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碧庄 第十七章 惨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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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上来的鱼吃完了,夜更加深了,可是三个人却谁都都怎么困,就围着已经燃成红碳一般的篝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当然,话最多的是远帆和霍斯特两个,水千珏虽然偶尔会插上一两句,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听,直到玄月西沉,天空微明。
见天空中星星渐渐稀少,远处天边也泛起了一抹鱼肚白,霍斯特才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好了,天亮了,我也该睡觉去了。”说完,不等水千珏和远帆两人搭话,就收拢了双臂,然后“嘭——”的一声在一团黑烟过后,变成了一只只有拳头大小的蝙蝠呼啦啦的飞走了,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水千珏和远帆善后。
不知不觉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如果不是霍斯特提醒,水千珏和远帆两个还都没察觉到天已经蒙蒙亮了。
本来是吃顿夜宵的,却没想到竟会吃了一整夜。目送霍斯特变成的那只蝙蝠淹没在远处重重的树影内,远帆也站起身来。
深深的吸了口清晨清冽的空气,水千珏眼角余光瞥见了墙边那道稍纵即逝的影子后就蹲下身子,开始收拾东西。
见他忙活,远帆也忙上前帮忙。
灭了还冒着火星的篝火,收拾了被三个人丢的到处都是的鱼头,鱼骨头,把从厨房带来的调料重新收到那块当做包袱皮的蒸布上,水千珏和远帆离了湖岸,沿着小径往他们住的院子走。
清冽寒冷的空气夹着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两个人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形成了一团团的白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饱饱的吃了一顿,两个人却不觉得冷,就这样默默无语的走回到两个人住的院子门口。
“熬了一夜,你去休息吧。”
“咦?”见水千珏只是立在院门口,并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远帆有些困惑的转头看他。
见身边少年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映了自己的影子,水千珏微微抿了薄唇,把手中的包袱拎了一拎,来吸引远帆的注意力,“我先把这个送回厨房去。”
“哦,那我先去睡觉了。”应了一声,远帆就转身迈了门槛进院,回房间休息去了。
通过敞开的院门,看着远帆进了他自己的房间,水千珏才又转身离开。不过他离开的方向不是厨房那里,而是对面,沈唯住的那个小院。
推开虚掩的院门,进了院子,穿过小院,水千珏径自来到沈唯的寝室。
屋内,沈唯正站在床边,背对着门口换衣服,房间正中圆桌上还扔着黑色的夜行衣,夜行衣下露出一截宝剑乌黑的剑鞘和皮质百宝囊的一角。
听房门响,沈唯一边拉紧身上长袍的腰带,一边转过身来。
随手把手里的包袱撂到圆桌边上,水千珏撩了长袍坐在圆桌边的绣墩上。随着他坐下,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飘进鼻孔,他的视线就落在圆桌上的夜行衣上,随后皱了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腰间的手指一顿,沈唯的视线也落在桌上夜行衣上,看到了水千珏盯着的那片有些黏糊糊的印记,才明白水千珏的意思,又继续系腰带,“别人的血。”
不是沈唯受伤,水千珏就移开了视线问道,“事情办得怎样?”
“成了。”系好腰带,来到桌边,把堆在圆桌上的夜行衣和杂七杂八的一股脑全塞进柜子里,宝剑收好,沈唯坐在水千珏一侧,伸手翻了桌上一个倒扣的茶杯,倒了一杯水,咕噜噜的喝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一百七十六个,一个都没跑,兄弟们除了两个人的伤势比较重外,其他的都没大碍,只要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他们是什么来头?”拎了茶壶,给沈唯面前茶杯蓄满,水千珏接着问道。
“你猜。”一盏凉茶下肚,一夜的疲劳缓解了不少,沈唯也有了些精神,就把头往水千珏身边凑了凑,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
……
未说话,也没动,水千珏只是抬眼撇了一下沈唯。
“呃……”仅仅是被瞟了一眼,沈唯却觉得身上忽然冷飕飕的,忙身子向后一缩,把几乎已经挨到水千珏肩膀上脑袋收回,然后抱了双臂,不住的用双手上下的婆娑着。怎么折腾了一夜,没觉得冷,给这小子瞄了一眼就一身的鸡皮疙瘩呢。
“什么人?”很是满意的看着沈唯骤然远离了自己,水千珏接着问。
“为首的是衮州城防营的一名副将,名叫张英。”
“官兵?”半低着的头一下子抬起来,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却是凌厉了不少。
“是啊,”低低的嗤笑了一声,沈唯端起面前杯子喝了一口,“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能想到,这些每天干着夜入民宅,杀人越货勾当的正是本该保护这些老百姓的城防营官兵呢。”
剑眉皱在一处,水千珏等着沈唯接着说下去。
“两个月前,不知道是哪个衙门的官员上报说雾陵山匪患猖獗,对往来山下官道的客商伤害很大,州刺史就下令这个叫张英的副将带兵围剿,并且限期一个月剿灭。”杯子放回到桌面上,沈唯接着说。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狐疑的瞟了眼沈唯,水千珏问。
“张英接到命令后就带了本部的人马浩浩荡荡进了雾凌山。”没有回答水千珏的问话,沈唯接着说。
不过,进山的张英显然是低估了雾凌寨的土匪们。他的近千人在雾凌山内转了一个多月,弄得是人困马乏,不要说是土匪,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不得已,就只好出山回了营地。
张英自告奋勇的接了令牌原本想的是能借着这个剿灭山匪的机会得到上司的赏识,好藉此升官发财。可是眼看着两个月的期限过去了大半,自己却是一无所获,到时候,不要说是被上司赞赏,弄不好自己还会因为没有剿灭山匪被军法从事。
很早以前,军队内部下级军官和士兵评定战功都是以杀敌多少为依据。一场战役下来少则几百,多则上千甚至近万伤亡,军官和士兵们自然不可能带着被自己砍杀的敌人的尸首去论功领赏,所以最初都是以斩杀敌人的人头来计战功。
再后来,这种以人头来计算战功的方法还嫌笨重,干脆以敌人一侧的耳朵来代替被斩杀人,以每场战役中获得敌方士兵耳朵的数目来计算战功。这种论功行赏的方式一直延续到今天。
也正是这种方式,让张英身边一个狗腿子军师想出了一个极为阴狠毒辣的主意。就是让他手下心腹扮作雾陵山山匪,夜入民宅,烧杀抢掠,然后用杀死的平民百姓的耳朵去充当被剿灭的山匪数目。
张英也觉得这主意太过狠辣,最开始还有些犹豫。可是眼看着交差的期限越来越近,不得已就按照那个军师的话做了。
不成想,第一次作案,不但切下了那些被害人的耳朵,拿回来充当土匪的耳朵交差,竟然还收获了不少财物。
有了第一次,自然也就有了第二次,到了后来,张英和他的那个狗腿子军师索性选了最近迁来沉星镇的商贾富户下手,杀人割下耳朵带走,把财物席卷一空,然后再放上一把大火,毁尸灭迹,然后把这一桩桩的血案推到雾凌寨土匪的身上去。
放在膝盖上的右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随后缓缓松开,沉静了一会儿水千珏冷冷一笑道,“他就不怕事情败露?”
“这种事情,参与的人多,就算都是心腹也难免有走漏风声的可能。不过几次劫掠下来这些人可是收获颇丰啊!”又嗪了一口茶水,润润有些干渴的喉咙,沈唯接着说道,“粗略算下来,够他们锦衣玉食的活几辈子的了,他们怕是再做上几票就要卷了银子远走高飞了。那个张英升官本就是为了发财,现在财已经发了,官场自然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停了一停,沈唯忽然咧嘴一笑,“而且,据他的心腹讲,张英已经秘密安排他们收集身材年龄和他家人相仿的尸体,不久以后就要按照那个狗腿子军师的主意,卷了财物,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家宅,做出溃散的土匪回来寻仇,灭了他满门的假象炸死之后带着家里人和钱财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沉星镇。”
“好沉的心机。”眼中厉色更甚,水千珏才松开的手指再一次握紧。
“是啊……”一声轻叹,沈唯双臂抱胸,微微垂了视线,“要是给他奸计得逞,就是最后败露,这样的乱世,人都逃走了,又到哪里去寻。”
“出了这主意的军师怎么处理的?”
“这种阴狠的人,留着也会为害他人,自然是杀了。”沈唯的嘴角也勾出一丝嘲讽,“可笑的是,刀都架到脖子上他还喊冤,说自己只是一介书生,连刀都拿不动,更没杀过人,那些枉死百姓的仇不应该算到他身上。”
只要自己没动手杀人,死了人就跟他没关系,却丝毫没有正是自己才让他人枉死的觉悟,那种人,恐怕真的会觉得自己死的冤枉吧!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水千珏转移了话题,“秦王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