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给了我一双手臂，我却用它来触摸坚定。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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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樱满脸通红，步子很沉。体力一直是她最大的问题，小组赛里因为对手实力不济，她平均每场只打了十分钟就下来休息。而现在，拼尽全力跑了五分钟，就已经让她气喘吁吁。全场比赛上下半场各十五分钟，照此下去，该怎么取胜……
    俞念与她并肩往回走，尽管累，尽管心情都很低落，两人还在讨论着应该怎么打，刚才犯了什么错。
    “……主要问题就是进攻的时候大家都站在原地不动。”
    “一上去就不知道往哪里跑了，我觉得还是不够默契。等下要不这样，你拉出来单打，把内线拉空，给Anna机会。Anna刚才完全被防死了。”
    “Yes！Icannotgettheball…”走在她们俩前面的Anna回头，一脸愁容，本来中文就不大利索，心一急，嘴里冒出来的都是英文。
    还未走到场边，安樱干脆停下脚步，看着俞念：“所以，我们两个一定要把中间拉开。她们的防守都挤在里面，根本打不进去。Anna都不行，更不要说我们突破了。”
    俞念双手叉腰，低头想了一会儿，说：“行。等下试试效果。”
    “安樱，俞念，到这儿来！”教练钱大少在场边叫她们过去。其他的队员都已经在那里站定了。
    等安樱和俞念也加入了他们，钱诗哲快速点评道：“大家总体打得还行，比分差那么多主要是因为她们那个意外的三分。叫这个暂停就是为了让大家调整一下心态，冷静下来，毕竟比赛才刚刚开始。”
    楚楚轻咬嘴唇，点点头。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Anna一直被两、三个人盯防，根本拿不到球。”
    “是啊，”俞念接上，“我和安樱刚商量了一下，我们打算拉开打，把中间漏空。Anna也可以撤出来，像这样……”
    俞念对着场地比划了几句，诗哲点点头：“可以。先这么打试试看，上半场争取把分差缩小在三分里面。那个……小孙，你休息一会儿，让乐嘉替你打，告诉她你的位置。”
    匆匆布置完，暂停的时间也结束了。安樱咕咚咕咚地猛喝了两口水，又转身回到场地上去。
    按照刚才的战术，安樱和俞念将整个进攻的范围铺开，连Anna也撤到外面来。历史系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防。安樱再次趁乱，在她们的联防阵型中找到了漏洞。一个换手晃过一名防守球员，又是一个换手，眼前一片空旷。
    漂亮的突破！
    “好的！”钱诗哲大叫，这个球对安樱来说是必进球！
    然而安樱还没跑到篮下，就被历史系一个人高马大的中锋从横向扑过来撞到在地。她的肘压到了安樱的左手小臂，痛得安樱当场尖叫出来。
    时局刹那间转变。
    俞念瞬间发怒了，冲上去推搡那个中锋，那个中锋也不依不饶地死死盯着她。俞念本就个子矮，气势上完全处于下峰。
    火药味浓厚起来。
    眼看情势不对，两边的队员纷纷冲上去拉开自己人。裁判更是把自己的身体挡在中间，因为他的口哨已经起不到一丁点儿制止的作用。
    场边助威的啦啦队也发生了口角，尖利的骂声不停地来来回回。
    安樱依旧倒在地上。左手小手臂不祥地酸胀着。
    队友们拉开俞念后，便纷纷围到安樱身边，有的站着，有的蹲下，轻轻地问她手臂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下场休息会儿。安樱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
    而历史系那边，场上的五人围了一圈，一边窃窃私语着，一边观察着安樱这边的情况。
    全场气氛诡异，不知比赛进程将会是怎样。
    此时，7号场旁边，数学系与计算机系的男篮比赛进行到一半，计算机系的人在罚球，恰好是观众比较安静的时候。于是，大家都被7号场上突如其来的争执场面与怒骂声吸引去了注意力。
    肖倾透过人群往那儿看，隐约看到有人倒在地上，周围站着或者蹲着几个穿橙色球衣的队员。
    他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朝场边问了一句：“那边怎么回事？”
    有人回答他：“你女朋友好像受伤了。”
    肖倾一皱眉，立马叫了换人，下场后快步走向7号场，眸中隐隐埋着不满。
    跑到安樱她们的场地旁，迎面碰到钱诗哲，他压着怒气问：“怎么搞的？”
    “上空篮被恶意犯规。被撞下来的时候小手臂被压到了。”
    肖倾正要冲进场内，就看到安樱已经自己站了起来，甩了甩左手，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了。她回头，看到不远处的肖倾，心中突然一阵感动。冲他笑笑，做了个口型：“我没事。”
    裁判最后记了历史系的那人一次技术犯规，判给经院两次罚球外加一次进攻权。
    安樱走上罚球线的时候，助威者们发出巨大的喝彩声，历史系的啦啦队则发出巨大的喝倒彩声。安樱尽量做到耳不听为净，只目视前方，将注意力集中在场中央。
    裁判将球掷给她，她呼出口气，低头拍了两下，抬起头，双手持球，定定地看了篮筐几秒。
    要进，她想。为了队伍，为了士气，为了替她出头的队友们的希望。
    双手举起，起跳，球出手！左手手臂一阵不适，以至于她两手用力不匀，球的路线偏移，砸到了球筐的左侧，弹框而出。
    一群人发出叹息声，另一群发出欢呼声。这种时候最是折磨人，若是信心动摇，就会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做不到……
    该死的。
    安樱咬咬牙，试着伸展了一下左手小臂。
    俞念站在她身后五步开外，担心地问了一句：“手怎么样？”
    安樱摇摇手，示意没事。她不能倒下，不能。
    肖倾沉默地站在场外，突然，回头对钱诗哲说：“把她换下来。”
    安樱刚刚接到裁判掷给她的球，准备罚第二个，耳边隐约飘进了肖倾的这句话，转头，坚决地说：“不要。”
    肖倾挺拔的身姿站在微风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是担心与坚持。
    安樱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篮筐。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只有那一人、一球、一筐。在旁人看来，她傲然站在那里，目视前方，带着全队的希冀与压力。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压着多少情绪与顾虑。
    正式比赛里，她从来没有连续罚丢两个球，她这么安慰着自己，这个一定会进。
    必须要进，要让肖倾放心。
    她深呼吸一次，再次低头拍了两下球，抬头，顿一顿，下蹲，起跳，球出手！
    球划出一道弧线，从安樱的角度看去，路线很正。能进吗？
    球砸在篮筐后沿上，像是一把锤子敲在安樱的心上。
    而球在篮筐边缘内侧弹了几下，终是勉勉强强地落入了篮筐。
    啦啦队爆发出欢呼声：“安樱！好样的！”“安樱！”
    安樱大舒一口气，带着剧烈的释然看向肖倾，故意装出淡定与得意的样子，朝他摊摊手：看，我说了我没事。
    肖倾无奈地摇头，低头对钱诗哲耳语了几句，见诗哲点头，他才回自己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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