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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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翻来覆去,木春开不明白那一吻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只不过是今晚的石沧一时兴起而作的恶作剧。一直以来她只当他是与隆楚差不太多的好哥们,哪里想过他会跟她唱这么一出没头没脑的戏。木春开只当石沧是发了神经,却不知道明天要以怎样的态度和心情面对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入睡。次日醒来,才发现石沧不知何时已离开,带走了他的行李,却留下了小狐狸fox。
“发生什么事了?”林果果问此时一个头两个大的木春开。
“不知道。”木春开喃喃地说,俯身抱起fox,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不安定地沉浮着。
“是不是去旅行?”Nicholas用他不标准的中文一字一顿地问。
木春开像是如梦初醒般地睁大双眼,拿了手机拨打石沧的电话,却被告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搞什么!”不禁火大地对着电话簿里的名字骂出一句,突然想到表妹宜人,于是决定旁敲侧击。
“宜人,你知不知道石沧不见了?”木春开问。
“哪种不见了?”
“留着fox,人和行李却不见了。”
“大概去旅行了吧。”
“大概?”木春开拧着眉头,“他没告诉过你?”
“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怎么会告诉我?”
“哦,我知道了。”木春开挂断电话,抱着fox在沙发上坐下,眼前浮现着昨晚的画面,耳边是那一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突然觉得一切都乱了,原本她以为已经步入正轨的一切,全都乱了。
方宅,宜人端起咖啡呷了一口,视线扫向餐桌旁正悠闲看报的男人,戏谑一句:“你不担心她?”
“呵。”男人微微一笑,“没什么好担心的,也是时候让她好好想想了。”
“要是想出来的结果里没有你,怎么办?”
“那也是她的决定。”男人回答,仍旧看着报纸,气定神闲。
“呵,你不是随心所欲么?怎么这次这么劳神苦思?”宜人冷冷地嗤笑一句。
男人稍稍抬眼,竟然郑重其事地说:“收获与付出总是成正比的。”
那边厢——木春开头大地挠了挠头发,爆发一句:“我不管了!管他是上天还是下地,都和我没有关系。”说完“腾”地站起来,拿了包,抱着fox,竟然就这样走了。林果果目瞪口呆地看着木春开的背影,想说“不是也没人让你管吗”,却渐渐收敛起表情,在心里轻轻地问出一句:
春开,你确定你爱的是狼平吗?
离开后的木春开直奔《胡同》,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早晨的那盆牛奶,fox乖乖地待在她身边,不吵不闹,活像她才是它的主人。只是木春开跟它对视救了会忍不住睁大双眼瞪起来,满心都是对石沧随心所欲行为的愤慨。
《胡同》里空无一人,木春开转了一圈,在她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我们在医院,萧锦过世了——心一紧,昨晚庆生时被刻意遗忘的恐惧又卷土重来,那个萧锦对她无声说出“加油”的情景悄悄地在眼前浮现,这时木春开才想起来思考,萧锦为什么要让她加油?原本她还以为这两个字代表着萧锦要与命运搏一搏的决心。
乱,怎一个乱字了得!木春开摇了摇脑袋,赶走无谓的思考,驱车赶往医院。听苏姐说了萧锦的死因,林果果那句“生或死于她而言都无所谓”不由自主地在耳边响起。
无所谓吗?木春开看着萧锦即将火化的遗体,忍不住问,明明有这样好的才华,这么多关心你的人,就算这样,也还是无所谓吗?
终究是一无所解,只能归结为彼此的生活方式不尽相同。鼻头渐酸,眼眶渐湿,一滴泪不安分地打转,未及落下,身旁就传出“哇”的一声哭声。木春开侧过头,看到晓彤靠在P的怀里毫不掩饰地哭泣,神色间是对萧锦满满的不舍。收回视线,木春开极认真地看着萧锦,眨了眨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下。
恭喜你重获新生啊。不禁矫情地在心里这样说。
这是离假期结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发生的事——一个相交不深的同事永远地离开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同居了将近两年的室友消失到了某个不明之地。
接下来的半个月,似乎一下子就没有了提记的必要。
印柠和杜创相安无事,宜人照旧当她独当一面的女强人,石沧仍旧没有消息,再也没有见过麦薇——除了从电视、广告、杂志上,林果果和Nicholas也是标准情侣的恩爱模样,隆楚和吕贝贝在看不到的地方加深感情,宋冶每天早上都会差人送来一杯Blue——因为味道难得好喝,所以木春开来者不拒。至于她和狼平,貌似也是情人间应有的样子,会见面,会煲电话粥,会调情……都是木春开从前幻想过的场景,现在一一真实出现。
“日子过得太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木春开幽怨一句,大咧咧地躺在地毯上,看向坐在沙发上织围巾的林果果。
“平静才是生活的真谛。”林果果看她一眼,满面都是宁静的幸福。这种幸福,木春开不禁觉得有些为时过早。然而却不想深究,揉着趴在她肚子上休息的fox的毛,换了个话题:
“对了,还没问你和Nicholas怎么还没回意大利。”
“嘿嘿。”林果果抱歉一笑,“一直没告诉你,我和Nico转到这里了。”
“什么?”木春开惊得立即坐起来,毫无准备的fox跌翻在地,喵叫一声。木春开抽空对它讨好地笑笑,把它抱回自己的怀里。
“就是这样,和你同一所大学。”林果果微笑着说。
“为什么?”
“好像是Nico的家人让他转学的,我么……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林果果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突然眼光流转,凑近木春开,“当然,也是因为能和你再续前缘。”
木春开抓抓长发,对林果果话里的“再续前缘”颇感无奈,心绪倒也没有了起初的惊讶。于是用正常音量问:“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到了现在才告诉我?”
林果果坐正身体,继续织她为今年冬天准备的给Nicholas的围巾,“学期结束前就决定了,没告诉你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想看看你在学校偶遇我会是什么表情。”
“大概是这样吧。”木春开耸耸肩,睁大双眼和嘴巴作惊讶状。
“呵呵。”林果果笑,“可惜你太性急,都只剩下一天了。”
“哎呀,那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木春开装模作样地道歉,就差没五体投地求林果果恕罪。林果果也按着她们一贯的性子没有喊停。木春开就要转性发作,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陌生号码,难道是石沧?
这样想着,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激动按下接听键,听筒那边却传来她久违了的“妈妈”的声音:“小开,我和你爸在XX酒店,出来见一面。”
眉头皱起,木春开没有说话,挂断电话。是秘密协定到期的日子了,如此悠闲的生活都快扼杀了她的求生本能。林果果关切地问“怎么了”,木春开摇摇头,“没什么,我出去一下。”然后驱车赶往木氏旗下的XX酒店。
大堂经理带她到总经理办公室,木子朴坐在办公椅上,余芬芳坐在沙发上。木春开分别看了他们一眼,在门边站定。
“小开,坐到这里来。”余芬芳用眼神示意与她相对的沙发。
“不用。”木春开冷冷地拒绝。
“就算你不把我们当做爸爸妈妈看,我们也仍旧是你的父母。”余芬芳说,语气强硬,“坐到这里来。”
木春开定定地看着这个生她的女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应该是很慈爱的时候,却被商场上的风云磨得棱角分明,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尽管没有担起妈妈的责任,但作为一个陌生人看待,也是值得尊敬的角色。心念一动,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没忘记我们的协议?”余芬芳问。
木春开点点头。关于那个在两年前制定的秘密协定——不念金融的条件——大三前有所作为,自由;大三前碌碌无为,和一个衬得起木氏的男人结婚,做挂名总裁——她一直记得。
“我有自己的工作。”木春开说。
“呵。”余芬芳冷笑一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杂志社打工?我不认为这是什么作为。”
双手不自觉地握拳,“对你们而言,在VOGUE或是《时代》这样的杂志社打工才算是作为吧。然而对我来说,在一个自己真正喜欢得地方,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才是成就。”
“很好的想法,只是不符合协定的要求。”
木春开气急地站起来,“你们身体很好,还可以管木氏很多年,何必强迫我?”
“不在协定之内。”余芬芳冷冷地开口,不理会木春开的愤怒,稍稍抬高音量叫了一声,“Nicholas!”
Nicholas?!
神经被重重一击,木春开不可思议地看着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的男人,多希望这个Nicholas是个她素未谋面的人。
男人的表情与她大同小异,只是因为在休息室听了个大概,震惊的情绪多少有些平定,甚至用他美国人的乐观跟她说了声“hi”。
“你们认识?”木子朴问。
木春开却没空回答,“别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你们为我找的结婚对象。”
“就是他。”余芬芳轻飘飘地回答,“Nicholas能力很好,是……”
“不可能!”木春开斩钉截铁地拒绝,“就算他的能力比巴菲特还好,我也绝对不会和他结婚!”
“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你输了协定,我们安排你的未来,就是这样。”
冷冰冰的谈判像是一根根朝她射来的钉子,心骤然降至冰点,就算千疮百孔也比不上现在看着眼前这两张“父母”脸孔产生的痛苦。不禁失声大叫,“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跟这个男人结婚!”
话音刚落便转身逃离——就算死,她也不会抢夺林果果的幸福。
Nicholas心一紧,下意识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