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予十六年七月，沐泽茂邳，帝都皇宫。
    又是一个月夜，轻薄缥缈，星辰满空。
    秦暔按密旨所言，携楚汐一同来到了茂邳，觐见圣上秦远兮。
    此事除了他三人，再无其他势力知晓，自然是相当隐密的。
    偏殿，少了正殿的恢弘大气与庄严，多了份亲切柔和。
    “暔儿……你长大了！咳咳……”，秦远兮坐在主座上，鬓边浮现一丝苍老，说完话后的微喘隐隐透出虚弱。
    秦暔冷冷地注视着他，那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看到这个人，这座城市，就想到自己的父亲慕姨，五年前被冤死的惨状。虽然后来查明是司马蔚授予他人所为，但毕竟也是眼前人的亲哥哥，可是他却纵容了，默许了，看着他们成为他人手下的冤魂，游荡着，再无家可归。
    说起来，他也算是半个凶手。
    当然，对于秦暔的这种眼神，秦远兮也表示理解，并不在意。
    “朕，与楚汐单独说两句，可好？”，作为一个王者，他温和问道。
    “何事！”，秦暔下意识地，站在了楚汐前面护住他，冷然问道。
    见到秦暔这个反应，主座上的中年人微微眯了眯眼，眸光变得飘忽，在那泛着苍白的前尘中恍然若梦。
    片刻后，秦远兮发了话：“你是怕朕会为难他？”
    秦暔斩钉截铁：“本侯不放心楚汐一个人！”
    秦远兮笑了，目光变得柔和：“放心，朕若真要将你们如何，一声令下即可让你们入狱或处斩，又何需朕堂堂一国之君耍其他手段？朕在密旨上也说了，再无其他人知你二人来帝都之事，你二人的安危也自是不必担忧！”
    楚汐温润的脸扬着一头白发，看向秦暔点点头：“在下相信圣上说的话！”
    小侯爷对视着公子，半晌后温柔转换成冷淡瞥了一眼秦远兮，向大门走去，直至门口，才响起一句话：“我就在殿外，他不能有丝毫的损伤！”
    随后传来大门打开，后又关上的声音。
    外面的月光透着窗洒进来，一地的柔和，满屋的安静。
    楚汐：“说起来，圣上与小侯爷乃是同族，且有血缘之亲，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小侯爷说呢？”
    秦远兮盯着楚汐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大门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待你，是真心的！若是当年，朕能像他这般坦诚勇敢，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咳咳……”
    又是一阵轻微的咳嗽，却也让楚汐轻轻一颤。
    “圣上，这是……”
    “唉，朕年纪越来越大了，朕单独跟你说是想求你一件事，也是让秦暔回避的原因！”
    求他？是什么事情，愿意让堂堂一位国君来求他一个乡野小民？
    楚汐静静地看着，等着。
    “如今天下局势，暔儿的势力越来越强，他聪明且心怀大志，又是皇族，朕看好他！”
    “圣上的意思是……”
    “他日待秦暔攻城之时，若司马相国战败被降，请留他一个全尸！”
    “相国大人司马蔚！”
    秦远兮点点头：“这是朕，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这……分明是在为自己所爱之人求归宿！
    “那圣上与司马相国……”
    秦远兮摇了摇头：“当年的我们，就如现在的你跟秦暔一样！”
    原来他们也曾有过那样一段过往，难怪要让秦暔回避，他爱之人灭了秦暔满门，秦暔恨之入骨，哪能轻易接受这个提议？
    楚汐转眼一想，圣上竟然知道他与秦暔的关系了？
    这件事情一直是不曾公开的。
    “楚汐，答应朕，留他一个全尸好吗？朕求你了！”
    公子心中漾起丝丝涟漪，实在不忍拒绝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所爱之人着想的人，于是朗声回答：“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