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梦非梦 第四章 银月如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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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静谧,星月如银。
我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的静。
只觉夜已深静,便关窗入室。一抬眼,似有一人影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的犹豫样。我弯起嘴角,道:“大哥,进来吧。”
“春儿。”武陵源犹疑道。
我径直开门,拉着他进了屋。
武陵源见我如是,略显呆呆地笑笑。
我拍拍床道:“今天这么晚了,要不大哥就睡我这儿了。”
武陵源总算回过神来,却略显惊吓道:“怎么可以?”
“怎么就不可以呢?我们小时候就老是一直睡觉,倒是我后来病了······”我真诚道。
这话似是勾起了大哥以往无限的回忆。
实不相瞒,武陵家就我和他两个后嗣,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剑客。都是那种无心着家却必须着家的人。这也怪不得父亲非得为我安排婚事,一是为了给我这个孱弱的身体多个子嗣,好老来无忧;二来就是让大哥早日成家立业(弟弟都有妻子了,大哥也不好推辞了)。只是我的婚事被我搅得一团糟,大哥也没那个心。
幸好当时训话时思无邪在场,大哥这次回来也像换了个人似的愿意接管家业。父亲只得长叹一声,不好多说其他。
“大哥,你知道春儿小时候最怕什么吗?”我突然问道,将武陵源的思绪引了回来。
武陵源笑道:“大哥当然知道,你生病那会儿老是做噩梦。老说自己被树枝缠住,有时候甚至会被吓得跑到大哥这儿来。”
“春儿近来也总是梦靥缠身,不敢一个人睡。所以,大哥······”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武陵源的呼吸声有些紊乱。
我轻唤道:“大哥。”
武陵源身子一滞,而后道:“春儿,睡吧。还是老规矩,我睡床外边,不然你又得滚下床。”
我轻笑着点点头。
一躺下才发现纱帽碍事,武陵源无奈地笑笑,伸手解开我纱帽的绸线。
大哥依旧是如此温柔,周身都散发着股暖意。
我眼前骤然在解开纱帽后明亮不少,大哥看着我片刻的失神,而后就沉着气道:“快睡吧。”
灯灭,两人躺在床上,相对无眠,亦相对无言。
“哥哥真打算接管家业吗?”我打破沉寂道。
“是的。”大哥决绝道,“到时候大哥就陪在春儿身边,直到你的身体真正好转。”
原来如此。
此刻却变成是我难以接话。
“我很担心,春儿你一个人呆在家里。到现在你也只能戴着纱帽在外面走动,大哥真的很担心。”
我只是听着,窗外的月光已经被一张窗纸隔在外面。从小我就不能受风,所以只能戴着纱帽四处走动。尤其到了春末,我脸上就会出现片片红斑,更加难以入目。戴纱帽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更加成为我的归宿——或许我一辈子都会在面具下生活。
三更鼓已敲响,我心中难以述说地绞痛。
“大哥。”我叫道。
武陵源转过声刚想说什么,就被一团缭绕成烟的物质迷了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随即,我已于屋外。
夜依旧很静,静得只能听到星辰间的移动。
沐浴在月光中,我的头发和眼眸被镀成浅银色,不知何时脸上已经被覆上一个面具。一切都很完美,只是没有粘稠的春雨。
······
空旷的大殿下正跪着一个人,他蜷缩着身子,被阴冷的风吹醒了一次又一次。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只见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极为慵懒地躺在了大殿中央的卧榻上。虽然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可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引人遐想。他那银色的眼眸和头发饶是透着丝诡异,却诱着人去抚摸。另一男子站在银发男子身边,一副冷面。
我看了看大殿下的人,问道:“残,就是他吗?”
残就是暗夜中的勾魂使者。他的头发很黑,眼睛很黑,衣服也很黑。总之,这个人就如从黑暗中走出来一般。不过残长得很好看,如黑色玫瑰般诱人但刺人。
“是的,宫主。”残的声音中透着冰冷。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确切地说他应该是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从他开始为我效劳起就已经这样了。
“唐顺,你看够了没。”我的声音黏答答的,却透着浓重的杀意。
唐顺自我进来后就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
我不喜欢别人看我!
残一顺手,唐顺便瘫倒在地上,喘气也显得极为吃力。可惜他很快就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往我这个方向探,道:“宫主,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的脸。只要一次,反正我是活不成了。”
我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厌恶,然后看了一眼残。看到我真颜的人必死!
残明了地拔出了剑。
俄而,剑收。地上只留下了一滩鲜红。
鲜红叫嚣般渐渐朝着四周散去,我忽然涌起一股无力,嘴角已经溢出了血。
看来我的伤不光让我内力全无,还不断侵蚀着我的身体。
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可他没有丝毫的举动,而是拿着把剑,像个黑面的死神般静静地站立。
“扶我去后山吧。”我开口道。
残这才蹲下身来,将我拦腰抱住。我的手就搭在他的肩上。不知道为什么,残给我的感觉总是很安全。有时候我会想,死在这样的人手中也不错。
后山是一如既往的荒凉。光秃秃的一片。有的只是枯黄,衰败。
我被残放在了一块石头上。
我坐在那儿,看着面前的一个巨大空坑。
“那曾经是一个湖泊,很大很大的湖泊。里面的水甚至比碧江的水还要清澈,可惜里面没有一条鱼。”我兀自说着这些话,残只是一言不发。
“残,我让你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吗?”我这次是在问他话了。
残说道:“是的。宫主想要看看他吗?”
我点点头。
收拾了些微波动的心情后,我又回到了大殿。
一个眼睛被蒙上黑布的人谨慎地走了进来。
“他的身形果然很像我。”我笑道。
“宫主,这次你真的准备自己去吗?”残问道。
我点点头,而后看了一眼残道:“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吧。这样才不会被人发觉。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有种预感,那件东西必须我亲自去取。”
残的眼波中似乎有什么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