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左公子吗。”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左衍枫面前，在左衍枫对面坐了下来，“这深更半夜的，公子何故在此自斟自酌？”
    左衍枫饮了口杯中的酒：“这店里只有我，座位多得是。”
    “左公子何出此言，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不如共饮一杯？”冯谦笑了笑，“小二，一壶花雕。”
    左衍枫又斟了一杯：“那凌蓉呢。”
    “唉，在下后来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好棒打鸳鸯，要她和那杜七离开了，当初也是家父之命，不好违抗。”
    “你真的放了她？我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更何况，你说家父之命，你父亲会让你娶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左衍枫满眼讽刺。
    “家父的想法，在下实在参透不了。”冯谦将小二送来的酒给左衍枫满上，“左公子，尝尝这花雕？”
    左衍枫看了眼那酒杯，淡淡道：“腻了。”
    冯谦便回头：“小二，一壶竹叶青！”
    “不用了，我已经醉了。”左衍枫摆了摆手，执起桌上的酒杯，笑了笑：“里面这药，是叫饮风月吧？”
    冯谦面色不好看起来。
    “说实话，我中过这种药，造成了很不好的后果。”左衍枫眼中尽是笑意，“所以对这方面的药有过一点研究，即使味道淡，但还是能嗅出一点的。”
    冯谦顿时狠狠一拍桌子，然后大吼：“把你们老板给老子叫出来！怎么干了在客人酒里下药这种无耻的勾当？！”
    左衍枫站起身：“罢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冯公子最清楚。”
    话罢，他转了转手中的酒杯，然后将杯里的酒尽数泼到了冯谦脸上，随后，便离开了那家酒馆。
    他离开之后，冯谦一咬牙，推翻了桌子，扯着小儿的衣襟将他扯过来：“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废物！”说着，便是一个耳光。
    “冯公子，小的真的不知道左公子会闻出饮风月，这已经是医馆能调得出的，最不易被察觉的药了……”
    一柄剑蓦然自背后刺入了冯谦的身体，小二顿时尖叫了起来。
    冯谦瞪大了眼，向后看了一眼。
    李元知。他缓缓朝这边走过来，又将那柄剑拔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丝帕，擦了擦剑上的血迹。
    “你……是……”冯谦话没说完，口中便涌出了鲜血，向前倒了过去。
    李元知瞥了那已经吓呆了的小二一眼：“把他的尸体处理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你和他一样。”
    “为什么做这种事？”左衍枫站在店外不远处，看着李元知自酒馆内出来。
    “你说现在决定权在我手里。”李元知朝他走了过去，“你要留他到五年后，那个时候你才能因想让杜七去爱凌蓉而杀冯谦，不过既然我可以改变这之后的一切，那么，我来杀他。”
    “会有麻烦的。冯尚书他……”
    “儿子因为这种事而死，就算他知道冯谦是来找你，也没法说得出口，不过这冯谦胆子也真大，还真敢动你。”
    “他有什么不敢？一般人遇到这种事，谁会与外人说？”
    “……若你今天没有闻出来……”
    “那我也不会喝他给的酒。连杜七都会做下药这种事，这个世界上，我还能相信谁？”
    “他不是没有……”
    “那是因为我发现身体不适之后离开了杜家，才……不过不也因为这个，才会让前来找我的你遭受那种侮辱吗。事情的性质反而更坏了。”
    “慕秋……”
    “书山。”左衍枫凝视着李元知的眼，“其实，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可是，当初……我一心认定你是害死我父亲妹妹的罪魁祸首，若不是我娘告诉我事实，我可能……会一辈子把你当做仇人。”
    “我倒宁愿你不知道。”李元知将剑回进剑鞘，“这样我们也不会在此纠结了。”
    左衍枫沉默了。
    李元知跃上屋檐：“上来吧，陪我看看星星。”
    左衍枫抬头看了眼一眼，而后也跃上了屋檐：“你真有兴致，这屋子刚刚死了人。”
    “那种败类，死了倒好。”李元知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过去。
    “这是……”左衍枫接过那枚玉佩。
    “和你交换的。”李元知指了指挂在自己腰间的那枚玉佩，“一物换一物。”
    “你这个人，真是……”左衍枫凝视着那枚玉佩，“也刻了字？”
    “嗯，刻坏了好几块玉。”李元知笑了笑。
    左衍枫看着他：“先皇方才逝世，你就一点也不悲伤？”
    “我和他没什么感情。我唯一的亲人是我母后。”李元知耸了耸肩，“他自己也是，他爱好大晋，爱好杀戮和战争，爱好美人，却对自己儿女严苛之至。”
    左衍枫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看了眼天空：“这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知道。”李元知摇了摇头，“只是一想到你说：此夜独行度歧路，千古同望观良辰，就觉得这星星很美。”
    左衍枫坐下来，端详那块玉。
    上面刻的字有些歪，如果是写在纸上的，估计会让人觉得是个初学写字的人所写，看来刻字的人雕功并不好，但左衍枫看着那字，却笑了。
    惟愿去君愁思绪，人生欢乐复几何。狂歌伴笑自无苦，不须惶惶悲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