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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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宏帝国很难见到高山深谷,只有靠近森林的地方还能有些矮崖和小山包。出了黑森林便离扭因特有点远了,上了路道往回走有一个夹道,两边都是矮山坳,山坳上光溜溜的只堆着几块半大的白石。
辨认了一下方向,前方隐约传来刀剑声,玖兰枢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行至夹道中便见到一群厮杀的人,夹杂着魔人偶和异兽等。这里并不是前往扭因特的主道,双方人马看起来也不像打劫与被打劫的样子,能拥有魔人偶和异兽怎么也不会只是普通人而已。
在黑森林里耽搁得久了点,这会儿日头渐斜,玖兰枢神情似有不愉,仿佛没看见有人似的直接向着人群中间走去。一名遇袭者避过冷箭,恍然间见到与袭击者同是白衣的玖兰枢走到自己身边,一看不是己方人招了飞行异兽扑下,自己聚气挑刃瞄准对方要害。这白衣小子满身破绽着实令人有些奇怪,那人也没多想,飞袭过后便要重新加入战场,只是忽地感觉视线飞快下落然后眼前出现骑着飞兽的无头躯体……
这么一个小小插曲没人注意,只是附近搭眼瞥见的人自发地分辨出了敌友。白衣方也不是都穿着白衣,只是较另一方多为浅色而已,见了玖兰枢从身边走过也没多去注意,三三五五的杀在一起哪儿还敢放松心神什么的,只是另一方显然已经将他当做了敌人对待,往往贴近就是顺手一击。
葬魂斩早已出鞘,玖兰枢倒提着剑,只要挡在自己前面的管他是谁,统统一剑过去,只看见晦涩的丝光轻闪,一个性命便消弭于此。这种一视同仁的做法渐渐引起了双方的注意,统领者也很快发现了异常,还不待他们作出指示,那个白衣少年已经不耐烦的开始大开杀戒了。
叶司古站在左边的山坳上,下面的战场一片混乱,一时间竟没人能挡住那少年的一剑。身边浑身上下从头到尾都裹在白衣白袍白帽中的人叹息一声吹了声口哨,白衣们闻声像是得到什么命令飞快的脱身脱离了战场,不一会儿就跃入附近的树林隐匿的身影。遇袭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部分人退身到了马车边,只留下几名比较高阶的魔人偶在与玖兰枢缠斗。
几名魔人偶被完全压制,他们能感觉到白衣少年手中长剑被束缚后的压迫,隐约竟有种令魔人偶都恐惧的气息。
踏着一地的鲜血与尸体,玖兰枢感觉有点兴奋,浑身都舒服得似要发出呻吟声,一个血发血眸的男子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魔人偶们有些木然的看着长剑在胸前划过,没有任何伤害,魔人偶们却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起坠落在地,目眸空洞渐渐失去所有光色,最后回归到人偶状态。几名契约者同时失去了与自己魔人偶的联系,神色萎靡痛苦的扑过去捧起地上冰冷的人偶,绝望的找不到任何魂灵存在的痕迹。抬头狠狠瞪着那少年,冷冰的血瞳仿佛能够冻结灵魂,恍惚间只觉得对面这人就是那可以任意屠戮生命的杀神,尊贵而残忍。
葬魂斩忽地发出一声高亢的鸣音,察觉到奋起的战意,玖兰枢皱了下眉眸色却微微柔和起来,就连嘴角都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颇似好心情的看了眼眼前几人,冷冷吐出两个字:“滚开!”
那几人愤恨的就要发作,旁边车队中传来一声少女空灵的呼唤:“回来,让这位公子过去。”
“是,小姐。”几人不甘的垂眸抱着自己的人偶让开了道路,低低应着。
山坳上面叶司古对身边白袍人叮嘱了几句,自己远远的缀在了玖兰枢后面,那白袍人望着下面正在收拾战场和寻找敌方线索的车队,良久后才转身跳进了身后的树林。
玖兰枢走得很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额上的咒印不时的闪烁着淡淡的微光,然后又被一层金膜束缚着没了动静。水纹印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白色浅了点,黑色和红色更深了些,三条水纹像真正的水线在轻轻波动着。
穿过夹道走过林间的碎石路再绕过一处矮脉,眼前顿时一片开阔,左边靠近森林的是大片的荒地,右边的良田则绵延开去,间或有成群的果种花植,再远一些就是扭因特后方的护林带,隐约已经可以看到小镇里一些高耸的建筑物了。眼见得夕阳将要落下,浅金淡红的余辉映在田林间,披散在另一边转过来的高挑身影上,飞舞的银色发丝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亮丽明艳的色泽。
玖兰枢血色的眸中映着远处那小小的身影,冰冷淡漠的脸上忽然绽开温柔的笑容,这笑容中却又带着丝丝凛冽的狂乱。微微感觉有点头晕,他闭着眼睛踉跄了一下,摇了摇头稳住身体,有些疑惑的睁开眼,漆黑的瞳如夜似墨,光滑白皙的额间洁净如初。
咒印消失了……
锥生零本来在旅店同魇实验魔叶樢对他的影响,后来发现这竟然是一种同化现象,诱因如何而来已不得而知,现在只要靠近魔鬼之力就会引起同化加剧。魇猜测有人在他体内种下了来自尤渊界最原始的魔鬼之力,这种魔鬼之力会渐渐将他与尤渊界同化为一体存在,就像是在身体里放了一个看不见的小世界。
锥生零不太清楚这种陌生的力量会给他带来什么变化,只是想到才刚刚隐约达成平衡的天使血脉和魔人偶血脉,他感到不是一般的头疼。一个小世界的力量加上一群不知程度的魔鬼们,一想到以后自己的身体会被当成移动的魔鬼巢穴,他深深的有种想要毁灭什么的冲动。
摸着额头上的额饰,锥生零几乎想立马冲到尤渊界去把那群魔鬼砍得干干净净,这些该死的麻烦到底是怎么找上他的啊?烦躁的在旅店里走来走去,因为尤渊界魔鬼的事倒是令他将早间与玖兰枢的那点不愉快给忘记了,看着窗外天色渐沉那人还未回来,忽然的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回头见魇将魔叶樢包裹在一团黑雾中,锥生零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正要说话忽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天使之心蓦地颤动了一下,毫无来由的尖细疼痛磨得人精疲力竭,对暂时没有任何保护之力的锥生零来说更是成倍的折磨。倚在门边大口的喘着气,对魇投来的貌似关心的目光摇了摇头,他知道不是自己怎么了,而是玖兰枢那里出了问题。
仔细的感受了一下,与玖兰枢的联系并没有切断,所有的一切仿佛瞬间恢复正常,锥生零知道那人没有生命危险倒也镇定下来,与魇说了声,拒绝了他的陪同一个人出了旅店寻着玖兰枢所在的方向找去。
黄昏的田间静寂无声,加上今天是贝昇节又逢魔人偶阁楼开启,扭因特镇外方外数十里都不可能再有什么人了。淡淡的泥土气息伴着花草的鲜香随风拂过,锥生零吐出口浊气静静的感受着这难得的安宁平和,忽然的就想: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或许也不错。
普通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居然已经成为了两世的奢望。
早就感觉到了那人的接近,锥生零漠然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拿着把剑一徐徐走来,风里传来淡淡的血腥。
“怎么?”锥生零看了玖兰枢一眼,忽略那深沉的黑眸中流溢的温柔,神色不变的转身同他一起往回走。
玖兰枢没有问这人为什么来这儿,问了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要这么个冰人儿说出“担心”两个字简直是妄想。也不隐瞒,玖兰枢说了下发现天使卵和遇见朵白美的事,对于那朵消失在他体内的白花他到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说朵白美和那男子利用商店里遇到的那名少女做出的东西好像被他不小心给破坏了。见锥生零看向他手中的剑,于是递给他看了看,笑道:“是不是很眼熟,这是千殛的兄弟剑——葬魂斩,刚才遇到抢劫的被牵连了。”
对于杀人这件事,锥生零隐隐有点不舒服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对这个世界的人事物没有感觉,总之玖兰枢做的事他是不会去指手画脚的。
玖兰枢知道自己和锥生零由于过去世界观的不同所以为人处事上会有或大或小的差异,有时候甚至会完全相左,不想因这点事而可能造成对方的不愉,玖兰枢忙岔开了话题。“尤渊界的问题弄清楚了吗?”
锥生零迟疑的点了点头告诉了玖兰枢魇的猜测,玖兰枢听着眸中血色忽闪,淡淡的声音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我想没有谁可以令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一切总要等去过尤渊界后才知道,现在再担心也是多余。”
锥生零想了一下深以为然,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又听身边那人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道:“听珂音说晚上广场上会放烟花,这个世界的烟花,要去看看吗?”说起来两个人好像都没有什么看烟花的经历,忽然提到总觉得有点怪异。
锥生零也是愣了一下,扭头看到玖兰枢也正望过来,漆黑的眸中只剩下自己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忽然心头一跳,忙摇了下头,口中却是喃喃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