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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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没有昼夜之分,只有静时、动时和暴时的区别,主要用来判断危险的大小。
有一段时间没有遇到暴时了吧!不知为何玖兰枢想到了这些,自己也有如此的时候,其实心里相当清楚他不过是以此来平息内心莫名的狂躁。这次之后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他玖兰枢并不是一个会逃避和拖泥带水的人,所以……锥生零,你最好有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
像是被阳光刺了眼,玖兰枢微微垂眸,任发丝拂面,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父亲大人,或者……另一个阿兕倾!”温文清雅,和煦如风,带着几许薄情的唇瓣轻轻开合,尾音流连间漆黑的眸中似有血色的微光闪动。
嗞——几乎肉眼难见的血丝以放射状自玖兰枢的脚底延伸而出,漫天碎屑中一根血丝无声无息的缠上了锥生零所持的长剑,铮声入耳丝断人没。“拔剑!”飞舞交纵的血丝伴着一声狠厉的喝斥阻断了锥生零的退路,可是他仍没有拔剑。
眸中血光愈胜,棕色的发也被血光萦绕着如魔而舞,玖兰枢盯着那个依然无动于衷的人,心中似有狂兽在呼啸。这么久,这么久,终于有人能让他如此气恼了,这……该是幸事吗?
嘴角挑起,残酷邪魅的笑意盈盈若流光,那是一个温柔惋惜的声音。“如果这个样子被优姬看到,那她该有多么难过啊?”对面的人颤抖了一下,僵硬着抬起头,右手握住剑柄,眼中血芒时隐时现。玖兰枢没有看他,他的脸上带着极为诧异的神情,不过一闪而逝。想起了什么呢?对了,优姬,就是优姬。好奇怪,为什么现在才想起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该死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然忘记了那个他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视的女孩?
阿兕倾,阿兕倾……用什么来饶恕你的罪孽?怎能、怎能?所以对锥生零的感觉不同了,所以他们的牵扯多了紧了,所以让他产生了错误的心情,所以令他差点做出错误的决定。用什么来平息,用什么来平息他心中滔天的愤怒?
蓦然抬头,一黑一红的眸疯狂而狰狞,血丝织成的网慢慢收拢,拉得两人越来越近。
“死——”几乎用喉咙硬挤出来的字消失在已经被搅得失控的负面能量流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也不需要,任乱流侵蚀自己,玖兰枢十指拖着无尽的血丝向着眼前的人瞬掠而去。脑中一片空白,他模糊的眼中看不太清那人的面容。那人握剑的手似乎在颤抖,他在拔剑,他在很困难的拔剑。或许是离得近了,也或许是过了继续空茫的时间,玖兰枢异色的瞳中映着那人的身影。
整个身体轻薄如风,剑在一点一点的出鞘,再怎么忍耐也无法全然克制的痛苦从眼底泄露了出来,一紫一红的眸也瞬间变幻成了血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的小脸上有从眼角流出的血水不断划过。好痛,好痛,可是……汗水血水如雨而下,双眸骤凝,提着一口气将剑一把拔出。有那么一刹那,他的眼中一片空洞。瞬间回神,锥生零绷着直直的身体拖着剑飞奔过去,诡异的血纹浮起,绕着剑身鸣动。
看着那沐浴在血水中冰冷肃杀的孩子,孩子,五六岁的孩子,啊,和那时一样呢!那个人曾经也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经历鲜血洗礼了呢!人类的思想玖兰枢并不完全了解,也不知道这类人的内心会发生什么样的转变。可是,就在此刻,那个仿佛流着血泪浑身是刺带着冰冷拒绝气息的小人,如同尖针冰凌,狠狠扎在了他的心上。他想,或许他的愤怒并不全是因为忘了优姬,还有自己不愿承认的变化,那种仿佛是背叛和否认的变化。他怎么可以背叛那个女孩,他又怎么可以否认自己?
陷入自我世界的玖兰枢就那样没有反击和避让,任锥生零的剑毫不留情的刺入了身体。被疼痛唤醒,看着只有剑尖没入的剑和那个抓住剑身的人,玖兰枢心头大震飞速退开,也不去管正在流血的伤口冷静的注视思索着。
阿兕倾!也不是阿兕倾!
“好孩子!好孩子……”阿兕青半跪着揽住锥生零,一遍一遍的抚摸着那银色的发丝。“怎么可以向兄长拔剑呢?不可以哦,银浏。”
锥生零血色的双眸飞快的闪动了一下,然后恢复了正常,浅紫清澈的眼中一片淡漠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兕倾。
“是的,父亲。”将剑归鞘,锥生零抬起头,一丝血色暗光在眼底一闪而逝后了无踪迹。依然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和语气,他直看向玖兰枢的双眼道:“抱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