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灰烬 02.本店不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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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哥原名叫陈顺义,因为有个叫陈文义的黑帮老大亲哥,道上的人平日里见了也都恭恭敬敬的叫他声“顺哥”。
他大哥陈文义人称“文哥”,比他大整整二十岁,是T市比较大的文顺会的大佬,从帮派的名字来看就知道将来这陈文义退休了,文顺会的头把交椅必然是要让给陈顺义的。
因为黑道背景的关系,才刚大二的顺哥就集结了不少麾下,从大一到大四参差不齐,基本上都是些家境稍显阔绰游手好闲成日里惹是生非的主儿。他跟另外一个黑帮集团阳明会的少主路飞扬各据一方,成了S大两大势力。
当然其中不乏中立者,像是夏正飞、像是洛安宁,然而这种人还是在少数的。
整个S大的氛围说是大学不如说是被黑道占据了,顺哥和路飞扬带领下的这两个帮派素来是三天一小架两天一火拼的,没个清闲的时候。
从学生的直接参与,到校方老师领导都看惯了渐渐也就不管了,校园的拉帮结派已经成了众所默认的事。
话说回来,人家家里是混黑道的,谁敢管?
这年头还是惜命的人多,出了事也有两大势力的背景处理,校方其实操不了什么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这些事,夏正飞入学的第一个月就弄清楚了。
托同寝室那个有着“王大嘴”之称的王宝志的福,夏正飞一直站在S大八卦的最前沿。
顺哥会欺负人是见怪不怪的事了,但是遇着洛安宁这么个东西,夏正飞今日实在是开了眼界。
待拿着钱的洛安宁美滋滋地离开后,过了没多久被搅了好梦终归是了无睡意的夏正飞也烦躁地揉着头发跟着下了楼。
好好的一节大课,就被这么件恶心事儿这么个恶心人给糟蹋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那老头已经彻底睡着了,明明是一堂七个班级的大课,然而整个阶梯教室里只七零八落地坐着几个人,夏正飞无聊地趴在课桌上,无意识地用食指在桌子上画着圈。
坐在他前面的谢昊廷——算是夏正飞死党的男生打了个颤从只有课桌而没有床的客观条件的限制下而显得疲惫且昏暗的睡梦中醒来,回过头用那略有些无焦距的双眼看向夏正飞,伸手敲了敲他头顶。
“做什么……”随手拍开他毛躁的爪子,夏正飞吊起眼睛看向已经转过身来了的谢昊廷。
“人都走光了……哈……”谢昊廷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还在呢。晚上有空么?”
“你觉得呢?”
“刚打听到一个酒吧,听说蛮刺激的,离学校不远,去么?”谢昊廷凑近夏正飞,细长的丹凤眼色色地眯起,虽然巨大的教室空旷到在他们身边隔着至少十个座位才有一个人的程度,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神秘地低语,“据说有人妖脱衣秀表演哦。”
夏正飞抽了抽嘴角:“你怎么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嗜好。”
“装什么正人君子,”谢昊廷不屑地一撇嘴,“就咱们这个圈的,哪有个什么干净人?你以为我今天刚认识你呢?人妖可不是大街上随便就能见着的,就算你把T城都翻遍了,能找到几家酒吧会有这种秀?你敢说你真不好奇他们脱下衣服来是什么样子?”
夏正飞下意识地就要回他一句“不好奇”,然而对上谢昊廷不屑的眼神时,眉心一展,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他摇了摇头:“几点?”
谢昊廷也笑了:“晚上八点,到时候再联系。”
夏正飞点头,算是告诉他知道了。
夏正飞是在初三的时候认识谢昊廷的。
两个人都是同样的年纪,谢昊廷只略大几个月,十五岁的少年在Gaybar里出入而显得尤为醒目,两个人的名字逐渐被圈里的人同时提起,就在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成了享有共同秘密的朋友。
他和谢昊廷之间的孽缘,从十五岁偷偷地出入同性恋酒吧一直延续到十九岁早已出柜的现在,未来或许也不会有所改变。两个人虽然都是弯的,平时相处甚欢,然而在爱情上彼此都明知不可能,虽然曾经上过床,但也只是止于上床而已,最终终归是没有结果。
谢昊廷是个随心所欲不会被任何人事物捆绑住的人,他不会也不愿去固定爱一个人。
而夏正飞虽然和他一样一直未曾固定下来,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是没有碰到对的人。
夏正飞很想谈一场并不需要多么惊涛骇浪,但可以让他刻骨铭心地记住一辈子的恋爱,那将是一辈子的爱情,终其一生守护着那个懂他、爱他,而他自己也懂对方、爱对方的那个人。
只是这样一个人,茫茫人海,什么时候才能让他遇到呢。
他并不认可谢昊廷所说的同志的圈子里,没有什么干净的人。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是同志,然而在众多的同志里,总会有那么一些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而那其中,也会有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这是他一直坚信的事。
即使,有的时候,他也会因为漫长的等待而焦躁得不耐烦。
当夏正飞看到洛安宁那张青紫交错却画着浓妆的脸时,一种反胃的感觉逐渐蔓延上来。
有些人,一旦有一天走进了你的视野里,似乎就再也摆脱不掉了,随处都会看到他的身影,这种说法虽然有点邪门,然而却是人人都会遇上个一次两次的事。当夏正飞知道了这个叫做洛安宁的男生的存在,他的生命里,也走进了一个让他恶心的,可以说是污点的存在。
台上,穿着紫红色Onepiece洋装黑丝袜浓妆艳抹且戴着长长的假发的一群年龄参差不齐的男孩中,那张涂抹得几乎看不清原貌的脸,却像是一根针一样扎进了夏正飞的眼里。
无可否认的是,在那一群因为过浓的妆容而面目全非的男孩中,洛安宁的脸是其中最漂亮的一张脸。
素颜时的他,瓜子脸因为削瘦的关系,眼睛显得尤为大,即使那里面时常毫无神采,却是那张脸上最出彩的地方。那是上午在天台上的时候,夏正飞所看到的他。
明明被顺哥那群人揍得不轻,然而现在却出现在Gaybar的脱衣秀舞台上,夏正飞的耳中响起了顺哥那时候的话——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男孩们慢慢地脱下从穿上开始就是为了脱下的洋装,从肩带开始慢慢地露出光滑的肩膀、或隆起或平坦的胸膛,只是脱去一件衣服,却花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台上灯光闪烁,台下口哨不息。
六个男孩里,有两个人是真的做了胸部,和女人一样的胸部。
夏正飞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即使平时流连于欢场之中,此时却陡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洋装终于褪去之后,整个脱衣秀算是告一段落。
迭起的口哨声在噪杂的酒吧里震耳欲聋。只着底裤的男孩们从台上走下来,游走在整个酒吧里,许多客人争先恐后地向他们的底裤中塞着大把的钞票,其中自然避免不了客人咸猪手的揩油。
当洛安宁逐渐走近,来到夏正飞和谢昊廷面前的时候,夏正飞无法克制地露出嫌恶的表情,而与他呈鲜明对比的,是谢昊廷的口哨声。
“买你一晚多少钱?”谢昊廷在吵杂的背景声中毫不知含蓄赤|裸裸地大声问道。
洛安宁不解地看了一眼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的夏正飞那半带愤怒半带厌恶的表情,随即视线转向谢昊廷,脸上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就在夏正飞以为他要趁着对方明显的兴趣说出一个他根本不值得的天价数字而打算阻止谢昊廷的时候,却看到笑着的他嘴唇微张,那略有些沙哑的音色响起。
“抱歉,本店不接受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