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没理她，受伤的那条腿抖啊抖的，跟筛糠似的，曲小悦又跑去看季琼，脸色青的，那家伙，比青豆还青。
    曲小悦压低声音，“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告诉季琼你是我男朋友？”
    林放猛地抬头，腿一下子磕在桌腿上，裹着石膏还是痛的要命，朝着操作间望去，看到某人心虚地转过头，他也压低声音对曲小悦说，“你要是敢告诉她，我就告诉陆天昊你在丽江。”
    “你要敢告诉他我在丽江，我就把你切成太监。”
    “你要敢把我切成太监，我就……”
    “就怎么样？”
    “嘿嘿，我就找一群人把你轮了。”
    “……好，算你狠。”
    “你不告诉我，那也行，我就帮季琼介绍男人，每天不停地相亲，相信我，喜欢她的人多的是。”
    像是要验证她的话似的，紫毛顶着头绿毛进来了，迎着林放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
    像往常一样的步骤，坐定，点单，凝望佳人……
    林放颇不放在眼里，却在季琼笑意盈盈地送来糕点，并且亲切地同已经变成绿毛的紫毛会谈的时候，握紧了拳头。
    曲小悦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
    夕阳西下，曲小悦昏昏欲睡，林放好几天没来了，紫毛也好几天没来了。
    更诡异的是，季琼也好几天没来了。
    按说两个人住在一起，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但是，什么事情都是有但是的。
    那天林放走后，季琼就是一脸的魂不守舍，做事情总是心不在焉的，那天，曲小悦吃到了有史以来最难吃的蛋糕，因为季琼把一罐子的咖啡粉掺进了蛋糕里，还有五颜六色的果酱，曲小悦从此痛恨死了混合物。
    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冰箱上的字条，季琼说她有事，过两天回来，曲小悦打电话过去，却是关机。
    她想，一定是跟林放有关。
    于是，威逼利诱，套出了点情报。
    林放跟季琼以前是对情侣，他们是在去西藏的火车上认识的，季琼年轻活泼，林放风流倜傥，一起去见识了西藏的风光与风土人情，同时也收获了美好的爱情。
    从西藏回来后，林放就频繁地跑隔壁城市的学校，好在也不远，火车也就半个多小时。季琼偶尔也会来找他，两个人一起吃饭，散步，或者去周围的步行街淘些小东西。
    两个人的第一个情人节，季琼留在了林放的学校，那天晚上，他们都很幸福，就连旅馆墙上可笑的壁纸也变得可爱起来。
    可是第二天早上，季琼一开门，就看到了林放的母亲，彼时，林放还在做着美梦。
    很老套的剧情，很现实的原因，季琼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的学校。
    仍然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却没了林放，突然多出来的时间让季琼不知所措，她等着林放来给她一个解释。
    她是高傲的女子，所以昂着头拒绝了林母提供给她的各种优厚条件，只身离开。她没有说自己的家世，甚至故意表现地寒酸，她一走了之，却不停转身，可还是，没能等来那道身影。
    接下来的时间，重逢，季琼微笑着跟他说你好，转身在身后设下不可逾越的屏障，看着他着急跳脚，然后自己一步步远离。
    林放寻了来，结果就是小悦看到的那样。
    至于腿上的伤，林放打死也不说，眉宇间的神情，很值得怀疑。
    曲小悦趴在桌子上，肚子咕咕叫着，旁边放着她吃剩的饭盒，冷掉的饭菜吸引不了她的视线，哪怕一秒。
    跑进柜台里面鼓捣着，挖出了一罐色彩鲜艳的果汁，抓过杯子倒了一杯就喝。
    真好喝啊，曲小悦边打嗝边想，她好像看见陆天昊了。
    他挺拔的身影映在午后的余晖里，像一幅画，美却不真实。
    他也看见她了，冲她笑着，白白的牙齿可以给高露洁做广告了。
    曲小悦着魔似的伸出手，触到的却是空气。
    她无力的垂下手，眼泪却浸湿了袖子。为什么每次一遇到他，自己总是会变得软弱呢？
    真的是越在乎越卑微么？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天，也像现在这样，美得不可思议，然后，陆天昊站在夕阳里吻她，当时那幅照片被一个爱好摄影的同学拍下来了，她高兴极了，把它洗出来放到钱包里，后来，钱包丢了，她还郁闷了好一阵子。
    然后陆天昊拉着她，一起去买了后来的那个帆布钱包，并且去补照了大头贴，那天他们都笑的好开心，她在大街上吃鱿鱼，臭豆腐，陆天昊皱着眉头，但是每次都会温柔地帮她擦干净嘴角的油。
    她还记得那天他们逛了很久，陆天昊一直牵着她的手，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可以走到地老天荒去吧。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呢？
    曲小悦拍着脑袋，使劲地回想，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她喝了一大口果汁，直到杯子见底，对了，后来，她睡得好舒服，甚至连梦都没有。
    她眨着眼睛，看着那幅画，好像一直没有变老，树影婆娑，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暮光中，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