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39章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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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实的身躯堵在门口,像只熊一样,塞的满满的,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面目。大家都慢慢起身,站成一堆,盯着突然闯进的人。
四周的气息瞬间暗潮汹涌。
晏庭月清咳一声,诚挚地说:“大当家不用蒙面了。小生,已经看出你的真身则个。”黑影也就是大当家身形一晃,大概很是吃惊,郁卒地一下扯开面巾:“你怎么看出来的?”明明是蒙着面的,他可不觉得这么多年蒙面的功夫这么差,更何况这一身黑衣,上线包裹的很充分,全身也就只露出了两个眼睛而已,怎么就一下被拆穿了。
也就你才有如此骠悍之气。晏庭月心下这么想,嘴上急忙恭维:“小生不才,大当家英雄气概,区区一块黑布岂能让明珠蒙尘?”
大当家听到最害怕这种舞文弄字,摆摆手:“废话少说,现在就跟我走。”
晏庭月突然精神抖擞,小心翼翼地问:“大当家这是做什么呢?这是走哪里去?你看现在天已经黑透,这路的话也看不清楚。”
“你这书生怎么如此婆妈的,我说走就走了。”大当家有些不耐烦地走了进来,拽过他的胳膊,“速度快些,要不等就被发现就麻烦了。”他的力气有些野蛮,晏庭月哎呦一声惨叫一声。他心里飞快地计较:这算什么?想偷偷处理他们么?看那一脸的狰狞这也不是不可能的,真是没想到看似忠良的人居然是头一个想结果他们的人,果然是被爱伤了的男人最可怕,他缩着头:“大当家,大英雄,小生,小生上有老下有小,你,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当家,不要啊,不要啊。”
“你叫什么!”大当家敲了一下他的背,力气不大,可是差点没把晏庭月给捶出血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想放了你们。再留在这的……”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只是赶紧道,“快些。”
晏庭月了然大悟,原来这是打算放了我们。
真是峰回路转。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顶着天上的星天上的月,几个再一次被蒙上了黑布,由大当家护送出了山寨,因为没有其他人护送,所以只好拿了一根绳子,大家抓着,大当家走在最前面。负责殿后的是源兆。
晏庭月暗想,这大当家倒是对一众人放心,就不怕几个把黑布摘了,或者直接趁他不备把他给打晕了,不过大家大概是为了回报大当家的信任,一个个很乖很乖地坚持着,一声不吭。下山果然不比上山,不但轻松许多,而且心情也格外的舒坦。只是毕竟还是有段路的,晏庭月道:“这天朗气清,小生觉得不如我们来吟诗吧。”
这个提议直接被忽略了。
“纵横江山,快意天下才是吾等要做的事,吟诗弄画最是无用!”大当家开口了。
所谓一鸣惊人大概是可以用在这里了。一众人沉默。晏庭月言辞恳切:“大当家说的极是,叫小生汗颜。”
大当家却是摇头:“我哪会说这样的话,这是风弟说的。”风弟就是二当家。晏庭月怔了片刻,这位二当家举止端谨,一派书生儒雅,真没想到会有如此抱负,不过这些又跟他有何关系,展颜而笑:“二当家真乃豪杰。”聊聊说说就到了岸边上,大当家将他们的蒙眼布去了:“你们走吧。”说话的时候深深地望了一眼华宣,憋了一口气道:“我叫司马强。”声音如鼓,虎虎生威。
“小生晏庭月,这是华宣,这是源兆。”晏庭月反应机敏地接话,可怜大当家的一双眼始终没离开华宣。
一片痴心怕是要如一江春水不复回了。晏庭月忍不住唏嘘,大好青年山寨当家就因为一时不慎,看上了华宣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珍重。”
浮生弹指过,绿水青山总相见。
那时候他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一语成谶,当然这也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再怎么留恋再怎么不舍再怎么纠结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随着船离开,头一直没有回,大当家锲而不舍地站在风口浪尖处,直到船出了视野,野茫茫的江面再看不见任何东西才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山寨门口,劲风阵阵,站着一个人影,身体单薄,但是腰板挺直,就好象一棵小白杨,身影淹没在黑幕中,有种无力孤独的感觉。
“回来了?”声音在暮色浓重的山林里像是幽鬼一般。
“风弟。”大当家又惊又赧,待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就好象是一个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的孩子一般。
二当家不作声,许久才问:“走了?”他说的什么意思,大当家自然是听的懂的,想到自己做的事情,不禁有些脸红,呐呐地回答:“还是没有瞒住你。”
“你只需跟我说,何必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
“我只是不想你为难。”
“大哥你!”
大当家被他这一生大哥叫的心头颤动,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些不真实。他快走几步,等看清了二当家的眉目才松了口气。
二当家近日总有一种预感,仿佛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当然不是好事。他的预感从未出错过,当年,还有今日。
该来的总会来。
荣华富贵,恩宠喜悦,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叹了口气,眼眸泛着一股安静的光彩,凭风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往里走,不知是不是风大的缘故,竟然有些踉跄。大当家看着他的背影,快步过去扶着他,两个人相依相偎地回到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