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28章 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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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是在称兄道弟。一声晏弟喊得那叫一个温和缱绻,只是话中所含的意思明显是有了敌意,晏庭月不是蠢人自然是听出来了,他有些徨然,一张嘴张得老大,仿佛可以吞下一个鸡头一般:“啊?什么事情?”
傅铮淡淡地说:“晏弟是忘了,还是不愿提起了?”他冷哼,“既如此,就让为兄帮你回想一下。”他停顿一下,看着晏庭月依然表现出一副迷糊样子的脸,面色微变:“上回在城外,舍妹策马,差点撞到了你家小公子。”华宣从海吃胡吃中抬起头,望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战斗。
晏庭月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之后又疑惑了:“傅兄提起这个事,不知,”他略一思考,忽然眉开眼笑,“莫不是想赔些钱,哎呀,”他边说边摆手,“不用客气了,我们跟傅兄一样也都是实在人,不是还有风筝节的赏银么。”
傅铮诧异地看着他,这话说的倒巧,不着痕迹地又一次提起了赏银的事情,而且照他这么说若是自己还不给,就不是实在人了而且还把重点挪了过去。他略带讥诮地说:“那是自然,不过晏弟可知道舍妹那日回来就莫名地生了怪病,遍请名医,却都毫无办法。”
“啊!”晏庭月听了猛然变色,“大小姐现下如何,没有危险吧?”他又暗自叹口气,“可惜我们几个都不精岐黄之术,否则的话说不定还能尽份心。”
他说的是不精,没说不懂,那么显然还是有所知的。傅铮道:“病虽怪异,倒是没有危险,只是每日里的痛苦……”他面上难受,心下却是别有心思,傅铃这病生的莫名,大夫虽是无状,可都统一地肯定是中毒了,但是他一直在旁边为什么没中毒,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暗中下毒了,于是从府中人到府外人,从家仆到客人,每一个都查,最后都排除了,直到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这几人身上。
第一, 他不知道这几人的身份。
第二,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本身就让人生疑,
第三, 他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只是这样俊秀通透的人物却从未有所耳闻
第四, 一路上傅铃也就和他们算是起了冲突。
最后一点,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宴姓实在少见,多年之前有过一位名动天下的大才子也是这个姓,而且,名字就叫晏庭月。
两个人会有关系么?还是只是一个巧合?这个他不想知道,他现在头疼的是自家小妹的怪疾,这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莫名生这病,传出去的话,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从上面的对话看来,似乎又与他们几个没什么关系,到底事实是什么。
“奇痒难忍的话,也不是很痛苦吧。”晏庭月慢悠悠地说,转头问,“是吧,宣?”华宣被点名,又抬起头,看了两眼,有些茫然,“啊?”想到这样实在影响自己的形象,又正色道,“不错。”说完继续奋战鸡头。他的面前已经累了一堆的鸡骨,每一根完整而且干净,比刀剔的还要齐整,晏庭月直看得头皮发麻,狐狸果然是狐狸,就算成了仙,也没忘了吃鸡的本事,而且,总觉得那些鸡骨堆的有些奇怪,他又细细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华宣居然把吐出来的鸡骨头重新摆成了一只鸡的造型——鸡骷髅——红狐狸的恶趣味。
傅铮负手挺拔地站起来,脸色严肃森然,睁着一双明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然后一言不发,静静的,冷冷的。可是那种无声的威势却漫天漫地地铺开来。
晏庭月依旧端坐着,仿佛未有察觉,闭上眼,一字一句道:“浑身奇痒,夜里更甚,集于背部,无表征,抓后稍好。”他过了一会儿微微一笑,睁开眼,“哎呀,每日里挠啊挠的也就习惯了。”
傅铮脸色铁青:“简直一派胡言!”他冷冷道,“铃儿的病我三令五申,绝没有人敢透露出去,你是如何得知,而且还说的一点不差,如果跟你无关,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华宣一扔鸡头,恰恰好正好搭在鸡骨之上,鸡头颤了颤,晃晃悠悠地,叫人紧张是不是立刻就要掉下来,谁想鸡头不屈不饶,最后卡在上面停下了,一只完整的鸡骷髅完成了,他大概很满意,在嘴上抹了一把:“差不多了,拿了银子回去睡觉。”他说的随意,仿佛之前的对话没有听到耳朵里,但是谁也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傅铮这才又看了他一眼。容貌艳丽,眼角一颗泪痣在烛火中熠熠生辉。明明浑身上下并没有名贵的配饰,却富贵逼人,恍若九天之人,王者驾临。之前所有的心思几乎都在晏庭月的身上,现下才发现,这位实在也是个人物。
晏庭月在边上耐心地说:“莫急莫急,待我慢慢道来。咦,看外面,那是什么?”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只见饭厅外夜色正浓,天空浩淼,厅前是开阔的花园,月光给树披上了层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的,有些不真切,树枝在地上投下了稀疏的冷影,偶尔一阵轻风袭来,稳约发出嗖嗖响声。
“哈,眼花了,什么都没有。”晏庭月打着哈哈。
华宣郁闷地看着面前的鸡骨头散成一团,不用猜也知道谁干的:“你干嘛毁我鸡鸡。”
“宣,你可别冤枉人,你我离得这么远,怎能断定是我?再者我为什么要对你的鸡鸡下手。”
“只有你这么无聊。”华宣抿着唇,唇边散发着高人一等的贵气,“这个是你的吧。”他说完指了指一根突兀的筷子。晏庭月转头问身边的赵恒:“恒儿,你怎么把我的筷子给扔了。”赵恒咿咿呀呀地说不清楚,大眼睛无辜至极,差点就要憋出两泡眼泪来。傅铮无语,明明在讨论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为什么会诡异地变成现在这样,他觉得不能再这么被牵着走了,抢白道:“我不想与你们为难,只需帮舍妹把病除了。赏银自然双手奉上。”
“哎。”晏庭月深吸一口气,“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傅兄啊,你虽未提,我又对大小姐所患的怪疾知之甚细,无怪你怀疑了,不过,这事真的与我无关。”他摆出一副比赵恒还要无辜的眼神,“仔细看我的眼睛,我没说谎。”他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只好耷拉着脑袋,一脸委屈的表情,俄而,吸了一口气,眉目顿时欣喜,“好香啊,简直沁人心脾,不愧为域外第一奇花,呀,看,那是什么……”几人再度看去,依然是什么都没发现,傅铮嘴角抽搐,正要发火,却听晏庭月突然道,“又看错了,刚说到哪里了,奇花,对,不过有时候不能只看表面,越是美好的东西,反而越可怕……”他神情严肃,看向华宣,“宣,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华宣无奈,怎么又问他了。这次不用他回答,傅铮先开口了:“我不想跟你们浪费时间,什么花,什么美好,什么可怕,简直……”他说到这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你是说……”
晏庭月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不说一字。
傅铮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只是眼神锐利,叫人发寒。
“咦,九重呢?”晏庭月疑惑,桌前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聊了这么久,居然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孩子。
赵恒怯生,看了众人好几眼,才道,“白哥哥说去,去尿尿。”
“是该去了。已经憋了很久了。”晏庭月低声说,然后抬起眼,“大小姐这病倒也不是难事,不过这方法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且把门关了。”
傅铮看那几个人没有一个想动的意思,只好自己动手。门关上,几个也都站起来,晏庭月慢慢吞吞地说:“那些大夫治不了也是有道理的,这确实是中毒了。”他摸了一下脖子,“傅兄先准备……”傅铮认真地等他下文。然后就见晏庭月鼓起了眼睛,死死地看着他后面,好像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他很无奈,这晏庭月看着聪慧,怎么就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地玩这种幼稚把戏:“晏弟,你说下去吧。”
“你回头看看啊。”
“不……”傅铮突然警觉,只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彭通!
他脖颈处一疼,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晏庭月无奈地看着他:“让你看,你不看,吃亏了吧。”又看向华宣,“你打晕他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打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的。”
华宣肯定地说:“你让他关门,然后把他围住,接着你又是摸脖子又是使眼色。”赵恒也在边上点头,晏庭月无语,他苦哈哈地说:“宣,你想多了。”华宣不管他:“做都做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找九重,然后离开。”
“好,只是茅厕在哪?”
晏庭月对他笑笑:“错了,应该是去厨房。”华宣立刻明白过来,白白去了有一段时间了,要么就跌在茅坑了,要么就是被勾到馋虫了,当然跌茅坑这种事情,他绝对不承认会是狐狸能干出来的事情。
几个人大摇大摆地开门,晏庭月不忘吩咐:“恒儿,把门边上那个大瓷瓶抱着,这赏银怕是拿不到了,把这个抵着吧。”
华宣疑道:“为什么?”
晏庭月老实地说:“我其实根本不会治那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