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神话传 第15章: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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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烈,为什么,你要丢下我独自离开?”
模模糊糊的浓雾中,一个看不清脸庞的女孩子在哭泣,一头长长的红发高高挽起,别着支白玉簪,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姐姐,你是谁呀?还有,我叫严广,不叫炎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同样一头火红长发的小男孩愣在原地,十分迟疑。在圹圣,人人都是黑发黑眸,自自己记事起,见到的红发就只有自己的,这女孩是圹圣子民吗?
“好过分,连我都忘了……炎烈,你好狠的心……”女孩哭泣着,缓缓走出浓雾,面庞渐渐清晰,她有着同自己一样的绿色眸子,一张小巧的瓜子脸……
“严广!”一个粗暴的声音从天而降。
“啊?谁?……哪来的老头子声音?”被惊醒的小严广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张得东张西望,头上象征皇子身份的紫金冠歪在了一边,桌子上还留有一滩口水。
“哇哈哈哈……!”周围顿时一阵哄笑,严广才想起,自己还在上课,而且还是那个最凶的老头子于太傅的课。
“岂有此理!”果然老太傅生气了,他拿起戒尺敲的书桌叭叭作响,吹胡子瞪眼道:“你又在老夫课上睡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把老夫方才所讲的论语背一遍!”
“啊?哦……”虽然不知道他刚才讲了什么,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这个……道可道,非常道……”
“放肆!又拿《道德经》来糊弄老夫!”
“太傅大人,您这么易激动又爱发脾气可是会很容易上火的,而且也很容易引发心脏病……”严广扬起小脸,天真地说。
“你……你……”气得浑身哆嗦得太傅瞪了他片刻,大吼:“给老夫滚出去!”
“什么嘛,太傅大人脾气真臭,一点也不好。”被罚站在走廊上的严广在墙上划着小圈圈,“真不明白父皇为什么非得让这种老头子来教我们。”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四皇子殿下。”刚巧路过的太医扁华微笑着接话道,“太傅大人正是因为有不畏王权的气节方才适合做殿下们的先生,若换了那些只会一味阿谀奉承之辈,反倒只会误了殿下们的前程。”
“是这样吗?”
“对呀。”替他理正了歪掉的紫金冠,扁华温和的微笑点头。
“可是,如果换扁华教我的话,应该是更好啊。”严广拉着他的手,抬头看他,“因为扁华虽然是个温和的人,却也同样不畏强权啊。”
“哦?殿下何出此言?”扁华一愣,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嗯……这个,你是想让我举例说明吗?虽然我不是很会说,”严广咬着手指沉思起来,“但我个人是这么认为啦,因为你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坚定,不管是面对父皇还是朝中那些大人们都是如此,与你恭恭敬敬的态度完全相反呢……呃,扁华,你怎么啦?”发觉对方死死盯着自己的冰冷眼神,严广慌忙收住话头,轻轻推他。
“殿下,”扁华对他深深一拜,被阴影遮住的半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有时候,言多必失啊。”
“呃?”严广不解的愣住了,什么意思啊?
没有向他作任何解释,扁华抬起头来,温和的脸庞上重又笑意如春,“微臣的意思是,微臣只会些下等人的医术,教不了殿下什么。微臣还有事在身,不便相陪,望殿下恕罪,微臣告退。”
“可是我就只喜欢下等人的医术啊。”严广小声自语,他看看墙上的水晶沙漏,那些细小的蓝宝石还有一多半没流下,这也意味着他还有好一段时间要站在这,歪头想了想,严广抽出佩戴的短剑往腕上一划,顿时血如泉涌。在众侍卫的惊呼声中,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被抬到了太医院。
“已经是第五次了,还请殿下日后千万要保重贵体。”给他进行包扎处理的扁华心疼得叮嘱他,“殿下自幼体弱,体内严重缺血,还望殿下小心不要再被割伤的好。”
“可,可是,不这样我怎么来太医院啊!”小严广歪嘴一笑,挨刀子的滋味是不大好受,“上次那个病例你还没教我怎么医治呢,接着给我讲讲吧。”
“殿下……”望着热切期待的严广,扁华挑了挑眉,“你不会是为了学医专程割伤自己的吧?”
“嗯,如果不这样做我就学不了了呀!你知道的,皇子只能学圣贤经书,不可读医书之类的下人方术,这是祖训。”
“殿下何必如此?医术并不好玩。”沉默片刻,扁华低头直视严广,幽深的眼神直射他内心深处,与平时那个温和谦逊的太医判若两人。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想学而已。”严广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蟠龙纹,“我一直想着,学会天下无双的医术,然后再于老太傅病重的时候帮他看病。”
“想不到殿下小小年纪,却有这般尊师重道的孝心,微臣深感钦佩。”
“才不是啦!”严广急急的争辩,“我是在想,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就可以给那个臭太傅扎银针啦!我要多扎他几针,让他再也不敢逼我背《论语》什么的。”
望着义愤填膺的严广,扁华不由哈哈大笑,正欲再说什么,却见二皇子严清带着几个侍卫闯了进来,急切道:“太医,太傅大人面色苍白,突然昏迷倒地,请速去诊断!”
“微臣遵旨。”无暇再理会严广,扁华领命而去。
“我也要去!”严广一蹦一跳的想跟上去。
“你最好别去了,文轩。”严清一把拉住他。
“为什么?”严广很诧异,今天二皇兄第一次以平辈的身份称呼自己的字。
“因为你早上的乌鸦嘴呀,笨弟弟!”一下子又把称呼改了回来,严清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父皇和太傅都以为是你早上那些话咒的,收敛一点,快回书房背《论语》吧!”
“!!”严广心底一沉,这意味着他又要闭门苦读装乖宝宝了,每次宫里出了什么不幸人们都会想到他,是因为每次那些事发生前他都说准了,还是因为他出生时正殿无故失火?反正宫里的人们几乎都把他当成了不祥之人。
“别想太多,这次应该没你什么事。”见他愁眉紧锁,严清于心不忍,“回房背背《论语》,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严广快步溜回书房,但一天都没人来。看着《论语》,严广只感到头晕脑胀,眼皮一沉便进入了梦乡。
“喂,快醒醒啦,你的那位扁华先生要被斩了!”恍惚中,有人在拍他后背。
“又是你啊,大姐姐?”好不容易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别叫我大姐姐,我比你小两岁呢。”少女不满的翘起小嘴,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眼中闪过几分失落,“也对哦,如今你已经转世为人了,炎烈……”
“我叫严广。”一头雾水的严广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少女,有点不知所措,她认错人了吗?
“算了,”女孩使劲摇摇头,像要把什么给甩掉,“来看你那位大朋友最后一面吧,看得出,他对你很重要。”
“?”被女孩拉着往前走,严光不敢再问,不知怎的,他觉得他要看得是自己不愿看的东西。
浓雾散去,眼前是一碧万顷的天空,脚下是遥远的大地。
“我在天上?”严广暗暗吃惊,这是在做梦吗?
“这不重要,看看脚下吧。”女孩带着他渐渐飞低了,大地渐渐迎了上来,可以清晰地看到广阔的校场,周围站着戒备森严的军队,远远的是看热闹的百姓,高台上,坐着位监斩官,满面杀气,这是圹圣的刑场。
“要斩得犯人是谁?”
“自己看吧。”女孩子不置可否的语气让他心里一沉,不会是……
果然,一队士兵押出一个五花大绑十分眼熟的身影。
“扁华?”吃惊的想冲上去,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半空,只能干着急。
“为什么父皇要斩扁华?”
“君王脾气喜怒无常,谁说得清啊,”女孩漠不经心的仰望蓝天,“好像是因为那个人被查出是前朝太子的遗腹子,这种宫廷里的事你身为皇子应该清楚。”
“老皇叔的……”严广略略一愣,这位本该坐上龙椅的前朝太子在他还未出生就被废了,不久于冷宫郁郁而终,那么扁华他……像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头来重新打量这个奇怪的女孩,“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你用妖术带我来这又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毫不在意他无礼的态度,女孩温和的笑了,“你叫严广,是吗?如果我告诉你我会未卜先知你未必肯信,带你来不过是想要更多的了解你,”她苍白的手掠过他额前刘海,“了解现在的你。不过看来你很陌生呢,那就没必要告诉你我是谁了……”
“午时已到,开斩!”行刑官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刽子手手起刀落,砍向跪在地上的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