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素将衣服一件件摆在床上，大都是些鲜艳的颜色。只有一两件素色。男人将其中一件递到他的手上。那是海棠红，妩媚娇艳的颜色。他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哪怕连围巾都不曾选择这样的醒目。
    方景不懂，投去的目光些许疑惑。
    男人从首饰盒中取出一根钗子，莹白的珠子下连了火红的铃铛，碰撞的声音清脆且悦耳。阮素的手抚/摸他落在颈子上的碎发，有些惋惜地说可惜你没有长发。
    方景觉得别扭，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男人的温度顺着颈子一直来到脸颊。他想要闪开对方却先一步收回了手。随后取出的手环，脚链都缀满了铃铛，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掩去他们之间的呼吸，甚至男人断断续续的碎语。他看见那些铃铛在男人手中摇晃着来到自己手心，滚烫的温度，触碰了手心竟是火辣辣的疼。
    这些都是他爱的东西，他常穿着那件衣服，戴着这些首饰起舞，像是蝴蝶，那样的脆弱却又美丽的叫人想要紧紧地握住。
    阮素不停地说着这些东西的主人，却不曾提及他的姓名。方景试着插话，但是对方都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着自己的话。
    “来，你穿上，然后转一圈，我会教会你他平时的习惯，以及走路的方式。”阮素变得兴奋，方景看见他瞳子里仿佛生了火一般。
    他听话的换着，手却一直在哆嗦。他讨厌艳丽的颜色，讨厌罗嗦的装饰，但是拿着这些东西时竟有奇妙的熟悉感。他不想松开，更不想还给他，仿佛这些就是他的东西一般。想到此他突然吓了一跳。
    “怎么了？”阮素见他呆愣地站在镜旁也不说话，突然有些担心。
    “你还没告诉我，他的名字，这些东西主人的名字。”方景抚摸着镜中那张脸，那摇晃的坠子。他看见身后的男人眉头紧蹙，盯着他瞧了半刻突然转过头去。
    “来，记住踮起脚尖，尽量放松，试着跳跃，脚尖落地，尽量表现的轻盈一些。”
    他仍旧没有回他，甚至开始教给他那些那人所有的习惯。
    方景紧咬着下唇，努力配合着对方的语调。他是讨厌被摆布的，但是为了燕瞳……为了燕瞳。
    “我会见到燕瞳对么？”
    “嗯，只要你照着做。”
    他很听话，对方的每一个要求都会尽力做到完美。他在屋内旋转，无意见瞥到镜中，这样的自己竟陌生的可怕。他似乎以为自己就要变成另一个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你会爱上这样的我么？还是会想念曾经的我。
    心中悲伤的情绪越聚越多最后干脆涌出。他的眼角湿润，液体滴落的瞬间他扬起了头，任那泪珠滑向发际。
    “停停停！！！”阮素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手上的力道将他握得疼。
    “根本不对，他不是这样僵硬，他会笑，你却在哭，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变不成他，明明长得那么像，甚至语气，眼神，但是你为什么就变不成他！！！”阮素摇晃着他疯狂的几乎将他毁掉。
    然而他却出奇的冷静。等到对方松手他摇晃着向床上摔去，然后抬头用冷漠的眼神望着对方。许久在对上那双眼睛时突然开始笑。冷冰冰的。
    “为什么我要变成他？阮素我想你忘了，我的目的不是变成他，我的目的是燕瞳，我只要找到他而已……”
    他轻轻地说，扯下头上的钗子毫不留情的冲对方丢去。“这些东西本就不是我的！！为什么我要戴着它任凭你的摆布？？阮素，我像极了他可我终究不是他，这点你不懂么？？”他始终冷静，未有丝毫的激动，就连丢钗子的动作都像无意的松手一般。
    “真是可笑，无论是你，还是闫玉乔，甚至丹彩，你们究竟搞错了什么？？又自以为是的认为了什么！！”
    话落腕上的手环像是断了一般突然掉在地上。
    嘭的一声。
    阮素瞧着他突然蹲下了身子，捂着脸。他想自己该是听到了哭声，那样难过又无可奈何的呜咽。
    在这之后阮素一直没有与他说话，掉了的手环，丢弃的钗子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男人没有在叫他做那些可笑的动作，只说你就这样站着或者坐着，将军就会将你认为是他了。
    接连几天，他始终如此，直到屋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女人惊恐的喊叫。
    阮素匆匆的跑了出去，并一遍遍的嘱咐他千万不要出去，无论他听到什么。
    这是那日之后男人第一次与他说话。
    方景点头，坐在床上不动，看着石门缓缓地关上，然后便是再次的安静。
    许久，许久，那门始终未打开。
    燕瞳，我们究竟到了哪里呢？他抚/摸手中的短刀，不自觉的认为如果当时死了就好了，起码那样两人还能在一起。
    指尖不小心滑过刀刃，瞬间的刺痛，一滴血突然落在腰间那坠子上。
    莹白的珠子闪闪发光，几乎将他的眼睛刺瞎。
    他突然觉得胸口疼，撕裂般的疼痛似要将他胸口的肉撕开一般。
    燕……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