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信，乃是嘉州郡守发给绵州的求助信，嘉州位于绵州西南，坐落在戎州和绵州之间，距绵州不到一百里，信里说戎州瘟疫横行，连降大雨，河流上涨，几乎每条河里都能看到频繁飘过的尸身，而嘉州城内粮草告急，水源也几乎全都被泛着浓烈的尸臭气味，不能再饮用，更有大批从戎州逃出来的灾民涌入，一时间，整个嘉州城瞬间成了地狱。
    果果看罢信，猛的咳起来，白莫夜担忧的想去给她顺顺后背，此时门开了，素叶端着莲子粥走了进来，虽然表情很冷，但也能看的出来眼神中隐约的担忧。
    素叶将粥放在果果面前，微微颔首说：“粥是龙主亲自盯着熬制的，温度已经合适了，可以现在就用，他吩咐加了一些秘制的蜜进去，吃起来味道可能会有点不习惯，但是对你这咳症有很好的缓解作用。”
    果果笑着点点头，端起粥喝了进去，素叶竟然也微微的笑了笑，接过碗就很安静的打算出去。
    “武连歌呢？”果果叫住了素叶，问了一句，一早上都没见到他人了。
    “龙主在休息。”素叶隐隐说了一句，像是隐瞒了什么，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就出去了。
    白莫夜虽然对突然冒出来的武连歌和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好感，但在这样的地方，能让果果吃到莲子粥，已经很是不宜，车队出来本来就没有备太多这样的食物，皇上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带这样不实用的，所以每次看着她笑着喝没有任何味道的白粥，自己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另一方面，那素叶虽然冷冰冰的，但毕竟是个女子，有了她果果的生活方便了很多，自己也就没有再多追究武连歌和她的身份，看起来并不像是有歹心的人，果果也似乎和武连歌很是熟悉，也便作罢了。
    果果拧眉又看了一遍手里的信，一字一句都扎在自己心上，不知道信里描述的地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处处充斥着绝望，恐慌，死亡。自己每在这里坐一天，就又会有多少生命消散？
    “莫夜，我们要尽快去戎州。”
    白莫夜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果果叹了口气，走到蹲在地上捡碎片的白莫夜身边，也蹲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定是不愿的，但是既然已经来了，缩在绵州算什么，若是我不亲自去看看，安定民心，数日后的绵州就会是如今信里描述的嘉州。”
    白莫夜垂着头，默不作声的只是在捡碎片，兴许是心不在焉，手被碎片割破了一道口子他都没有察觉，直到果果看到有血流下来，衬在茶杯碎片的白瓷上，猛的抓住了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果果。
    白莫夜轻轻站起来，低着头不看果果，小声的说了句：“我就去安排。”
    果果看着白莫夜离去的背影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白莫夜很快就安排好了出发的事宜，第二天一早就向戎州进发，果果出发前将所有的侍卫都叫到自己面前，询问他们的意见。
    自己不想这些侍卫和自己以身涉险，却没有想到，没有任何一个人退缩，他们均是一副忠诚的表情，听到皇上的安排说，不愿意去的人现在就可以离去，大家沉默了许久，没有一个人离开，甚至，没有一个人因为害怕而低头。
    “我谢谢你们。”果果淡笑着，强忍着就要流出眼眶的泪水，对着面前的这群侍卫，微微颔首，他们却是不敢受用的统统跪倒在地，果果终于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韩高得到消息，终是不顾师父的反对，背了一只行囊，天还未亮就侯在了果果的住处外，果果让所有人刻意隐瞒了此去戎州的消息，不想让武连歌知道，其实内心是不想他和自己去那么危险混乱的地方。不管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他解释，至少自己这样做，才会安心。
    果果醒的很早，收拾完毕亦是轻手轻脚的出门，推开门还是看到了站在院内的武连歌。
    果果愣了一会，见他背对着自己，许是站的不短了，头发因为晨露有些湿润，换了一身黑衣，从来不曾见过他穿这样暗沉的颜色，很是不习惯，更是拿捏不准他此时的心情。
    果果郁结的蹭到了他身边，很不好意思，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走吧。”武连歌回头看了果果一眼，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只温柔的说了这一句话。
    为了加快行进速度，果果原本乘坐的车子也换成了轻便的马车，只能容下她自己乘坐，白莫夜和韩高还有所有的侍卫都骑马前行，为了以防万一，白莫夜还专门多带了十匹备用的马随队而行。
    武连歌只带了素叶一人，骑的马一看就是上好的良驹，通体乌黑的骏马，四只蹄子却是纯白的，乃是传说中的乌夜白，这样的马不但耐力好，速度也绝对不容小窥。
    郡守虽然未能来送行，但是听说他们要去戎州，还是命人前日就送来了路上所用的干粮和饮水，韩高的师父也大清早就送来了不少药材，那老人想来很是看重韩高，见他要走，只感觉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