呢？
    力量的强弱并不是来自于绝对值的多少，而是来自于比较。圣阶之下皆蝼蚁。为什么？因为圣阶之下的力量没有触到规则，无论是强是弱，在规则面前都没有差异。一只小羊羔和一群小羊羔遇到了狮子，结局会有什么不同吗？不会。
    圣阶的力量，是规则的力量。但是圣阶接触到的只是规则的皮毛，传奇境界才是规则力量的真正始发点。再上，就是亚神了。
    蓝月大陆上，衡量一个国家的强弱并不在于经济、文化、教育程度，甚至与人口都没有大多关系。最重要也是最有力的评价标准，是一个国家里强者的多少。准确的来说，是圣阶强者的数目。
    但是，能得到圣阶强者支持的国家毕竟是很少的，绝大多数强者都醉心于规则的追求之中，常年不问世事。但是如果能够得到一位圣阶强者的支持，那么建立一个国家甚至是统一这个大陆都是有可能的。
    说的实际一些。只要有一位触摸到规则边沿的圣阶强者，那么，荣誉、富贵、财富、权利、美色……统统都唾手可得。与你为敌的将永世不得翻身，出门都要小心会不会被流行砸死，与你交好的将鸡犬升天，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会死皮赖脸的蹭脸熟，这就是现实。
    对于大陆上，教廷、黑暗圣殿以及其他势力而言，圣阶的意义又不一样。圣阶在，不仅仅是一个类似于原子弹一般的存在，更是一代精神统领，一个不灭的支柱！一个圣阶要建立或者毁灭一个势力，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可以想象，对圣阶，对规则，蓝月大陆的人们有多狂热。
    规则这样东西，对他们又有多重要！
    规则虽然处处都在，但是却很少有人能感觉得到，能领悟并且将之用于战斗中的就更少。大陆上数十亿人口，能达到圣阶的寥寥不过百人。
    越是高级的能量越不容易被掌控，这是蓝月大陆上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实。
    ……
    但是此刻，那团蕴含着规则之力的暗红色雾气，却安静的躺在文森特的手心，温顺得如同被驯服的动物。
    “毁灭……你指的是什么？”文森特考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萧辰面色复杂的盯着文森特，苦笑着说道，“我都不知道我这次是不是做错了……”
    竟然，竟然亲手放出这么一个怪物……
    毁灭。这道规则，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些……
    修炼生命规则的能掌控生死，修炼光明规则的倾向于治疗和安抚，而毁灭……
    萧辰觉得这一次自己似乎真的是太莽撞了一些。
    文森特隐约猜到了萧辰在想什么，先前他问的问题其实自己已经有了猜想，只不过现在萧辰的表情让他由猜测变成了确信。然后，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规则！
    文森特低头看着那团平淡无奇的暗红色雾气，心里有些不可置信。
    这就是规则！
    和一个多月之前，那星光灿烂之中的规则不一样，这只是规则的一道投影而已，那一次，却是规则本身的降临。所以这一次并没有那么磅礴的气势，但是，那雾气当中隐约透露出来的狂暴和强势，却清清楚楚的表明了它的身份。
    规则！
    能够让一个人踏上通往神灵之路的规则！
    文森特忽然想起先前萧辰郑重其事的问自己的话，信任，将这么恐怖的东西交给自己，需要多大的信任！
    这与之前帮助教皇提升的那次根本是两回事。一个是提点，另一个却是凭空创造，这种事情，别人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
    而且这个秘密一旦被别人知道……
    文森特抬起头看着萧辰，目光灼灼。
    “别那样看着我。”萧辰苦笑着，抬起手使劲儿揉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想从这样的习惯性动作里获得一些安慰，“如果事先知道你的力量竟然是这一种，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出手帮你。”
    “你帮了我，这就够了。”文森特笑着说道，暗暗地，握紧了手里的那团雾气。
    萧辰烦恼的揉着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烦死了，烦死了……你说你怎么偏偏就是这一种呢？毁灭，除了毁灭之神之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听说过的规则啊！……”
    忽然，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盯着文森特的脸，严肃的说道，“文森特，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
    “除了跟着那两个孩子保证他们不死之外，没有别的事情了吧？”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坐在栏杆上，一手抓着酒壶，一手按着头上那顶大得有些夸张的宽檐帽，醉眼朦胧的望着站在几米之外的文森特。
    他们所站的位置是教堂的最高处，凛冽的风将夕阳的热度吹得七零八散。
    文森特收回望向教廷的目光，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隐隐皱了皱眉，“孤狼，我希望你做事的时候不是这副混吃等死的模样。”
    “哈哈……”孤狼豪爽的大笑着，将酒壶口凑到唇边喝了一大口，从唇角滴落的酒水沾湿了他的前襟，他却毫不在意，“文森特、文森特你还真会开玩笑……”
    文森特知道这家伙已经差不多醉了，便转身准备下去。
    忽然，身后传来孤狼的声音。“我今天很惊讶，文森特。你这种高傲的性子，竟然会接受别人的帮助。”
    文森特停顿了一下脚步。却没有说话。
    孤狼又喝了一大口酒液，转过头，一双醉熏熏的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锋芒，“你不是说过，不会跟任何人结下羁绊的吗？”
    那才是你的性格不是吗？
    见文森特不说话，孤狼晃了晃酒壶，发觉其中的酒水没多少剩下了，不由得苦恼的皱了皱眉，先前那一丝锋芒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喂，”孤狼抬头看向文森特，“今天是这件事例外，还是——这个人例外？”
    文森特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不再理会孤狼，直接走下了楼梯。
    孤狼坐在栏杆上盯着文森特的背影，好半晌，才摇头晃脑的将酒壶往腰间一别，嘟囔了一句，“真没意思。”接着便消失在了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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