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魇之魔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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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存在,有点坚持总是好的,你还记得你最初的坚持吗?”说这句话的时候玖兰枢的眼中带着些许回忆的暖色,锥生零有些恍惚的感觉到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柔意,令人战栗的深意和诱惑。
诱惑,警告式的诱惑,带着一种不得不为的哀色。
不懂,不懂,有什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锥生零努力将注意力放到远处那座黑青色的山峰上,以压下心头那心惊肉跳的烦躁。
头顶依然是炎炎烈日,身处之地却寒若凛冬,废弃之岛的特殊环境总是令人有置身梦幻的错觉。越是靠近那座有着“人偶峰碑”之称的山峰,一路所见的人偶肢体也越来越多,不同规格,不同质地,不同光色,甚至还隐约散发着混乱微弱的灵能波动。
像是不经意的抬了抬手,锥生零颇为不耐的挥开了不断往自己身上贴的灵魂碎片,这些废弃腐朽的魔人偶残留下来的破碎的灵魂,明明没有了意识却仿佛被什么所吸引了一般在锥生零的身边聚集着,挥之不去。随意瞥了眼摩拉几人和貌似与安洁蜜相谈甚欢的玖兰枢,似乎只有自己才被影响着,锥生零微垂下眸,裹在黑色连兜长袍中的修长身躯步伐稍显僵硬,耳边的银丝拂过脸庞掩去了那一抹讽笑。
很少有人能逃得过玖兰枢君王式的魅力,特别是当他以一种仿似独特而专一的温柔去接近某人的时候。安洁蜜羞涩的低着头,耳边听着俊美少年动听的声音,知无不言的说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玖兰枢一边感叹着女孩生活环境的单一,一边在简单的话语中分析自己所需要的各种信息,同时还留了一分心神在锥生零身上。早就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异常,玖兰枢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在众人都不曾留意到的瞬间,他屈指弹出一根肉眼难辨的血丝针扎进了自己的锁骨下方,一缕淡淡的金芒从眼底悄然滑过。
锥生零疑惑的抬头往玖兰枢的方向看了眼,又迟疑的一一看过难掩急切的摩拉、拉着安斯调侃的卡亚还有安静的和琳琳走在一旁的偑筝,他不确定那是从何而来的带着几分熟悉的灵能碰撞,随之而来的是一闪而逝的危险触知。
“嗨,银浏!。”卡亚突然向锥生零的肩头拍去,不出意料的被轻易躲开了。一旁安斯歉意的笑笑,手下却一直拽着卡亚,一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劝道:“卡亚,别这样,要不去问黑刃吧,感觉他要好相处……”
“是吗?”卡亚咧嘴一笑继续往锥生零身边靠,推了推安斯道:“你妹妹非剥了你不可!”意外的安斯的表情并没有变化,甚至赞同的点了点头,卡亚看在眼里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不是没有见过高级的魔人偶,八封魔就是至今见过最完美的,而卡亚,在锥生零看来确实很一般,然而就是这个“一般”的魔人偶却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锥生零并不如玖兰枢那么了解魔人偶,对其兴趣也不大,只是因为自身原因而不得不去涉及,也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更好的生存下去。就拿卡亚来说,作为已经订立契约的魔人偶,他某些地方太自主了,换一种说话——他的灵魂散漫而自由。
或者还有些令人不愉快的东西。
为了转移注意力,锥生零难得的给予了一点回应,并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
安斯明白卡亚有些自说自话的习惯,照这个银浏的冷淡性格,估计之后就全是卡亚一个人的声音了。
于是后一段路程,果然……
“银浏,你在废弃之岛多久了?”
“十七弦怎么这么年轻啊?”
“这里到底有多少还‘活着’的魔人偶?”
“以后我‘死了’也埋在魔人偶之墓吧,全是同类也好有个照应。”
“其实吧,废弃之岛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银浏去过大陆上吗?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做向导。不过,整个奥美兰都是好战份子,挺烦的。”
“银浏是人偶师吗?如果不是和摩拉订了契约我一定做你的魔人偶……”
这是一句带着背叛的话,现实一点的说,魔人偶并没有背叛的力量,只要订立了契约就必须忠诚到死——除非契约者遗弃或着解约。反噬者毕竟只是少数,而且大部分最后都狂暴了,面对的也只有一个结局:被剿灭。
而能够拥有自己的思想并保持独立理智,这样的存在强大且具有广阔的上升空间,也是众多人偶师疯狂追逐的对象。
无论什么时候,对力量的需求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安斯虽然讶然,却莫名的会心一笑往前走到偑筝旁边,给身后的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我最讨厌的就是魔人偶。”锥生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起话来毫不客气。卡亚愣了一下,接着竟哈哈大笑起来,是那种非常开心的笑,真诚得令人看不出一丝虚假。
讨厌魔人偶,锥生零并没有说假话,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本来以为可以渐渐遗忘的事却因为魔人偶的存在而被反复提醒。吸血鬼也好,魔人偶也好,都是一样的,令人厌恶的存在,最好都消失掉好了。
或许是因为心底的烦躁,也或许是因为周围的空间越来越拥挤——魔人偶的灵魂碎片还在集聚,稀薄的空气让人从心里感到闷热。锥生零扯开衣襟取下兜帽,汗湿的银发黏在脸上脖子上,难受不堪。
“怎么了?奇怪……”看了看四周,卡亚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与自己同源的灵能波动以锥生零为中心散发开来,这波动愈演愈烈,连对这方面还很陌生的安洁蜜都感觉到变化而回过了头来。
扯下黑袍,没有半点的舒缓,锥生零觉得那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灵能仿佛烧起来了一样,紧紧的缠在自己身上,不得丝毫空隙。
“银浏……”卡亚尝试着靠近却被狂暴的灵能触手甩开了。
“融合,进化!”摩拉脸色一变难以自持的惊叫起来,对于眼前的灵能现象许多有历史的人偶师家族都有过零星的记载。基本上已经是家族里的内定继承人的摩拉有幸了解过,可惜也很有限,这种由魔人偶散乱的灵能和破碎的灵魂碎片融合而成且独立存在的魔人偶之魂千年难遇(虽然也有其他靠融合而新生的魔人偶之魂,但是因为魔人偶之魂不能独立存在的特性,所以这种新生的魔人偶之魂通常在形成之际就会选择一个无生命的依附之体)。摩拉印象里对它的描述少得可怜,“几近逆天”,是比生魂魔人偶还稀罕而强大的存在,因为它的形成条件苛刻近无,更别说还有更加苛刻的成长条件了。
这种魔人偶随着其神秘不得性早就已经被各个古老家族列为梦想型的存在,也不会不切实际的将其作为目标追逐,充其量是一个人偶师强者们美好的梦想。
有幸见过其存在的先辈以对“它”的第一感觉而将其命名为“魇之魔人偶”,但直至今日人类都未真正的了解其名的实意,唯有一个模糊的“强”与“惧”的念想。
从摩拉那里听来魇之魔人偶的事,玖兰枢第一次对锥生零对魔人偶之魂的影响力产生了怀疑,魇之魔人偶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必然呢?总之,感觉有点讨厌啊,这种莫名其妙的纠缠。
“怎……怎么回事?”安洁蜜惊恐的看着环绕着那名叫做银浏的少年的红色“雾霭”愈来愈深,仿佛气化的血液一般殷红,最后居然变成了浓稠的黑色,给人深深的不祥感。
卡亚和琳琳完全被压制着无法动弹,魇之魔人偶即使还未真正成形也已经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魔人偶能够抵抗得了的,那种压迫感或许只有传说中的魔人偶之皇才能够与之相较吧。
黑色的“雾霭”在锥生零的身后聚成人形将他禁锢在怀中,像是要把怀中的人也一起融合一样狠狠勒挤着。玖兰枢放下因为惊吓而昏倒在自己怀中的安洁蜜向锥生零走去,同时阻止了摩拉等人的靠近,这种东西他们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他可不想再出现其他意外状况。
锥生零的意识似乎已经相当模糊了,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他扯破,露出被抓得血淋淋的胸膛——仿佛想要从那里抓出什么,狂乱飞舞的银发也染上了艳色。
“灵魂之力吗?想要就拿去吧,我这里可有一个大补品哦!”玖兰枢背对着摩拉等人解开衣襟露出锁骨下六角形的飞翼血纹,划破指尖点上血纹中心,微光轻耀,血纹化作灵蛇穿胸而过伏在背上一口咬在了十七弦的封印上。
淡淡的金芒一明一灭,人形“雾霭”似是嗅到了什么飞快的向玖兰枢掠了过去,玖兰枢没有丝毫反抗的被“它”纳入了包围范围,同时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人形“雾霭”分裂出细小晶莹的黑丝,柔软的黑丝不断的在玖兰枢的身体里进进出出,带出许多被微弱金芒环绕着的蓝点,然后又被人形“雾霭”一一吸纳。
逐步缩小演变出模糊五官和躯干、四肢的人形“雾霭”已经不能再称之为雾霭,而是渐趋成形的魔人偶之魂,确切的说是传说中的魇之魔人偶。
魇之魔人偶原本就没有具体的身躯,而是直接自行演化出来的魂体一身。
禁锢着锥生零和玖兰枢的魇之魔人偶用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如飞的步伐向魔人偶之墓走去,眨眼间就越过了摩拉几人,却不想卡亚竟趁机撞进了那片被隔绝了的黑色区域。偑筝还来不及惊呀就见摩拉居然缀在卡亚身后被魇之魔人偶一起揽着跳下了深渊墓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安斯,两人只得相视苦笑,叫琳琳带上安洁蜜,然后一起寻找进入深渊下魔人偶之墓的道路。
还没有进入墓地居然就意外的见到了传说中的魇之魔人偶的形成过程,还莫名其妙的跟着卡亚一起陷入了险境,感受到那种仿佛灵魂都要被迫抽离的痛苦,摩拉心情复杂的看着旁边陷入昏迷的三人,最后实在抵不过那种灵魂折磨只得紧紧拽住卡亚跟着昏了过去。
还没有见到伊莉儿,如果就这样死去真是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