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条 要勇敢面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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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俩衣冠禽兽款款而来,茶楼店小二忙不迭迎上。
落座,点了壶柠檬茶。
淡淡灯光下,Jeffery微笑说:“你看我的中文还行吗?”
花江生也笑:“说得真好。还有股浓浓日本风情。”
Jeffery笑得好看。
花江生:“本科毕业了吧,念硕士了没。”
Jeffery:“嗯,继续在英国念的经济学硕士。不过因为生意的原因,太忙,多拖了一年毕业。”
花江生点头。不大愿谈家族生意。
Jeffery转口:“一别五载,你都没怎么变。也没想到你还能远远认出我。”
花江生却看着Jeffery,说:“……你的头发没以前卷了。”
Jeffery愣了愣,摸着头笑:“呵呵是吗,没人跟我提过,果然还是Jason比较细心。”
闻言,花江生目光一暗,握着白瓷小杯喝了口柠檬茶。沁甜微酸。也慢慢笑了。
多少年前,同父异母的弟弟Jeffery就喜欢说,还是Jason比较聪明,还是Jason比较厉害,还是Jason比较温柔。
或许当你觉得一个人更温柔更亲近更善解人意,不过是因为他更关注你,更喜欢你一些罢了。
Jeffery也察觉失言。
短暂沉默。
花江生开口:“这几年,你和冯姨还常见面么?”
Jeffery:“Mrs.Longman?见过几次,身体都好,性子还是那样直率。就是一个人有些孤单。”
“嗯,Mr.Longman走得早,后来我母亲又走了,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和你母亲是多年至交,也难怪。听说她每年都会去祭拜你母亲。”
“嗯,我知道。跟冯姨一直有通信。”
提起花江生母亲,话题就有些僵。
Jeffery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会信,但你母亲走之前那天我去探病,真的没有跟她说过什么。”
花江生看了Jeffery一眼,又看向手中小瓷杯,沉默。
Jeffery继续说:“当时我妈是有些得意,但那几天她忙着接手爸爸的遗产,也没有去见过你母亲,所以……”
花江生还是看着小瓷杯,竟然笑了。
他想起Jeffery母亲,那个记不清是有二分之一还是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统的美艳法国女郎。
Jeffery就说不下去了。
花江生又笑了笑,看回Jeffery。
Jeffery苦笑着双头投降状:“我错了,咱们聊其他的。”
花江生回到花公馆的时候,已经一片漆黑。
仨徒弟都睡了。
花江生蹑手蹑脚洗刷完,已经困得头重脚轻。
走进自己卧室,才敢开灯。
思绪烦杂,花江生先在门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会儿。
正对面,就是用作床头柜的老式保险箱。
又有许多思绪涌上,花江生的脑海却反而空茫下来。
似乎是突然间塞得太多,全满溢了出去,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壳。
关于Jeffery和他的法国母亲,那两年已经想得太多,回国这几年反而懒得再翻。
花江生后来结论,他并不恨他们两个。他父亲欠的他俩,临终前良心发现用巨额财产去弥补,也是人之常情。
花江生甚至已经懒得去恨那49%和51%的区别。
他现在唯一无法放下的,或许就是视线正对面,老式保险箱里头的丝绒小盒子。
花江生弓起身体,双手扶额。
他又想起病床上,他母亲微笑的脸。
然后是斑白头发的护士长,递上那只小盒子,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留给你的。
最后是小小的花江生依偎着他仍然年轻的母亲,扯了她的手指说,这个戒指真好看。
母亲摸了摸花江生的头,笑了。
她说,这是华家代代相传的。
以后,也会戴在你妻子的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花江生房间的灯终于熄灭。
陆晴名看着一片黑暗的门缝,取下助听器,也才闭上眼睛。
又错过机会告诉花江生,他的仪器依赖症,或许已经好了。
——
开学了。
花江生的工作量直线上升。
与花江生交好,或者承过花江生情的许多老师都知道花江生最近很忙,能帮忙的都尽量帮了。饶是如此,他仨徒弟仍旧被各方杂七杂八奔他们师尊而来的工作邀约烦得防不胜防。
再次被炮火集中猛攻的顾安扛不住了,打花江生手机报案:“报告军座!敌人对我抗日根据地展开疯狂反扑!实行清乡、蚕食、治安强化运动的‘大扫荡’,和话费打光、座位抢光、饭卡蹭光的‘三光政策’!情节严重攻势迅猛,即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我红一、红二、红三方面军不识抬举负隅顽抗快要缴械投降!!”
正在看小羊肖恩的花江生正色道:“详细汇报之。”
顾安BLABLABLA地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花江生故作深沉:“如今在我们的革命队伍中,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出身的占大多数,使党处于小资产阶级思想的包围之中,出现了只注重书本知识、不注重实际的教条主义,和只注重感性知识而轻视理论的经验主义。”
顾安啪地一敬礼:“请军座指示!”
花江生笑眯眯,给出八字作战方针:“以静制动,坚壁清野。”
是日起,四师徒不熟悉的号码都不接,或者干脆关机。
花江生是真的很忙。
虽然之前就变忙了,但仨徒弟从没见他们师尊这么个忙法。
周日白天,池飞和顾安窝在顾安房里看电影,顾安出去放水,差点没被客厅满地围着造城墙的书本吓着。
扭头一看,他师尊正在书桌前对着小苹果噼里啪啦敲字,一脸讳莫如深。
小苹果边上坐着那只巨型兔偶,脑袋斜歪着靠墙。
看得出花江生的疲惫,但桌上没有茶也没有咖啡,依旧一杯蜂蜜水。
真正的高级知识分子普遍脑神经发达且亢奋,受不得刺激,要不就失眠。加上花江生回国前就不知怎的落下个肠胃不好的毛病,于是和他同样破肠胃的二徒弟差不多,不能由着性子吃喝,顺便促进一下祖国养生学的发展和传播。
陆晴名竟也在客厅,对顾安做了个“嘘”的手势,继续绕着高高垒起的城墙转来转去,熟悉地形。
顾安吸了口气,当什么都没看见。
卫生间出来,顾安识相地从最边上踮着脚尖绕着走,突然听见他师尊迷迷糊糊念了个什么词,还没听明白,只见他大师兄扫视一圈奔向城墙一角抽了两块砖,回去的时候又顺手从一旁再抽一块,放到花江生笔记本旁边。
花江生意思意思点了下头,接过,猛翻。
顾安继续吸一口气,回房。
快到中午,顾安饿,一想大师兄忙着应付他师尊,搞不好不做午饭,于是出去客厅探查情报。
陆晴名已经找了张凳子坐在花江生旁边待命,被顾安招了招手,便走过去。
顾安表达了疑惑,陆晴名一看墙上的钟,又回头看一眼花江生,说,还是出去买吧,四人份。
顾安就跑去找他沙师弟传达圣旨,顺便问想吃什么。
问完揣着钱正要出门,顾安听见他师尊又是迷迷糊糊报了一个听不懂的名词。
回头一看,他大师兄已经身手矫健直奔一处抽了两块城墙砖递给他师尊。
顾安一头黑线,继续什么也没看见,出门。
扛着四份快餐回来,客厅依旧是一片没有硝烟的战火,只是城墙的形状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顾安抬头一看,他师尊座位旁边盖起了一座小城墙,正由他神勇无敌的大师兄守着,很酷地抱胸坐在花江生一旁。
看见顾安回来,陆晴名给他打了个手势。
顾安了然地先把盒饭扛进自己房里和沙师弟先吃。
池飞也发现了外头状况,一见顾安回来就交流眼色。
两人也不急着吃饭,脑袋叠脑袋地从房门口探头看客厅。
花江生这回很响亮地报了一个名词,大功将成的气势。
可惜顾安还是没听懂,池飞是连中文还是英文都没听出来。
陆晴名站都不用站,直接从跟前他自城墙里二次挑选清理分类排列而成的小城墙里抽了块超厚板砖,啪地递给花江生。
花江生看也不看封面,两眼一抹黑就开始刷刷翻。
翻着,花江生似乎累了,深吸一口气,对一旁大徒弟说:“徒弟,传为师点儿功力。”
陆晴名就站起来凑到花江生旁边。
花江生抱了大徒弟一会儿,继续两眼一抹黑开始刷刷翻。
他们大师兄那自信那豪迈,还有他们师尊那镇定那霸气。
顾安:“只有大师兄,才应付得了可怕和尚!”
池飞:“也只有师父,才镇得住那暴戾猴哥!”
顾安:“……不论谁离了谁!!”
池飞:“……都是咱俩倒霉!!”
执手泪眼,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