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从最开始的恐慌一时间慢慢地平静下来，山路一路蜿蜒看不见尽头。附近人烟稀少，土地干裂荒芜。此刻眼前的东西都漂浮着金色的光线，一根连着一根晃花了眼。身边传来细小的哭声，冷风吹过，说不出的阴凉。
    那种哭声是像嗡嗡窸窸窣窣的抽泣声，梁冬迷惑地微微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小路间两条忽出两条岔路，一条通向不知道什么地方，一边则是有不少参天古树。这里的树丫都带着陈旧的感觉，细细的黄褐色泥土干枯地贴在树枝上，褶皱的树皮又厚又硬。寸草不生的地方光秃秃地却零零错错地长着黄色的草。
    吱呼—
    吱呼—
    恼人的声音连绵不绝地从深处传来，眯着眼睛也看不清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抽动，也是那个方向发出的诡异声音。紧张的细胞半刻也得不到松弛，心里暗暗打鼓战战兢兢地挪着步子。步子渐近，阳光晃了眼忍不住眯成了缝。大个的圆台石磨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不远处的地方，梁冬有些好奇的盯着那东西，纯石头制作的磨石两块累在一起，中间磨着什么东西嘎吱嘎吱作响。
    带着几分忐忑慢慢靠近了，推石磨的看清楚了依稀只比他高一些，佝偻着身子，靠近了原来是一个老妇人，她衣着褴褛，蓬头垢面站在磨前，低声呜咽着推着。沉重的石磨像是两道沉重的枷锁，牢牢地锁住老人的行动，她吃力的咬牙，眼眶里有浑浊的眼泪。
    梁冬心神一颤，不由地想起家中的母亲，是否也这样为自己的尸体伤心流泪？想到这里心里也止不住的难过，走上前轻轻唤了声：“婆婆你为什么哭？”
    那人闻声转过身子，咳嗽了几声带着哭腔。上下打量着梁冬，嘴却咧开冲梁冬招手：“哪里来的娃娃，这样乖巧啊，来婆婆这里。”
    梁冬恬着脸，小跑过去跟风干的枯树枝似地皱皮，每一条皱纹就像是刻上去一样看着浑身痒痒难受。笑意还未散整张脸呆愣在原地，沿路蝉虫懒叫，发丝轻轻飘起又垂下带着几分尴尬。
    老妇人未发现梁冬的异状，拉过梁冬的手放在手里，她的手满是厚茧，十分冰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婆婆…”
    “哎，乖孩子，来婆婆身边坐，饿了没？”老人的嗓子像是破了的簸箕，沙哑的发出声音。梁冬点头看了看扁着的肚子脸有些微微发红。
    老人拉着他的手房子啊胸前，靠着石磨露出黄色的末似地东西：“婆婆在磨豆子，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吃，乖。”
    梁冬点头，乖巧的帮着老妇人推磨生火，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一口大锅灌上水往里倒着豆末。不一会儿从黑色的大锅里冒出香味，黄色的谁翻滚着冒着白色的气泡。饥饿的胃部抽着酸疼，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快好了，快好了。”老妇人笑着，不停用锅勺熬煮着表情却有些哀伤。梁冬见了不忍心地摸摸老妇人的背：“婆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哭？”
    老妇人叹了口气：“苦啊苦啊，日子太苦了…”说着说着就拿起衣袖的一角擦眼角。
    “太苦了啊，日子苦的没法过了。”一边叹气，一边舀起一碗递给梁冬：“从前啊，我家里人啊我生了太多，落下了病根，但是老了啊，那些孩子都跑了留下我一个老婆子。这战争太多了，儿子都去送死了到现在连死牌也没有一个。女儿都随军做了煮饭婆，现在整个家里只剩下我和老伴，老伴也很快饿死了…”老人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起过去的苦日子。
    “什么战争？我一路上见到的都不是这样，可是到了这里却发现荒芜的很…”梁冬咽了一口唾沫，赶紧把黄汤往嘴里灌，肚子里难受地感觉消去了不少。
    老太婆听了连忙摇着头，浑浊的眼眶里湿漉漉地盯着不远处地山谷，那里幽幽地升起白烟不知道哪家正在做饭：“去年啊，大将军要出战去北方蛮族。便加重了税务，我们自己的粮食刚巧够吃，哪里还有多余的缴税。年轻的孩子们也都参战了，家里只剩下老弱病残哪里有钱缴税。哎，苦啊苦啊！”
    若有所思的看着老人，听着她的唠叨，回想起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在成年后便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家，留下母亲一个人…父亲死得早，不过母亲却说他老爸死的时候是开心的，因为孩子们都聚到了一块，不由地鼻子一酸眼泪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