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 又一年春夏 正文卷二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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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天空风微起,洒下一壶酒。换人间多少,愁思、酸楚。
水凌霄手中的笔,忽而顿住。搁浅了太久,思念余绕。他那朵兰,在开放淡雅花心肃清的刹那,停住。墨渐渐渗透泛黄宣纸,覆盖了那株清兰。他抿嘴抬眸,从怀里掏出白玉,拂着上面细碎曲折,雕刻白莲婷婷的玉佩,轻轻笑了。
自己真是神经质,与水墨才分别三日,便开始不自主的想她了。还有,水墨在府里好好呆着,怎么会出事?自己怎么会想到水墨在受苦?
苦笑摇头,望见窗外雪梅,凄然凋谢。
他心突然抽了一下。
一个小小男孩端着洗脚水望着他伏案的背影,轻轻道:“凌霄哥哥,你还不睡呐?已经很晚了现在。”
“嗯,一会就好。”
男孩撇撇嘴,端水洗脚去了。
“凌霄哥哥,已经三更了,明天大军就要赶往边疆了,你不要熬夜了嘛。”男孩打了个哈欠。
“哦,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水凌霄不慌不忙收好宣纸,收起砚台、笔墨。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咕哝声渐渐小去,那男孩子睡着了。
宣纸上,两行浓墨划过的清淡,也划过两行诗:
别离三日如三载,辗转之际难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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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街市,人头攒动,熙熙嚷嚷从上方看去就像一段长长泼了点点墨迹的绸缎。吆喝声、嬉闹声混成一团,换来一场繁华似锦。上午的阳光出奇的好,一泻万里淡金耀眼。
“小姐,看看这金锁空香链吧!和你真配啊,您若是带上,一定群压四方,芳华尽显,嘿!我保证全城男儿看了都会为之倾倒的!您瞧瞧,这做工,这花纹,哪儿买得到呢!”
“去去去,我们家小姐才不用这等低俗之物!一边儿去,别挡着道儿!”
“哼!不识货的青楼女子,我妻子用心做了仨月,凭什么这么诋毁!要不是这边疆战乱家里落魄了,我要卖给你这等泼辣之人?我呸!”那男子莫约四十岁,粗糙的手里紧紧攥着叮叮作响的金锁,望着远去的两人,低低骂道。
那骂声很快消融在人山人海中,微弱如水中轻轻涟漪,却被正好路过的女子听见了。
“哦?不错啊,我看看。”一声较有兴趣的清丽之声传来,像三月清风,如云海浩瀚,若空灵飞鸟,徐徐入耳幽幽雅素。
不带答话,那金锁空香链便换了个地方,出现在女子秀白的指间。她轻轻一笑,掌间金锁随着她微微摇动泛着璀璨亮丽的光,仿佛就是为她一笑而沉默至今才尽显美好。
男子呆呆的,一动不动痴痴望着她:“真美……”
女子云鬓浅然,峨眉淡目,水裙玉带。一笑如波,八方轻起;再笑倾城,璀璨生辉。清风徐徐,花鸟伴之。玉手纤纤,金锁添彩。画中仙子不及,九天玄女褪色。羞花闭月落雁沉鱼,玉照轻纱摇曳雅致。
“呵呵,有人夸我漂亮呐~”女子嘻嘻一笑,手一挥,“老板,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不不不。不要钱。小姐天生丽质,这金锁空香链简直就是为小姐量身定制的,我怎么会再要钱,那不是玷污了您嘛!”中年男子忙一挥手,头摇的像波浪鼓,初春天气一如冬日寒冷,他身上布衣厚重,活动本就不太灵活,再这样摇摆身子,倒像那一摇一摆可爱的企鹅,
好吧……忽略他的长相。长的不咋地不是他的错,那主要是他爸妈所赐……
女子眼睛滴溜溜一转,古怪地撇他一眼,咕哝道:“真是个奇葩,给银子都不要。不过挺会说话的嘛?”
“看样子,你倒像个落魄书生哦?边疆战乱家里落魄?你妻子难道不要吃饭啦?喏,这点银子给你,和你妻子好好过日子,我非行善之人,但这边疆战乱,却有我一份责任,我自当愧疚于心,这银两绝非悲悯所至,此乃汝妻三月不休不眠方才完成,我岂能白占便宜?”
男子眼圈红了:“多谢恩人!多谢多谢!只是这战乱怎会有小姐责任?”男子顿了顿,“都是那些位高权重者一手造成的!他们眼里江山为重,认为天下必能收为囊中之物。呵,说来讽刺,他们竟然不懂民可在舟亦可覆舟之理,边疆百姓妻离子散民不聊生,可那些朝廷官员呢?拿着朝廷的俸禄,收着百姓的税款,悠哉悠哉过自己的日子。这天下,不乱则已,一乱必然硝烟起!”
女子眸中微微有些惊讶之色,瞅着男子越说越激动,悲愤之至,但言语中除了对朝廷的批判指责,也含着忧国忧民、想为国报忠的意愿。
“你想要一个为国为民的机会么?”不知怎么的,女子突然这样问道。
“什么?!”中年男子如听见晴天霹雳,他猛一抬眸,迎上女子神秘微笑负手而立,直觉那双九不足二八有余的女子仿佛高居碧霄,淡淡眼神却隐含着利剑凌寒。
他忽而有些畏惧了那眼神,稍稍后退了一步。
女子一收之前所有表情,恍若刚刚的她根本就不存在。她展齿一笑:“我开玩笑呐……快把银子收起来吧,我便不再停留了。”
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咬咬牙,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选择:“可是……老夫与娘子要这银子,怕是天地之大,也没有地方安定啊!您要是方便……”
女子动动眼睛,流光溢彩中似乎有着什么不明的东西闪烁,她假装不解。
“就收留我们吧!”男子忽而跪下,噗通两声格外响亮。
“这……”女子轻轻嘶哑,仿佛被这一系列飞快的进程惊住了,犹疑不及,连连后退,却隐含一丝笑意。
男子看她神情,暗叹一声,眉宇间无奈与萧落挥之不去。他刚准备说话,那“对”还没说出口,生生堵在咽喉里,因为那女子淡淡咧嘴,笑了。
仿佛碧波轻愁荡漾,芳草涟漪独舞那般唯美,透着清爽大方明媚如阳光,又娇藏了一丝苍然与阴森,那是英气和哀愁、明朗与阴冷的完美结合,混成她独特的气质。
“好!你是真心的!去和你妻子收拾收拾,到浦神大军三号军营找我。就说……是长公主的贵客。他们会放你进去的。”
“什么?!”男子望着她潇洒的背影,瞪大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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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野外浅草方过马蹄,微风如母亲爱抚划过草际,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夜市依旧热闹如常,醉酒男人不断出入酒楼,伴着丝丝吵闹声;各个摊铺一点也没有收摊的打算,吃混沌的、吃夜宵的、吃酒吹牛皮的……高楼红灯明亮,微微摇摆,晃眼如斯。西市那般热闹,远听嘈杂之声仿佛百千个人在吵架,一直在高处回荡。
空洞长音,那些声音传到寂寂野外,显得更加阴森。山风呼号,四面树木随风摇摆如同鬼影飘荡,初春的草木香被夜色蒸腾得馥郁。且不说这是怎样矛盾的风景,几道长影迎着四野寂静,有人踩着无月映下略显灰绿色的草,悠然走来。
一个男子把手中的细影放在铺上了干草的席子上,干草明媚清爽的香味配上女子淡淡兰花体香,混合成一种古怪却让人安然的味道。
“水墨……”
男子试图唤醒女子,可女子就是一动不动,脸颊苍白的恍若落霜,似乎早已没有了生气。
“她怎么样了?有没有醒来的迹象?”杨锐抱了一堆柴火,不紧不慢的散下来,堆成一堆。
林无尘抚了抚季水墨的脸颊,轻微叹了口气:“没有。按理说,那‘迷心散’药效应该过了啊,怎么会还不醒呢?”
“或许一会就醒了吧。”杨锐把火折子放到一边,添了添碎柴,“喏,把她抱近一点,她有些体寒,靠近点火堆暖暖身子也好。喂!她本来就憔悴不堪,还不快点啊!”
“你,为什么要帮我?”
“什么?”杨锐没听清,她停下拨火木柴的手,头上已经有了淡淡的汗迹,她一身黑衣紧身,女子玲珑小巧的身躯与那笔直脊梁绚华的傲骨在黑夜炫然绽放,微微拨乱了林无尘的心与他明亮的眼睛。
林无尘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他又一次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昨夜拉我走,今日助我带走水墨……为什么这么做?我们相识,不过才一天半而已。”
——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最后一句在林无尘喉咙里翻滚了很久,终是咽了下去。如果她只是单纯的讲侠骨风气,那句话,恐会伤她半边心弦。
“我……么?”杨锐的声音显得有些喑哑无力。
为什么要帮他呢?
杨锐的思绪又飞回了下午抢亲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