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魔法公会的副会长大人
    会客室内，一名身着白袍，没有佩戴任何职业勋章的老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眯着一双泛着睿智光芒的灰蓝色眼眸打量着走入房门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一个笑着的年轻人。
    温和、风雅、仁慈、宽容……似乎一切与标准的圣光信仰者相关的词汇都可以放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但是老人却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柔和。
    圣•莫文。
    一个与教廷新一代领导人文森特一同长大的孤儿，一个被世人称为圣光之刃的黑暗驱逐者，一个曾经做出屠戮某个暗黑圣殿的聚集点而后被教廷压下消息的血腥牧师，而他在做出这件事的时候甚至只有十六岁。
    这个年轻人的心里住着一只魔鬼。只不过这只魔鬼在被发现的那一刻就被圣光的教义所禁锢，而不能向外张牙舞爪而已。老人灰蓝色的眼眸里映照着他的身影，心底如此说道。
    “见过兰诺先生。”被老人在心底认定为魔鬼的年轻人温和的笑着，很有礼貌的行了一个晚辈礼。
    当然这位老人也当得起这个礼，毕竟他和教廷的老教皇几乎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莫文大主教不必客气。”老人站起身，点头示意。
    “我这一次来教廷仍旧是之前那个目的，我想见见萧辰先生。”老人的语气并没有倚老卖老的意味，但是那种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上位者的命令口吻，却还是让莫文的心里稍微有些不舒服。
    然而他还是微笑着，甚至比之前还要更柔和的微笑着，温和的说道，“很抱歉，兰诺先生。并不是我不愿意达成大人的心愿，而是事不凑巧，萧辰今天出去的时候喝醉了，刚刚才让文森特架着回来呢。”
    “哦？”老人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喝醉了？看来他真的不是穷尽流派的人了。
    穷尽流派的魔法师在别人眼里一个个都是疯子，为了魔法而摒弃一切的疯子。他们可以整日整日的冥想而只靠一杯营养液维持生命，对酒精类饮料的限制是非常严格的，即便只是学徒期，烈酒是绝对不能碰的，度数低一些的红酒也只能饮用一小杯。
    当然，事实上不论是魔法师还是占星师，他们对于酒类饮料的饮用都是有限制的，但是没有谁会像穷尽流派那么苛刻，苛刻得简直到了抠门的地步。
    像醉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后迪金流派的魔法师身上还有可能，而那些穷尽流派的人一生之中是绝对不会有类似的体验的。他们宁可多雇一辆马车前往下一位被挑战者的住处。有人讥讽穷尽流派的魔法师说：“那些疯子分得清红酒的好坏吗？他们的钱，都用在马车夫身上了吧？”
    这句话说的不错，不过说了这句话的那位当时喝醉了酒的爵士阁下第二天一大早便被抬进了教堂——别人的坏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特别对象还是魔法师这类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的时候，就更是要谨慎。
    萧辰不是穷尽流派这个事实让老人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要不是会长大人的命令，他是绝对不会来拜访一个可能是穷尽流派的魔法师的。
    不过喝醉酒这种事情……老人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自己又是白跑一趟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莫文却忽然开了口，语气温和仿佛毫不经意的说道，“我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事，不知道魔法公会的研究所有没有能致人昏睡的药剂？”
    老人站定，转身皱着眉看着莫文年轻的脸庞，希望从中看出点什么来，不过很可惜，他看到的却依然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笑容，温和而谦逊。
    “最近不曾听说教廷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你指的是……”
    “是我的一点私事。”莫文的笑容一分未减。“给您添麻烦了，兰诺先生。”
    “不必这么说……”
    兰诺刚想说什么，却被莫文巧妙的打断。
    “对了，我想要的，是那种不易被人觉察的混毒。”
    混毒？老人深深皱起了眉，心底不禁怀疑起了研究所里是不是被教廷混进了人。虽然魔法公会研究所擅长制药，但混毒这种东西在整个大陆来看都不常见，更何况只是致人昏睡的混毒？
    别人研究毒药自然是以置人于死地为目的，混毒比一般的毒药研制难度大很多，花那么大的功夫去研制一种只能致人昏睡的混毒，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么？
    可是，偏巧，最近研究所里还真的在研制这么一种毒。研发的收尾工作五天前才刚刚完成。它的名字叫做——沫！
    其实在平常，魔法公会研究所里的研究成果的去路也不外乎是拍卖行、冒险者、以及其他势力。与教廷做生意也不是一次一两次了，但是这一次，莫文提出的要求却让诺兰心里一寒。
    难道……教廷知道了什么？
    老人的眼睛里慢慢透出了一丝寒芒，但一转身，脸上便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不迫。
    “我可以提供一种无色无味的药剂，但是混毒……研究所里研究的混毒性质都比较烈，我想并不符合你的要求。”
    “啊……那就算了吧。”莫文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我可不想一不小心就闹出人命来。”
    诺兰心里腹傍，人命？你手里的人命还少么？
    “既然如此，我下次再来拜访。”他向莫文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会客室。
    莫文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嘴角扯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柔软的金色发丝在风里轻挠着他的脸侧。
    “您没有说真话呢，诺兰先生……”
    轻微的呢喃中，一室阳光忽然变得阴冷了起来。
    ……
    萧辰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诡异的梦……
    他梦见了文森特——对，就是那个暴力牧师——和上次一样跟他一起坐在小山坡的草地上。阳光很炙热，他想换个荫凉一点的位置，可是却发现自己被某种东西束缚住了腰，怎么也站不起来。
    可是光线太刺眼，太不舒服，他努力挣扎，废了好大的劲才挣脱出来，却发现身周都是悬崖峭壁，自己的身体往后仰，他看着那幽暗的深渊，一股噬心的恐惧抓紧了他的心脏……
    ……
    这家伙怎么老是动来动去的？
    文森特皱着眉，伸手扣住萧辰的腰将他从床的边沿拉了回来。看着萧辰在睡梦中脚踢手舞表情纠结，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只不过是稍微闭了一下眼而已，萧辰就差点儿又摔下去了。
    不过已经这个时候了，他应该快醒了吧？
    文森特看了看窗外那轮泛红的太阳，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五点了……
    窗户没关，阳光直接从窗外照射进来，投下了满地的温暖热度。
    “……”萧辰的眼睫毛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是不是还在梦里？萧辰辨认出模糊的视野中那张离得很近的脸是那个暴力牧师的，眨眨眼，然后又闭上了。
    果然还是在梦里……
    ……
    “萧辰，别睡了。”文森特的口气里少有的带上了一点无奈。
    这是幻听吧……
    “幻听……”萧辰呢喃着，伸出手直直的按在那张说话的嘴上。
    咦，不对啊，竟然有热度？
    昏睡之后，思考的能力还没有恢复，他的手继续摸索……
    脸、头发、脖子、胸膛……原来梦里也会有心跳的啊……可是这个速度……
    “你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文森特低头看着那只伸入衣襟的手，面无表情的微微眯起了眼。语气，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
    “啊！”——被文森特冰冷气势所惊醒的某人连忙向后退去，可是他没有想过，一张床再大，也是有尽头的……
    于是——“砰”！！
    床下，萧辰爆红着脸死命揉着手里的床单，一丝一丝的棉絮在阳光下飞舞……
    这回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必担心，一回生二回熟，你这都第三回了，要丢脸早就丢光了……）
    “穿好衣服，差不多吃晚饭了。”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嗤拉——”萧辰手里的床单终于不堪蹂躏，一分为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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