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然一个人坐在挂满他画像的房间里，默默的出神。忽然，他又认真的看着那些画像，仿佛要把每一个线条都画在心里，牢牢记住。他站起身，走到那些画像前，伸手触在上面，一点一点的仔细描摹。眼前浮现的却是她眉眼弯弯的样子，“然，你要经常笑啊。”
     丫头，如今，已回不去了，是吗？
     终于，他转身，轻轻地带上门。有些东西，注定只能留在回忆里。他走到阳台上，月光还是那样冷清，永远不会因为谁的到来而有所温暖。他倚在栏杆上，像是一尊没有知觉的雕塑。莫之然的眉眼恢复了漠然萧索，又或者，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他张开手，以为可以抓住些什么，可终究是徒劳，手里依旧是空空的。莫之然嘲弄的牵扯唇角，眼神格外清冷。
     他也天真的以为过，她就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从来没有在意过别人，可因为她，他多希望自己是一个好人，是一个普通人，那样，她是不是就可以停留的久一点？
     莫之然的眼幽黑死寂，曾经的温度早已随风而逝了。他刚想转身，却意外的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像极了尹落的人。“丫头。。。。。。”莫之然情不自禁的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害怕闭上眼，她就不见了。他双手撑着栏杆上，看清了她，更看清了自己的心。可他却没有下楼，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抱肩站在那里，神情落寞；看着她无措的拿出手机，却不知道打给谁；看着她慢慢蹲下身子，张开手臂抱着自己；看着她自言自语；只是看着她罢了。
     莫之然抬手，看见表上的时针刚好指向八。“丫头，你可以等多久呢？”他小声呢喃，不知在说给谁听。可他的心远没有面上那样平静，他害怕她只等一会就离开了，又害怕她会一直等下去。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逝去，莫之然的心也越来越乱。而尹落一会站起来不停的跺脚，一会又蹲下，使劲抱着自己。莫之然知道，她是极怕冷的。可此时的她，就穿了一件毛衣外套，连围巾也没有戴。莫之然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指节微微泛白。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冲过去。就这样，他眼神由原来的冰冷，一点一点变得热切。就在莫之然准备下楼的时候，他看见尹落站起身，快步离开。
     那一刻，莫之然停下脚步，僵硬的抬起手，看到时针指向十二。
     “丫头，你的感情，只有这四个小时吗？”莫之然扶着栏杆，才勉强站直身子。他不禁想，换做是他，怕是会等上一整夜，等到她出来为止。莫之然闭上眼，多想刚刚只不过是个梦。他宁愿她不曾来过，那样他还可以骗骗自己，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以为被抛上了云端，可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此时的他，一丝睡意也无，寂静无声的站在夜幕之下。寒风吹起了他单薄的衣角，可他却没有一点表情，仿佛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早已冰冷如死尸。突然，他的眼蓦地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口。因为她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暖水袋，一条毯子，和一杯热咖啡。她抱着暖水袋蹲在门口，把毯子披在身上，还腾出一只手握着咖啡。她的发滑落下来，遮住了逐渐苍白的面容，只余下一双琥珀色的眼，在暗夜里散发着明亮。她时不时的喝一口咖啡，直到杯子空了才放在一边，把毛毯收紧，紧紧地裹着自己。
     莫之然的手锤向胸口，只感觉，那颗沉睡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复苏，只因为，有那样一个傻女人给了他久违的感动。可他依然站在那里，不走近也不离开，只是望着她。此时的尹落是疲惫的，困倦的，可在莫之然眼里，比任何时候都美丽。
     尹落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已入了别人的眼。她慢慢有了睡意，不一会就靠在墙上睡着了。莫之然却一动不动，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在莫之然的脸上。他才猛然惊醒，快步走下楼，跑到门口，使劲打开门，看见尹落斜在那里，以往殷红的唇微微发紫。莫之然突然心口一痛，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尹落眉头一皱，眼睛睁开了些许，“然，我以为，等不到你了。。。。。。”说完头一偏，倒在他的怀里。莫之然的眼神异常温柔，嘴角翘着，有了一个笑容应该有的弧度。“丫头，我也以为，等不到你了。”可，终究，还是等到你了。很久很久以后，莫之然仍忘不了此时此景此人。
     他抱她进屋，把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轻柔的抚摸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突然觉得，一辈子，不过如此。
     丫头，这样，就足够了。
     那一刻，莫之然就在想，不论因为什么，尹落此时只是为了他，为了莫之然而苦苦守候。那一刻，莫之然想，哪怕最后，她依然会选择离开，依然会离开他，依然会去找那个叫做苏杭的人。他也不在意了。因为，他要的本就不多，而她留给他的，已经太多太多，多到他可以一辈子去怀念。
    丫头，谢谢你，没有头也不回的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