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校园处处盛绽着鲜花，空气中漂浮着甜腻的味道，带着诱惑的气息。
    夏凡坐在教室里，窗外飘进阵阵花香，讲台上的历史老师眉飞色舞的讲着课，抑扬顿挫的语调格外催人欲睡。
    啊，无聊的历史课。
    百无聊赖的转着笔，她偷偷打了一个呵欠，将目光移向窗外。
    碧清的天空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不时有鸽群飞过，在地上投下黑影，夏凡又想起了弥夏那张苍白的脸，那天之后已经两个星期了，若不是腕上的银链，夏凡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伸手抚摸银手链，银白的光泽，简单的纹路，尾处的凤尾蝶静静贴着皮肤，凉凉的触感，就像弥夏的手一样。
    夏凡皱眉，这段时间怎么总想到她。
    不知道弥夏给她这条手链是为了什么，那天晚上回去后，夏凡试着把它取下来，无果。
    细细抚摸着银链，权把它当作地狱一日游的纪念品好了。
    弥夏啊，大概是再也不会见到了吧。夏凡这样想。
    ——
    午休时间，夏凡绕到校园的小花园里，寻求片刻清静。
    坐在喷泉旁的长椅上，温暖的阳光洒在水池中，飞扬的水珠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让人看不真切。
    闭上眼，世界安静下来。风掠过树梢响起沙沙的轻颤，犹如一支为亡灵而谱的安魂曲。
    意识渐渐模糊。
    半梦半醒间，有人走到身边。
    谁啊……
    ——
    “把它给我……”
    谁在说话……
    “把那个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夏凡缓缓睁开眼，好沉，身体里像浸满了水。
    一阵怪异的清香飘过，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浓厚的雾气，空气潮湿，夏凡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哒，哒……“
    茫然地望着四周，在浓雾深处突然响起脚步声，缓慢，清晰，正在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夏凡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浑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她想后退，双腿却沉重得动弹不得。
    “哒，哒……”
    那脚步声几乎就近在耳边，每一声都那么清晰，刺激着夏凡的神经。
    “咯咯……”耳边突然响起诡异的笑声，背上猛地一沉，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黏黏的，带着腥味。夏凡想伸手去擦，突然看见有两条手臂垂在胸前，皮肤惨白得发青，滴落着黏湿的透明液体。
    咽下一口口水，夏凡颤抖着回头，立刻对上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被水气环绕着，看不清五官，诡异非常。
    怪异的脸贴上她的耳朵，发出低哑可怕的声音。
    “把那个东西……给我……”
    一瞬间，夏凡的心脏几乎爆裂。
    ——
    “鬼啊！”夏凡尖叫着，猛然惊醒。
    午后微风和煦，暖暖的阳光铺撒，地上斑驳的树影轻晃，喷泉洒落出细碎水珠，一切安静而美好。
    她惊魂未定，额头上密布着一层细细的冷汗，脸色发白。
    抬手遮住双眼，夏凡向后靠去，大口大口吸着气，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下来。
    该死的梦。
    可怕的梦。
    真实的……梦。
    ——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祥。
    对，不祥。
    ——
    微微张开手，阳光从指缝中漏下，明媚柔和。
    有什么东西在熠熠发光。
    夏凡将手移开一点，果然，又是那条银链。
    冰冷的银光闪耀，让她莫名心安。
    ——
    “喂，在想什么？”一只手猛然拍上夏凡的背，她立刻条件反射的一声大叫。
    来人也被吓得一声大叫。
    “瞎叫什么！”那人显然被吓得不轻，语气不耐。
    好熟悉的语气……
    夏凡扭头向后看去，那人逆着光站着，但夏凡还是看清了。优雅而修长的身材，柔软的黑发，微扬的唇角，一双深褐色的瞳孔，透着天然的悠扬与傲慢，慵懒的神情，优雅得——
    像……一只猫。
    “是你啊。”夏凡转过头，猛地又转回去，“怎么是你！！”
    子鱼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桀骜不驯。
    ——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犯法么？”子鱼的反问让夏凡一愣，在看清他身上竟穿着米楠大学部的校服，左胸上佩带着同自己一样的米楠校徽后，她更是瞪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子鱼冷笑一声，他绕到夏凡身边坐下，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来，直直盯着夏凡，“你说说，你觉得我该在哪里？”
    “……”夏凡被问住，她张张口，欲言又止。
    异于人类的生物，该呆在哪里？
    不同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该存在吗？
    不不，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
    为什么不承认它们的存在。
    为什么不认同它们的存在。
    为什么不允许它们的存在。
    为什么喜欢否决除自己之外的一切。
    为什么总会一口否决别人。
    所以啊，人才会自以为是地活着。
    孤独地死去。
    ——
    夏凡抬手遮住眼睛，看着阳光从指缝中漏下，“就这里吧……暖和。”
    子鱼不经意勾勾嘴角，轻轻一句；“真像……”
    “像什么？”
    “白痴。”
    “给我滚！”
    “呵。”子鱼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伸出手，“米楠大学部，慕子鱼。”
    这是……
    “高中部，夏凡。”夏凡想了想，握上那只手。
    “夏凡……这名字跟人一样。”
    “……什么意思？”
    “毫无特点。”
    “要你管。”
    “谁在管你。”
    “谁？原来你叫这个。”
    “喂！”
    “喂？这名字也挺特别的。”
    “……”
    “啊，快上课了，走了。”
    “回来。”夏凡刚起身，就被子鱼抓住马尾扯了回来。
    “好痛。”怕掉那只爪子，夏凡对着子鱼龇牙咧嘴，“疯了你！”
    子鱼突然低头在夏凡的衣领上细细嗅着，然后是脖子，头发，像是在确认什么，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夏凡被他搞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子鱼不回答，只是严肃的看着她，夏凡被他看的不自在，正想发作，就听到子鱼说：“你背上怎么会有水痕？”
    “……”
    “……你果然是白痴，这么湿都感觉不到吗？”
    夏凡愣住了，立刻想到了那个怪异的梦。但子鱼突然笑了，语气带着招牌式的讥讽，于是她立刻明白自己被耍了。
    “去死。”因为还赶着上课，不想同他计较，她丢下两个字起身向教学楼走去。
    “喂！”身后的子鱼突然认真的说了一句，“我劝你最近小心些。”
    “……好啦，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