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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诗人与流浪歌者
    作为一个女子,她对爱情还是抱有期待的。她像所有的女子一样,渴望一份美丽的爱情,渴望为她爱的人穿一次婚纱,渴望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她是不相信爱情的啊!她看过太多太多的分离聚合,那一颗对爱情抱有信念的心早就被她锁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现在已落满尘埃,冰冷而沉寂。
    在她的家族里,二叔与二婶的婚姻以二婶决绝的自杀而结束,三叔与三婶便以冰冷的暴力与无情的离去结束了对彼此的折磨,而她的父母也在无休止的争吵过后给了她的家庭一个休止符,舅舅有了别的女人,舅妈有了别的男人……他们都在彼此背叛,彼此伤害,叫她情何以堪?
    她终是疲倦了,厌烦了,她选择了沉默,她选择了冷漠。当父母离婚的时候,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哀求着父母为她留下。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累,她不想成为他们任何人追求幸福的绊脚石,如果那是他们认定的幸福,她断是不会去阻拦的。世人说她冷漠,她只是冰冷的对自己回答:我只是够独立。
    她生命的轨迹循规蹈矩,一年一年的学习,和众多高考学子一样挑灯夜战,冲破藩篱;她大学的生活精彩而平凡,没有人看得出她背负的伤痛。她对着镜子笑,笑得泪流满面,她对着镜子说,话语支离破碎。她说:“你掩藏的真好。”
    她是文字编辑,她卖字为生,她小有名气。在这座北方城市里,她有一所大房子,上下两层,几百平米。她最爱倚着二楼的窗口眺望人世,她最喜欢张晓风的那句话:给我一个解释,我就可以再相信一次人世,我就可以接纳历史,我就可以义无反顾地拥抱这荒凉的城市。
    她渴望流浪,却无法义无反顾的迈开脚步。她徘徊,她迷惘,她不想安定,却又每日重复着过往。
    她决定离开了,她彻底厌倦了这北方城市的寒冷,她说她要去南方小城了。她没有搭飞机,而坐了火车;她扔掉了她的职业套装,换上18岁的衣裳;她扔掉挚爱的香烟,换成了水果糖……拥挤的车厢,她倚窗,耳畔的风声喧嚣而张狂,她无奈地将摇滚灌进双耳。她在这个南方的小城里遇见他——流浪的歌者。她这么叫他,尽管她知道他的名字。
    初见之时,他在地铁道口弹唱一首《洛丽塔》。他唱着:和我跳舞吧,洛丽塔︱白色的海边的沙︱爱情还是要继续吧︱十七岁漫长夏︱喜欢一个人,洛丽塔︱只喜欢一天好吗︱或许从没有爱上他︱只是爱了童话……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站在他面前,听他一遍一遍地唱着《洛丽塔》。她想起自己的十七岁,那一段被青春横贯的年华,只是那年华里没有他,没有童话。当他唱完第三遍的时候,她走近,问他:“明天,你还在这里吗?”他未作回答,点头应了一下。
    多年之后的他,已已成为正牌音乐人的他,还是会想起,那个午后的阳光下,她用倔强的眼神问他:“明天,你还在这吗?”
    次日的午后,她穿着复古的碎花裙子一路飘到他的跟前,扯过他身旁的废报纸,坐下。她带来一把红色的木吉他,她想起那是她给自己的十八岁礼物,却自那以后,再也没碰过它。她说,你教我弹琴吧!每天三小时,我给你五百块。他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他需要钱。他接过她的红吉他,为她调准了琴音,教她弹唱《洛丽塔》。因为她说:“我只学《洛丽塔》。”
    日暮来了,她给他留下了五张粉色的票子。从此,在他的生命里开了花。他望着她的碎花裙子,在日暮里走远,阳光小心翼翼地扬扬洒洒,生怕打碎了她这个瓷娃娃。
    她又来了,穿着红裙子。他问她为什么喜欢裙子,她回答因为十七岁错过了它们。他笑她没有音乐基础却还要学吉他,她却一脸认真地回答:音乐于她是流浪的存在。她笑,笑着说:“陆莫北,流浪的歌者,《洛丽塔》是女生的歌,为什么你要一直唱它?还唱得那么动听呢?他笑,不予回答,她说,他的心底一定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他惊讶于她目光的冷冽透彻。他并非没有遭遇过爱情,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呢,笑起来有漂亮的酒窝。在那个冬天,这个女孩带着她的酒窝硬生生地闯进了他的生活。一年之后却悄然的离开,她留下字条:这不应该是我爱情的样子。他想:是啊,女孩有一颗不甘平庸的心,自己不够好,她应该更幸福。他没有去找她,他踏上自己的旅程。带着她留下的花。
    她跟他学了七天的吉他,她给了他3500块。在第七天的日暮下,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走远,他喊她,她忘了吉他。她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替我好好收藏它。
    第八天,她没有来。
    第九天,她没有来。
    第十天,他带着她的钱与吉他继续远走。他终是没有听到她唱的《洛丽塔》。
    后来的他,成为华语乐坛炙手可热的歌手,每场演唱会,他都会唱《洛丽塔》:我坐着飞机到海边找他︱多疯狂啊,洛丽塔︱都会忘记吗,洛丽塔︱来不及带走的花︱努力开放了一个夏︱十七岁海边他︱爱情还是要继续吧︱十七岁漫长夏……
    后来的他,成了家,有了温柔贤惠的妻子,有了顽皮可爱的孩子,可是还是会偶尔想起她,和她那把红吉他,尽管他从那后再没碰过它。他时常在想,她去了哪,还会不会弹吉他,还会不会穿各式各样的裙子……如果当年的他,在第十一天离去的话,或许他会看到那一天的报纸上的这样一段话:冷空,原名林空,北方著名女诗人,曾著有《给我一个家》,《再相信一次爱情吧》等文集。于今日凌晨发现其在所居之处身亡,终年29岁,面容平静,少有痛苦,警方判断是自杀……
    她想,来生的她定要相信一次爱情,定要做一回平凡的她。定要有一个她爱的他,定要有一个她的孩子,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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