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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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的雪比往年来的更晚一些,都已经快到新年了天才迟迟飘下雪片,但是一飘便是三天三夜。整个大楚王朝的帝都芫侨都已经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不过这并没有给人们带来烦恼,相反,洁白的雪更为繁华的帝都增添了一些情趣: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纷纷披上各式华丽的狐裘斗篷骑上马呼朋唤友出外踏雪寻梅;那些大家府里的夫人小姐们或乘了轿子或雇了马车郊外赏雪;秦楼楚馆里处处笙歌,亭台楼榭上欢声笑语;家家门前挂红灯,户户庭院酒肉香。到处一派盛世新春的景象。
“有钱人真幸福…”赵进拿着扫帚羡慕的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又无奈的看看店门口才扫了一半的雪;人家也不用扫雪,过年还可以和家人团聚多好啊!哪像自己,未满弱冠就不得不出来讨生活,背井离乡一走就是六年,如今都已长大成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却还一事无成,依旧只是个小店里打杂的小跑堂…唉!功不成名不就,无颜回乡见爹娘呐!
“小伙子,行行好,大过年的给点吃的吧!”正出神间,一个老乞丐走过来向他伸出一只脏兮兮的破碗请求道。
“大爷你等一下。”赵进看着他心里不由一酸,想起家乡和这乞丐差不多岁数的祖父。唉!可怜的老人,这大冷天流落街头,是家中无人还是儿女不孝?真叫人心酸!他接过乞丐的破碗,走到门口洗手的热水桶前帮他刷干净碗,想想自己刚吃完饭也没什么可给他的,犹豫了半天一咬牙把掌柜的赏他过年吃的一只烧鸡拿了出来都倒进乞丐碗里走出来端给了他。
“好孩子…我吃不了这么多…真是太谢谢你了。”老乞丐见状先是一惊,随后又把碗推了回去不肯接。
“哇哈哈…!看那傻子,和个乞丐分吃起烧鸡来了!”店里的伙计们看了都躲在店门口哈哈大笑,“喂!赵进!他是你爷爷吗?让他进来吃啊!哈哈…”众人纷纷起哄。
“大爷你就收下吧,吃不了下顿吃。”赵进脸红了,都倒进乞丐碗里了再拿出来自己也不想吃了。不如都给了他。
“那好吧孩子,谢谢你。”乞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不再推让接了过来:“不过,你不应该喊我大爷,我既然和你祖父差不多岁数,你还是喊我声爷爷吧。”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赵进吃了一惊,不由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老乞丐:眼前的老人笑的慈眉善目,花白的头发胡乱披散着,却不显狼狈。一身肮脏的破旧灰袍勉强认出是道士的衣袍。脚下的草鞋露着十个脚趾头,冰天雪地的也不怕冷,竟然似乎微微冒着热气。这些异常让他觉得眼前这个老乞丐似乎不是个普通的乞丐。
“我老喽,也就是个没用的叫花子。”乞丐笑了,扭头看看西边的斜月桥又单独伸出三根手指点点赵进的脑门,“看得出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日后必有大富贵。自己多保重吧,我们后会有期。”
“啊?会吗?可人家都说我是个傻子啊?…”赵进惊讶地问,他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他。欲要再问,那老乞丐早已走远。但听他口中作山歌唱道:“世人都喜作精明,聪明伶俐巧算计。到头来机关算尽总成空。世人皆笑愚儿痴,纯朴仁爱世无争。傻不傻,踏踏实实才是真。功名利禄皆云烟,富贵荣华总是梦!黄土埋头万事休,为谁辛苦为谁忙?一生一世一梦里。”歌声悠扬宁静,赵进不由得听得痴了,愣愣地站在雪地里,连周围伙计们的哄笑声都没注意。
唪!唪!唪!
三声木邦子响,外面传来打更人的报时声:“三更天了!”赵进听得,再也睡不着,赶紧穿衣起来开了后门偷偷地溜了出来。他飞快地跑向斜月桥,寒冬的深夜冰人刺骨,路上的积雪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洁白。风呼呼地吹过耳边,刮的人刀割一样难受。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因为他知道这时候白天那个老乞丐应该在桥上等着他了。
“你果然来了啊!”桥头上一个人远远地看到他低声叹息道。正是白天那个乞丐,他笑问道,“大半夜的你来这做什么呢?”
“老先生你看着斜月桥又用三根手指点我,还说后会有期,不就是说三更天你在此桥等我吗?所以我来了。”
“好孩子,你果然聪明!”老人慈祥的笑了,“大智若愚者总比世人的小聪明来的扎实些,儒子可教也!”“老先生!”赵进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的雪地里,顾不得那冰雪隔着衣裤透人骨髓的刺骨说:“我看得出你好像是个仙道。请您收我为徒吧!”
“哦?你这么肯定?”老人似乎无意收他,冷漠的看看他。
“如若不是那你白天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又唱那道家思想歌谣,还暗示我这时候来此找你呢?难道不是要收我为徒吗?”赵进激动的看着他说。
“呵哈哈哈…!谁说你是傻子呢!你这孩子其实比他们都聪明!”老人笑着把他扶起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玄微子的徒弟了,白天听人喊你赵进,你叫赵进对吧?好徒弟,你想跟我学什么呢?不访说来听听。”
“师父,把你会的仙术都教给我吧!”
“呵呵…你这孩子,好大的口气!”玄微子缓缓渡到桥上,抬起头来仰望着天边的新月,“我玄微子门下有七十二左道,三十六旁门,入室弟子十二人,徒孙三千,个个穷其一生尚未曾学尽我腹中道术。你一个小小的人间少年却要全部学会?”
“师父,那,那你随便看着教我两下子吧…”赵进被他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
“那我教你白手起家、点石成金、巧言善辩颠倒黑白的‘商贾舌术’,让你从此做个财比石崇、富敌邓通的天下第一财主如何?”
“当财主?”赵进想到了他的店主,虽然很有钱但是总担心谁偷了他抢了他的,连睡觉都不放心。为了钱和家人没少吵了架,似乎比他跑堂的还累。
“金银财宝皆累赘,不如平安一身轻。我不学。”想到这儿,他赶紧摇摇头说。
“那就教你察颜观色,机谋权变,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官宦心术,做个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人上之人可好?”
“这个听起来就让人害怕,我是个傻子斗不过别人也怕和人争。今日我踩人,他年人踩我,飞的高摔的肯定疼…不学,不学。”
“呵呵,那就教你书法丹青、琴棋诗经、遨游山水、做那清名满天下的文人名士,从此书画墨宝传千古,香名高节流世间如何?”
“这种虚假空名我没兴趣,太空洞了,不学。”
“那就学提炉炼丹,吐纳导引,呼吸采集,借阴补阳的道家调合之术;从此益寿延年,享那彭祖天伦之乐、多妻之福如何?”
“空有长寿而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个死去更可怕,人生不过一场梦,活到一定岁数就够了,再不死那不成怪物了吗?”
“你这顽徒!”玄微子似乎恼了,倒背着手转过头来看看他,“凡人穷尽一生追求的无非就是这几样:财、权、名、寿之流的现实利益,你却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到底想学什么!?”
“师父请息怒…”赵进见他火了,一时也没了主意,站在雪地里慌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罢了,谁叫你是我选中的关门弟子呢!为师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都一定会教给你!”玄微子长叹一声,继而依旧露出慈祥的微笑拍拍他的肩膀说。
“师父,我想学…想学仙术。”赵进鼓起勇气抬头对他说。
“什么仙术?”
“就像芫侨城里的那些方士道人一样神奇的仙术,入水能在水中出入如同陆地;入火也不会有任何损伤;驾云一日即可游遍天下,撒豆可成兵,剪纸可成人…”
“呵!你这孩子野心不小!”玄微子冷笑道,“刚才看你不贪恋荣华富贵、不爱慕高官权位,也不图那尘世虚名;我只当你果然无欲无求,想不到却如此执迷虚幻!那世上的有术道士、得道方士皆是虚浮之辈轻躁之流,虽凭借一时的修为显耀人前,引得世人羡慕不已。但需知:膏因香消,麝因脐亡,百年古树生由不材!所为他们往往会招来自身的无妄之灾。非修行之人所为,更不值得效仿。你还是现实点吧!”
“师父你还是教给我吧,就算将来粉身碎骨我赵进也只会感激师父的大恩大德,毫无怨言的!”赵进毕竟年少气胜,不知深浅,那有心思细品这其中道理?所以一心想要求道的他赶紧再次跪在玄微子面前,狠狠地磕了一个头,顶着脑门上不断流出的鲜血苦苦哀求。
一个头?玄微子不笑了。这一个磕出血的头是拜师之人行的最重的大礼,胜过三个头的拜师礼,受此头的人无论如何都应该答应传授了。这是最重视礼节的大楚王朝中至老祖宗们起流传了千年谁也不能违反的礼节。即使是世外仙道的他,也不想免俗。毕竟,这孩子是他亲自相中的,又是那么心地纯洁,也许,应该不会毁了他吧?
“也罢!”玄微子认真地看着他,“我就传你五行遁法、变化万千、借物幻化之术…”
“真的吗?师父?太感谢您了!”赵进激动的欲要再给他磕头却被玄微子止住了。“你先别谢我,也许这反而会害了你。所以,假如将来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智而迷乱了良知,那到时候我将亲自来结束你的性命!”
“师父?”
当晚,玄微子便把那道家精妙,玄门真谛的心诀一一向他传授了。正所谓一通百通,万法自然,那赵进也是个天性通灵生有慧根之人,把那心诀牢记在心里。
“天下万物虽有不同但皆离不开道,好比诸子百家学派各不相同但最高境界却都殊途同归。比如儒家的素位,佛教的随缘其实就是我们道家的无为。你好好用心领会无为的真蒂就能一通百通。但切记不可依强仗势逆天而行。望你好自为之吧!”在确定他把所有心诀要领都熟记于心后,玄微子语重心长地又告诫了他一番。然后抬手突然照他脑门狠狠一拍!
“啊!”受到突然惊吓的赵进忍不住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吵死了!”一旁有人不耐烦地表示不满,“我说傻子!今天可是年初一,像我们这样回不了家的好不容易睡回懒觉你大清早的叫唤什么!”
刚才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吗?听出是同宿舍里伙计们的声音,赵进睁开眼睛,他还躺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新年初生的阳光透过简单的窗户木栏暖暖地洒满了一地,像一片碎金子。隐隐约约窗外有鞭炮声传来,伴着几只麻雀的叫声似乎在告诉人们新年的第一天已经来到了。
看来真的是做梦呀!
赵进再也没有了睡意遗憾地穿衣服起床,原本是打算三更天去斜月桥找那个老乞丐的,谁知道怎么到三更天时睡着了!看来我和那些神奇的事物无缘啊!
他穿好衣服悄悄地遛出门去,但奇怪的是梦里的情景一幕幕清晰的留在脑海里,甚至连梦里的心诀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心所欲,幻化其形…”赵进开玩笑似的拾起路边上一个小炮仗皮在心里默念梦里的心诀。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他想,那我就把它变成一个金条。
哗一一一!
刚刚这样想完顿时突然觉得手中一沉,一片金光闪过。只见那炮仗皮真的变成金子了。
老天爷啊…!
赵进不敢相信的使劲揉揉眼睛,又掐了一下大腿,在真实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做梦之后,他紧张激动的抓着那块金条默默念动心诀试着把它变成别的东西。在数次尝试都有所应验之后赵进兴奋的跳起来,我真的会法术啦!于是他开心地沿着街奔跑着,恨不得向全天下人宣告他的喜悦。
梦里的师傅既然不让我乱来那我就用法术来表演挣好多钱,挣它个一万两万的衣锦还乡,让村里的乡亲们看看我如今终于也混出息了!
他一面跑着一面不无得意地扫视着碰到的每一个和他擦肩而过的路人,心里想:你们这些普通人,现在一个身怀神术的神奇人物正和你们擦肩而过,但是你们不认识我,将来你们会为我大吃一惊的!
“这位小伙子!哎!这位小伙子!你请留步!”正沉浸在美好的未来幻想中的赵进突然听到有人似乎在喊他。
只见一个留山羊胡子穿着黑色长袍的算命先生拦住了他,对着他就上下打量,然后说:“小伙子,我观你印堂明亮,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日后必有大富贵。然早年需吃不少苦…”
“我不想算命啊!”赵进正欲开口,却听得旁边又过来一个人,大声地打断了他们:“我说黑瞎子!这条街可是我‘一目明’的地盘,这个贵人应该由我来给他算命。你是哪根葱!”
原来也是个算命的。怎么算卦这活也很竞争吗?赵进奇怪地看看来人。对方很年轻,白胖无须,一身绿色道袍很是潇洒,只可惜瞎了一只眼。
“独眼龙!今天一大早你已经相了一个十年后的丞相,三个未来的尚书一个没长大的将军了!贵人都让你给算光了好歹也照顾照顾同行!”那个黑瞎子似乎很愤怒,气的反驳他说。
“相家规矩,靠自己眼力见吃饭。你一开始就没看出这条街风水最近多贵人出没,是你当初不选这条街的怨不得别人!”独眼龙反唇相激。
听起来他们好像还有得吵,赵进赶紧从激烈的口水战中逃离出来,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