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怔住，倏尔反应过来后，立刻单膝跪地，“杜鹃叩见上首。”
    只见那小王爷回过身来，单手轻轻一扶，未曾见他触到杜鹃分毫，却见杜鹃已从地上借着一股力，站了起来。
    遗剑楼四大护法之间虽然鲜又交集，但彼此之间并非不分高下。庄生、望帝、杜鹃三位护法各有专攻，地位相同。而作为上首的锦瑟则需精通各门技艺，并可传习遗剑楼真正的武学奥义，协助楼主处理楼内事务，从某种意义上说，上首就是下一任的楼主。而见过楼主剑法的及维护法都知道，楼主的武功是何等的登峰造极，深不可测。因而锦瑟虽同样位列护法，与其它几位的地位又岂止是天地之别。
    “多谢上首。”杜鹃颔首谢到。然而即便极力掩饰，也盖不住目光中闪烁与迷惑。
    “你可是在疑惑，至少楼主接任以来楼内风平浪静，并无什么事端，为何楼主会突然破了规矩，将你的身份告知与我？”小王爷轻笑着说道，为等杜鹃回答，又道，“你可是在惊讶，遗剑楼上首，四大护法之首的锦瑟，居然会是朝廷中人，并且还是你日日都能得见的骄横跋扈扶不上墙的小王爷。而遗剑楼向来与朝廷素无瓜葛，如今为何竟是如此？”
    “这——”杜鹃一惊，“忙低身俯首，这两个问题关系呃……楼中机密，杜鹃不敢擅自揣测回答。”面前小王爷虽然年轻，态度也看似轻佻戏谑，但不知为何，杜鹃还是觉得眼前之人异常危险，因而字斟句酌，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哈哈哈，姐姐是我们几位护法之中唯一的女子，果然细致精明，懂得分寸，怪不得楼主偏偏寻了你来做这等麻烦之事。”
    小王爷语调算是平和亲切，听来也是欣赏赞扬之意，杜鹃却又是一惊，且不说他对自己的戏称是何等用意，听他提起楼主之事没有半分敬重的口气，也足令人惊栗。遗剑楼主人的威势何等可怕，杜鹃从不愿在平时想起，而眼前之人——
    “上首，主人有何吩咐，杜鹃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想再多做揣测，杜鹃索性直接应道。此人虽态度轻慢，但确是真人，遗剑楼的浮生印乃天下奇毒，对人无害，只在真气经过之时会浮现纹印。而这毒，除了楼主，再无他人能使。“如今来看，楼主，当是希望我与上首合作完成此事……属下可曾说可对？”杜鹃一边观察着小王爷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是楼主的亲笔，你自己看吧。”小王爷将一张白萱随手抛给了杜鹃，边说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时候到了，自然会知晓答案。只是如今尚无这个必要。守好本分，做好事情，应当是进楼之时就给我们所有人上过的第一课。”
    却见那杜鹃盯着那白萱上飘逸飞扬的字迹，眉头微蹙，脸色越发泛白，竟似不曾听见小王爷的话一般，半天都没有应答。许久才颤声道，“这上头所写……”
    “诶？我刚才踩提醒你的事情，怎么竟是没有听见么！？”眉眼一挑，语调蓦地提高了几分。
    杜鹃闭上双眼，双拳紧握，好一会儿才又恢复了常态。睁眼的瞬间，纸粉从指缝之间倏然滑落。
    “哈哈哈哈——”才睁开眼就见对面的男人再度轻笑起来，眉目之间竟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狂霸气。“我娘那里，我自会帮你解决，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便可以了。”
    “杜鹃明白。”女子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记得，机会只有一次，对你，对我们，都一样。”背后，略为低沉的声音传来，少了戏谑多了认真。
    女子的背影微微一颤，再度迈步之时只有坚定。
    望向窗外，积云厚重，迟缓地飘动着，没有一丝风。
    该是变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