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Chatper 32 谁输了谁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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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伦敦
炎焰坐在自家别墅客厅的沙发上,眼睛半眯着,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可是,放在交叠的双腿上那只已经握的关节泛白的手,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躁。从侧厅走过来的老妇人虽已年逾古稀,一头银丝却一丝不苟的挽盘在脑后,背脊挺直,保养得当的细致脖颈上一串翠绿珠子更彰显老妇人的高贵身份。
“小炎,不要怪奶奶,你是炎家唯一的根,我可以不管你到底是跟个女人纠缠不清还是要和个男孩子卿卿我我,但是,我一定要知道,你认定的这个人,是不是对我孙子真心真意。”老妇人走到炎焰身边,把手轻轻的搭在炎焰的肩头,似是规劝又似是开导的拍了拍。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中国?”炎焰依旧半眯着眼睛,声音里不带半点情绪的开口
半个月前,炎焰按照父母和奶-奶的意思来英国过年,谁知道刚下飞机就被奶奶以关心为由软禁了起来,这半个月炎焰大概了解了情况,家里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乔天佑的存在。虽然不管是父母还是这个真正掌控着炎家大权的奶奶都没有因为乔天佑是个男孩子而给予过多的压力,甚至没有人说过炎焰和乔天佑之间这种关系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只是切断了炎焰和外界所有的联系。
按照奶-奶的话来说,她要和炎焰打一个赌,只要乔天佑能证明自己对炎焰的感情是真心实意,那么,炎老太太不但不会阻止还会支持他们两个在一起,并且承诺炎焰,可以带着乔天佑一起出国深造。而条件则是,炎焰不许给乔天佑任何的提示,一切的游戏规则要按照炎老太太的意思来。
炎焰从来没有怀疑过乔天佑对自己的感情,虽然小东西总是有点少根筋的性格,没什么特别的优点,甚至偶尔会惹点不痛不痒的麻烦出来,但是乔天佑对炎焰的感情,却透明纯粹的没有一丁点杂质。按道理来说,炎焰听到奶-奶的这个建议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以炎焰对自家奶-奶的了解,事情绝对不会像她说的这么简单。
这半个月来,炎焰按捺着心里说不清楚的不安和焦躁等待着赌局揭晓的那一刻。不知道小东西过的怎么样。大年初二的那个承诺,炎焰一直没有忘记,但是他不能轻举妄动。就算心里有再多不安,炎焰心里明白,既然老太太已经过问了这件事情,如果不按照她的意思来,乔天佑会遭遇什么,是炎焰不敢想也不愿意去面对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乔天佑向炎家证明他对自己的感情。
这几天,炎焰的情绪已经越来越烦躁,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姜毕竟是老的辣,炎焰没有绝对的把握,假如自己没有遵从所谓的游戏规则,后果会是怎么样。所以只有等待,只能等待。
“不会太久了,你雪姨这几天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自己去看答案吧。奶奶累了,去休息了。小炎啊,作为一个男人,迟早是要长大的,而作为炎家的男人,更是要背负着炎家的将来,所以,你不只是要长大,而是要强大,这个世界上,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炎老太太说完这句含义不明的话,就转身上楼了,留下炎焰一个人。
炎焰闭上眼睛,心里的焦躁越来越清晰,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炎焰的思绪,雪姨是炎老太太的贴身管家,从来不离奶奶左右。这次,老太太竟然派了她去找乔天佑,这更证实了炎焰心里的想法,奶奶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接受乔天佑,只是,您要给我看的答案到底是什么?炎焰早已泛白的关节握的更紧了,连指甲都抠进了皮肉里,炎焰却不自知。
这一夜,炎焰仍旧是睁着眼睛直到天空泛出青白。心中不停的默念着:乔天佑,等我……
“小少爷,老夫人请您下楼。”炎焰听见门口有人恭敬的向自己汇报,深深的叹了口气,熄灭了手中的烟头,往门外走去,这几天,炎焰抽很多很多的烟。
“奶奶。”不管怎么样,该有的礼貌是不能少的,炎焰走下楼,向坐在主位上的炎老太太微微躬身。
“嗯,雪华,给他吧。”炎老太太的表情始终是高贵而端庄的,从她那双精明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是。”雪华恭敬的冲老太太打了个揖,转身走到炎焰面前,双手递给炎焰一个牛皮纸袋。
“小少爷,请拿好。”声音恭敬,却没有感情。
炎焰伸手接了袋子,心里有一丝的疑惑,这老太太又想搞什么鬼,难道所谓的赌局,最后的答案竟就只在这小小的袋子里。炎焰打开袋子,里边有一只录音笔,还有几张照片。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炎焰抬头,看向炎老太太。
“小炎啊,这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你应该尊重他,其实我是很喜欢他的,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啊。”说完,嘴角向上,挑起一个笑容,没有再说什么,示意雪华扶着自己就回了楼上。
炎焰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再看看已经上楼的奶奶,心口突然像压了块什么。说不出的沉重。
从口袋里拿出照片,炎焰的手不自觉的有点颤抖。乔天佑明亮灿烂的笑容就这么突然映入了眼帘,眼神依旧是清澈干净。一如炎焰这些天心心念念的模样。只是,乔天佑的身边,搂着他的那个人,分明是雪华!炎焰再翻看另外几张照片,显然这照片是偷拍的,每一张照片上,乔天佑的笑容都那么的明媚,眼睛却没有看着镜头。然后炎焰终于看见了那张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照片,乔天佑伸手接过雪华递给他的一张大额支票,笑容里有一点害羞,却没有丝毫要拒绝的意思。最后一张照片,是相机对焦之后,放大的支票上的面额。
炎焰觉得自己现在表情一定是可笑的,甚至是被嘲笑的,乔天佑啊乔天佑,难道这就是你对我感情?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一种被背叛的火焰烧得炎焰整个眼睛都开始冒着猩红的血丝。
炎焰又拿出那只录音笔,虽然大概已经知道里面的内容,炎焰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期望能听到什么让自己相信,乔天佑不会背叛自己。然而,实事总是残忍的,当炎焰听完所有的录音,眼睛里面的猩红已经被惯有的波澜不惊所取代,炎焰没有大发脾气,也没有去找奶奶争辩什么,还能说什么呢,一切的一切都这么确确实实的放在眼前。炎焰把东西重新放回牛皮纸袋里,转身上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着背包走下楼的时候,司机果然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小少爷,老夫人吩咐我们送您去机场。”司机恭敬谦卑,炎焰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低身钻进车里。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飞机再次带回了炎焰,只是,那颗曾经会爱的心,却已再无痕迹……
打开门的时候,屋子里一股霉烂的味道扑鼻而来,炎焰径直走到桌子前,大大的蛋糕已经开始没有了具体的形状,只有上边红的刺眼的“生日快乐”和19根插的整齐的蜡烛还在固执的屹立着。蛋糕旁边一盘子黑糊糊完全看不出具体内容的东西散发出一股腐败的恶臭。乔天佑的手机安安静静的放在一旁。
炎焰靠着椅子坐了下来,突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不需要去寻找,炎焰知道,乔天佑已经不在这里,甚至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炎焰呆呆的坐了一会儿,转身上了楼,乔天佑的衣服和书本还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和书架上,就和炎焰离开时别无二致。炎焰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进了浴室,打开蓬蓬头开始放水。水还没有放满就一步跨了进去。温暖的水流不停的扫过炎焰的眼角眉梢,像极了乔天佑经常会把手放在炎焰脸上抚摸时带来的温度。
“你叫什么?”
“乔…”
“名字呢?”
“乔天佑”
“学长,你真好看。”
“炎焰,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喜欢你!!!”
“学长,你身材真好!”
“热情?怎么热情啊?”
“学长,你生气了吗?”
“炎焰,我不喜欢看见你皱眉。”
“炎焰你可以去当厨师了!”
“老子也要去找个妞搂着,而且要一天换一个!”
“学长,真的不疼了。没关系的。”
“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我不是在做梦吧,让我数数,你和我说了多少个字儿!”
“炎焰,我能亲你一下吗?求你了。”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凭什么就是我过户给你,老子好歹也是个男人好不好?”
“炎焰,这是最后一个鸡蛋了……”
“炎焰,以后我挣钱了,咱俩再也不坐公车了!”
“炎焰,你多吃点啊,吃饱了身体就不冷了呢。”
“炎,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炎焰,我等你回来。”…………
乔天佑的声音不停不停的在炎焰的脑袋里边反复回想着,每一句话都好像带着一个景象逼迫炎焰回忆着乔天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害羞的乔天佑,微笑的乔天佑,总是会盯着自己发呆的乔天佑,会闹别扭的乔天佑,老是爱粘着自己的乔天佑,凡事为自己考虑的乔天佑,说喜欢自己的乔天佑,说会等自己的乔天佑……
炎焰的心脏就像被钝器狠狠捶打一样的疼痛,脸上不知是水还是眼泪的液体止不住的滑落,终于,炎焰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沉痛却高声的呐喊:“滚-你-妈-的喜欢,你要钱,难道老子给不了你吗?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最后,炎焰的声音空洞的就好像是受伤的野兽,没有了疼痛,只剩下腐臭的伤口,敞着丑陋的皮肉,流出溃烂的血液,不能直视,亦无法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