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神话传 第12章;偷天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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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圹圣新君继位得消息传出后,这片广阔的土地边没太平过,内有外戚申氏专权,外有天灾不断,先是大旱,又有蝗灾,灾区饿殍满地。就在这内忧外患之时,又传来外逃的四皇子严广向圬垚借兵讨伐申氏的消息。
“那个叫严广的家伙打的是清君侧的名义,不过他也是冲着龙椅去的吧。”陆进迈过路边横七竖八的死尸,尸体的腐臭味令人作呕,还有一些活着的迫不及待的撕咬着尸体,如果不是陆进用了隐形结界的话恐怕他们也会被吃了,毕竟他们两个比起那些只剩皮包骨头的死尸来要有嚼头多了。
“我相信四殿下不是那种为了一己私欲而手足相残的卑鄙小人,”在他身后的宁洛用衣袖掩住口鼻,面色苍白,“而且申氏专权欺君这是有目共睹的啊!如今新皇只有十岁,大小事务都是武安侯申沛一手包揽,皇帝只是个傀儡而已。”
“也许吧。”对她的固执,陆进也懒得和她争论下去。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蜂拥而来,大地被震得隆隆作响。
“难道是……?”
意识到什么的陆进忙把手往上一举,于是结界带着两人飞上了天,透过淡紫色的结界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群穿着破烂的难民蜂拥而至,无数的饿殍被踩死在路上,混乱中有人在尖叫,也有人在哭骂。
“好险,这些是什么人?”
“是那边阴原城的难民和逃兵。”大的夸张的乌鸦迎面飞来,接话的是坐在乌鸦背上的白衣男子。
“郭彧?”陆进皱皱眉,“怎么哪都有你?你是属苍蝇的吗,简直无处不在!”
“呵呵,承蒙夸奖,我们彼此彼此。”郭彧厚着脸皮笑了笑,“告诉你们个消息,阴原已失守了。据我所知,你们一直以来想要掩护的严广现在已经快要打过来了。怎么样,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什么打算,为什么你一只狐狸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们狐类都会神机妙算。”以扇掩口,郭彧狡诘一笑。
“可是主人你明明是事先调查过的……”
“啪!”一拳打断座下乌鸦的话,郭彧依旧若无其事的狡笑,“如何,要不要一起投奔圬垚?”
“开什么玩笑!我们火之道士从不出仕!”
“陆进……”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厌恶神情,宁洛低下头,仔细想想,这些天来东藏西躲,真是难为他了。只是出于自己的拜托吗?陆进,真是个好人……不过,一切也将在今晚结束了……
“哦,息怒息怒。”悠闲地扇着扇子,郭彧眯起眼睛,饱含深意地看看陆进和他身后的宁洛。“但至少你会把这位姑娘送去那里吧?这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不会违背你不出仕的规矩。”
“说得没错,再怎么说明王佩在俺手里,可以狠狠敲严广那家伙一笔了!”陆进冲宁洛咧嘴笑着。
是在安慰我吗?谢谢你,陆进……宁洛压下心头思绪,也报以微笑:“是呀,我们现在就去阴原吧!”
紫色的光束穿越晴空,流星般飞向业已失守的边境古城。
“真实性急呢,那我们也去吧,东恒!”
“为什么你一个妖精也想学人做官?”
“小孩子别打听这么多,给我追上他们!”
“唉,专横的老阴——!”
阴原城此时已是混乱不堪,破烂的城门浓烟弥漫,城墙上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士兵的尸体,前门不断涌进的是圬垚的先锋部队,后门中没命逃窜的是拖儿带女的城中百姓。未等援军到达,守城军队便已全军覆没,现在城中一片混乱,圬垚的部队和圹圣的逃兵在城中到处烧杀淫掠。
“看来圬垚这个先行官似乎只是个三流的武夫,”停在上空的郭彧摇着手里的纸扇,“难道他连‘全国为上’这么简单的兵法都不懂吗?”
“全国为上?什么意思?”陆进听得一头雾水,他连乡学都没上完。
“意思就是说,尽可能完整地大面积地占有敌国土地和人民才是上上之策。”宁洛解释给他听,她以前打理过严广的书房。
正谈论间,又有一大队人马开来,也是打着圬垚的旗号。不同的是,这支军队军纪严明,沿途不断阻止其他军队的抢掠行径。为首的一骑黑马将军朗声道:“此次征讨,只为助圹圣皇子清君侧!主上有命,如有扰民者斩!”
他的话被一级级传达下去,混乱的局面渐渐被控制住了,不少刚才大肆抢掠的士兵被就地正法,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加浓烈了。
“这家伙是谁?一幅很拽的样子。”陆进揉揉鼻子,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很有气魄。
“是圬垚将军许麟,浑号玉麒麟。”郭彧若有所思地看着下面的城池和风中飘展的许字军旗,“此人是将门之后,年仅十五,我原以为他不过是随父出征的新手,现在看来,倒是我小瞧他了。”
“什么!十五岁?”陆进难以置信的压低结界,重新打量那人,果然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但他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着冷静,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有十五岁。
“嘻,他蛮帅的嘛!”宁洛欣赏的轻笑,“好一个少年将军。”
“现在不是欣赏别人的时候吧,宁洛姑娘?”郭彧目光越过城墙,望着远方源源不断开过来的军队,旌旗中若隐若现着一个“严”字。大人物要出场了,准备迎接吧。
“也对哦,”宁洛想了想说,“那也要等到晚上,我们现在如果贸然出现在军营中,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等等吧。”
“会有什么麻烦?”郭彧明知故问。
“因为俺这张倒霉的脸,和严广长得一模一样。”
“呵呵,原来如此。”
此时,城中有小部分军队突然退了回去,陆续有流星探马往来,远处的大军也放慢了行程,最后在十里外的旷野上驻军不动了。
“怎么了吗?”宁洛不解,现在圬垚不是压倒性的胜利吗?
“要出内讧了。”东恒拍拍翅膀。
“有戏看了啊,”郭彧啪的和上扇子,“不过在下还有要事,恕不相陪,后会有期。”
“哦,慢走不送。”陆进伸了伸懒腰,夕阳西下,至少还有两个时辰要等,“我们先在这看好戏吧,宁洛。”
“嗯,好啊。”
身挂重彩的先行官公孙羽单骑飞奔至主将郑功马前,跪下痛哭道:“伯年,你可得为我们这些老兄弟作主啊!许麟那黄毛小子想造反了!”
“仲文兄何出此言?快快请起!”
郑功跳下马扶他,但公孙羽似乎更来劲了:“伯年,你知道吗,许麟这小子简直反了!他竟然出兵屠杀我们的人马!我营中已经被他手下干掉了十几个弟兄!”
“报——!”有探子飞骑而来,“将军,左先锋许麟造反!”
“报——!左先锋屠杀前锋部队,死伤无数!”
接二连三的回报为公孙羽的话加了注脚,郑功闭上眼,沉思片刻,遂而睁开,转头对公孙羽说:“仲文兄,你先起来吧。”
“可是,伯年……”
“起来!”厉声打断他后面的话,郑功翻身上马,“传我将令,大军即刻前进!”
“诺!”三军将士齐声应道,声震云霄,连远坐云端的陆进他们也听得很清楚。
“他们不向四殿下汇报吗?”宁洛趴在云层边,注视着下面的变故。
“这种事他们是不会说的,顶多以内部小矛盾搪塞而已。”
此时阴原城中,许麟平息了混乱之后,下令严守城门。
“将军,不可啊!”一位白须幕僚上前劝阻。
“噢?”许麟看看老者,这是他父亲一辈的随军老幕僚了,虽然迂腐,却是一直忠心耿耿。“老人家快快请起,”他扶起老人,“敢问有何不可?”
“将军,你沿途剿杀劫掠之兵,安抚乡民固然是好,但现在东州军皆言将军造反,当此主将将至之际,将军不去辩白自身清白,反要固守城门,恐怕会引起更大的误会。”
许麟坦然一笑:“眼下刚攻克城池,人心不稳,况且敌军援军将至,分辩事小,守城退敌才是当务之急,若不予作准备,何以退敌?”
老者惊愕的望着他,少年脸上是刚毅的自信,他突然复又跪下:“将军高义,老朽惭愧,请恕老朽刚才失言!”
“老人家言重了,快快请起。”
正言语间,有人来报圹圣援军已临城下。许麟率众登上城墙,天已渐渐黑了,四周点起了火把,照着城下援军,为首的一彪将大叫:“城上的速开城门!我等奉命来此援助阴原!”
“哼,情报这么慢,难怪圹圣会输了。”许麟冷笑一声,顺手抓过旁边士兵的弓箭,“下边的人听了!此城早已被我等攻陷,吾乃青阳许麟是也!”
话音一落,已一箭射出,正中城下来将面门,只听他惨叫一声,便坠下马来气绝身亡。
“糟了!快撤!”见主将阵亡,圹圣军乱作一团,一齐向西方逃窜而去。
“将军,我们现在去出城追杀一阵吧!”有人建议。
“不必了,穷寇莫追。”许麟抬手阻止,不远处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靠近,那是圬垚大军行进的方位,“传令,大开城门,众将随我去迎接郑将军和四皇子!”
“诺!”
灯火通明中,许麟率部将骑马出迎,郑功大军已至城下。许麟下马拜伏:“末将恭迎大将军尊驾!末将有一事上报,望将军容禀。”
“讲。”郑功端坐马上,不动声色,公孙羽在旁一直偷偷留意他的神色。
“谢将军!”许麟眼中寒光一闪,“前锋公孙将军麾下的东州军一路烧杀抢掠,大失民望,末将多次劝阻不成,无奈之下领兵杀之,望将军明鉴。”
“伯年,我……”公孙羽想要分辩,却被郑功瞪了一眼,只好又咽了回去。许麟说的没错,对这个强盗出身的武将,郑功太了解了,但表面依然不露声色:“既是如此,你不来报我,却坚守城门,又是为何?”
“回将军,敌城刚陷而援军未至,分辩事小御敌事大。如不作准备何以退敌?”
沉默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刚毅而坚定的少年将领,郑功露除了赞许的笑容,对众将说:“许麟将军在匆忙之中,能整兵坚垒,任谤任劳,殊为难得。来人,赐许将军金槊一支,公孙羽治军不严,停俸半年!”
“这样就进城了吗?”由于远在云端,宁洛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见一队队灯火开进阴原城。
“猜的没错的话,你的四皇子马上就要出场安抚百姓了。”陆进躺在云上仰望星空。
果然,大军进城后召集城中所有百姓,一个皇冠玄服的人由众人簇拥着来到高高的城楼上,火红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正是如假包换的圹圣四皇子严广。
他先向城中百姓表明此次出征只为清君侧,决不会滥杀无辜,而后下令开仓放粮给城中百姓,顿时城中欢声震天。
“四殿下不愧是四殿下,原来这就是众望所归啊!”宁洛听到隐约的欢呼声也跟着惊喜。
“原来这就是收买人心……”被宁洛瞪了一眼,陆进只好收声。
闹腾到半夜,所有人都去休息了,只有巡夜的士兵还在走动,严广来到城边无人处,仰望天空。自从逃出宫来,跟随他的臣子已死伤过半,这次引狼入室原非他本意,只可惜被人封印了法力,无法逃出去。“唉——!”长叹一声,他又想起了那些梦,不知自己的呼唤能否让另一个自己来到这呢?
“四殿下!”
一个久违的声音充满喜悦从天而降,火红的流星划过,从半空跳出个女孩来,她跑到严广面前跪下,手捧着明王佩:“奴婢宁洛叩见殿下!”
“宁洛?”吃惊之余,严广留意到不远处似乎还有个红发的身影,莫非是……?
“殿下,见到您宁洛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宁洛把明王佩塞到他手中,扬起苍白的脸笑道:“还望殿下日后自己多加保重……”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有水珠一样的荧光不断从她身上飞散,融入严广手中的明王佩里。
“宁洛?”严广试图抓住她的手,却意外地从她半透明的身体穿了过去。
“让开!”一个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急切地说,那个凭空出现的人影左手红光一闪,宁洛似乎渐渐恢复正常了,软绵绵的倒在那人怀里。“为什么会这样,宁洛?”
“没用的,陆进……”宁洛勉力对他一笑,“四殿下逃走后,我便被申后拷打至死了……但我心有不甘,当年殿下在我全家被灭门时救过我一命……我无论如何都要把王者的象征明王佩送到殿下手中……所以,我动用了明王佩的灵力来达成心愿……现在……我心愿已了,已无法再拖下去……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在骗你,真的很对不起……”她最后看了一眼已完全呆住的陆进,“这么久以来一直都让你照顾我,谢谢……请保重……”
她的身体彻底崩溃了,化作无数荧光都融入了明王佩中。
“真的,都散了吗?”陆进失神的跪在地上,那个让他觉得像他儿时饿死的妹妹一样的女孩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连个尸体都没留下。
“是你!”无由的伤感和失落化作愤怒,陆进揪住一直默不作声的严广大吼,“一切都是你害的!看着别人为你去死很开心吗?别不作声!”他一拳打去,却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笨蛋!”
“什么?”未及反应过来,陆进感到太阳穴一阵剧痛,便晕倒过去。
“我说你是笨蛋。”用明王佩狠狠击中陆进太阳穴,严广狡诘一笑,“终于等到可以解印法力的明王佩了,你就好好在这替我当四皇子吧。”
他抬手一划,顿时从陆进体内冲出一阵红光罩在严广身上,两人的衣服装束一起换了。
“没想到我用傀偶术作的小姑娘还真起了大作用。”想着刚才的宁洛,打扮成陆进的严广嘴角微挑,从记忆到她本身都是自己一时兴起随手编的,想不到她却当了真,连另一个自己都被骗了,还真是有趣。
他一振广袖,一阵飞沙走石便飞上了天,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巡夜的士兵。
“怎么四皇子会睡在这里?快背他回城!”
风呼呼地吹过耳边,东恒迎风而飞,“主人,你真的要到圬垚入仕吗?你不是要打败陆进吗?”
“呵呵,打败他只是逞匹夫之勇而已。我想通了,应该把目光放长远,我要振兴一个国家!”郭彧摇着扇子,“如今圹圣内忧外患,外戚当权,已是病入膏肓;而圬垚却在崛起,现在圬垚新皇求贤若渴,广招贤才,我不去岂不是对不住他?”
“你去了也不过给他添件狐裘而已!”
“……”
“啪!”
“哎哟!痛死啦!会掉下去的,摔死你!好高骛远的老阴!”
“少罗嗦,快给我飞!还有不许叫我老阴!”
“呱——老阴!老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