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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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将头发散下来,栗色的卷发衬着米色的礼服,很是漂亮。景逸穿的也是同色系的西装。他今天没带眼镜,只将有些长的鬓角往后梳了梳,儒雅中透着英挺。两人站在一处,笑得却是有些不自然。
    子衿拉了拉裙边,挽住景逸的手臂。摄影师不禁称赞了句:“两位真是一对璧人。好,请看镜头,女士再往男士身上靠一点。”子衿依言往景逸身上靠了靠,景逸顺势搂住她的腰,轻轻一笑,竟像银月皎皎。
    拍完照,两人都有些脱力。平日里工作繁多也不见得感觉这般辛苦。果然强迫自己摆出不自然的动作和僵硬的笑容是件难事。
    景逸搂住子衿肩膀,温声说:“等一下要去试戒指。”子衿点点头,轻声在景逸耳边说:“我今天才知道,订婚居然和结婚一样繁琐。”语气中带着景逸熟悉的淡淡调皮。景逸跟着温柔的笑:“宁女士,现在你已经被我订购,生人勿近,呵呵。”子衿捏了捏他脸,笑得有些孩子气:“云先生,应该是我订购你吧。”
    景逸反握住她手,盯着她,神色里尽是流动的欣喜和温情。手机响了起来,是子衿熟悉的门德尔松的春之歌。景逸看了看来电显,是一个陌生号码,微带奇怪的接起:“你好。”“景逸”,Lris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想起,声音中微有一丝撒娇和委屈,“最近怎么找不到你,我去你公司秘书说你不在,你躲我么?”
    景逸一窒,他这几天确是存了躲她的心思,并不是对她还存念想,只是,他不想再与过去的人或事有过多交往。用眼神示意子衿先看看照片,起身走到窗前,这才答话:“这几天比较忙,Lris有什么事么?”那头倒是声音兴奋起来:“景逸,我们今天外景拍完杀青了,正喝庆功酒呢,你过来陪我。”
    熟悉的口气,当年只要她想做任何事,总是以看似撒娇实则强硬的语气对他提出要求。当年的他或许是甘之如饴,然而现在的他,心底却涌起淡淡的厌乏。
    “Lris”,景逸开口,声音一贯的带着工作时的冷静从容,“我后天要订婚,这几天都会很忙,所以抱歉。”那头的Lris似乎楞了一下,接着却笑了,“我明白的,景逸,这种表面流程确实令人生厌。”景逸倒是呆了呆,猛然明白Lris以为他这次订婚是家族联姻,做戏给外人看的。
    啼笑皆非。那头Lris自说自话,景逸只淡淡说了句:“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收了线,心中却不起一丝波澜。
    原来,告别过去,如此容易。这个过去,已经变质,不再是他想像中美好的模样。
    Lris已经不是昔年的叶筱筱。叶筱筱任性骄傲敏感,经不起一分拒绝。而现在Lris,似乎磨平了很多棱角,任性还在,可是骄傲早已放弃。
    坐回子衿身旁,她正在翻看一本时尚杂志。没有抬头,只说:“今天你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我下午也有点事。”景逸摇摇头,说没事,只问她:“什么事?”子衿迟疑了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告:“是爸妈的老朋友,李伯父伯母回国了,我想陪陪他们。”景逸微笑道:“也算是娘家人。子衿,今日我们做东,请他们去饭店吃顿便饭,顺便邀请他们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子衿看了看他,景逸丝毫没有闪躲的与她对视。子衿缓缓点点头,说:“伯父伯母是本地人,只是去国外十多年,昨天还跟我说让我带你见见他两。”
    发胶弄得头有些不舒服,景逸拨了拨头发,说:“好,那我定个饭店。”子衿却接着说:“景逸,叶筱筱知道你要订婚了么?”景逸愣了愣,有些奇怪:“子衿,我订婚和她有什么关系?”子衿倒仍是一脸冷静:“刚刚的电话,是她打来的吧。”抬起头,看着他,一片淡然,“若你仍忘不了她,这次是个机会。”
    有什么一直压抑的东西萌芽,一向温柔的性子却终于被子衿挑起了一丝急躁:“子衿,你认为我答应与你订婚只是挽回叶筱筱的手段?”子衿深吸口气,眼神温和的看着他:“不要使自己后悔。很多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景逸素来辩不过子衿,顿时张口结舌,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子衿今日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些年他对她的点滴,或许她从未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她心里想的,一直是那个叫“阿白”的人。
    在即将订婚前夕,未婚妻鼓励未婚夫去把握别的女人,真是一大荒唐。很难过,心有些疼,他只是直直看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说什么呢,我已经完全忘了她,现在我只有你。这种无力而无用的论调他无法说出口,一直以来,他以为他的行为能让她看出他的心,却原来,她从来看不见,只因心里想的,仍是过去从前。
    他开口,心里带着微微的怨气与委屈:“是因为阿白,回来了么?”子衿一惊,脸一下白了:“你怎么知道阿白?”景逸眼神愈发哀伤:“当年你在病床上,边唱歌边叫着这个名字。子衿,因为他回来了,所以你后悔了?”
    子衿脸上血色褪得干净,脑中闪过当年的黑烟滚滚,喧闹声夹杂着消防车声一片。她喃喃的说:“阿白永远不会回来。”景逸正等着最后一击,却料不到子衿说出这样的话来,见她神色不对,心里一慌,将她搂住,急声唤:“子衿子衿。”
    子衿并不理他,仍是低声自语:“阿白不会回来了,他带着我们的小花园,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景逸搂着她,心下悔恨不已,想起十多年前子衿母亲曾隐约跟他提起过子衿心里有个隐伤,和她一个朋友有关。今日见着子衿这般神情,他立时想明白了。
    那个叫阿白的人,原来已经在十多年前便逝去。子衿的伤口,过了这么些年,却仍是没有愈合。当年子衿重度的厌食症和抑郁,想来也是为了他。
    搂住子衿的手紧了紧,景逸有些茫然失措,逝去的人的位置,活着的人,拿什么去抢?
    这个人,盘踞在子衿心里这么多年,早已经生根,若要抽离,子衿必会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怎舍得,令子衿再次尝到,当年的痛。
    子衿倒是渐渐回过神来,整个身体已经被景逸包在怀里,有些赧然。轻轻坐直,说:“景逸,和你订婚这件事,我从未后悔。至于阿白,”说起这个名字,心脏连着胃部一起抽痛了一下,但她并未表露,仍是一派平静:“我曾经真的以为,他这辈子都会在我身边,可是天不从人愿。”
    景逸看着眼前女子,她单薄的肩膀直直挺立,眼神底处虽有浓郁的哀伤,却仍带着微微的笑。叹息一声,又将她抱紧:“子衿,这辈子,我都会在你身边。叶筱筱,已经过去。”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告诉眼前这个女子,他的过去已经过去,他的未来,只属于她。
    子衿微笑:“谢谢,景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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