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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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魅带着君怜到达姻缘镇后已是十天之后的事了,期间里,红白梅花都开了,精致小巧地争相开满枝头,白似雪,红似血,可还没等人们欣赏够就下雪了,细细绵绵的小雪,像是上天送给大地情人的吻,带着无法厮守的绝望,温柔缠绵,却透着寂寞。
雪静静地下,纳兰魅披着深色披风,只手撑着油伞,袒露在外的手掌没有因刺骨寒风而有一丝变化,依旧润滑如玉晶莹细长,他缓缓地走着,脚步轻盈,沿路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他要去买君怜最爱吃的蜜饯,雪连着下了整整两天,不厚,却很冷,在细雪中疯狂练了一天纳兰魅教他的招式,纳兰魅怎么劝都不听,结果流了汗吹了冷风,昨天夜里,君怜直接就病倒了,咳嗽不止,接着又高烧不退,纳兰魅找来大夫,开了药退了烧,今早君怜醒来,精神很好,却嫌弃药太苦,死都不肯乖乖喝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纳兰魅只好去买点他最爱的蜜饯止止苦。
在零食铺买了点蜜饯,纳兰魅没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绕去了姻缘树所在的街道。街上人很多,有男有女,有本地人,也有四方慕名而来的游客,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在姻缘树下双手合十,闭眼祈祷。
姻缘树,顾名思义,就是恋人或是期待恋情的男女用来许下愿望的一颗古老的树,关于这树为何起名为姻缘,这要起源于姻缘镇代代流传下来的一个凄美感人的故事。
传说很久以前,曾经有位心地善良的仙子,因为看到古树枝桠断了,感受到树的疼痛,便偷偷下凡,用仙术为树疗伤,这一切都被一个清俊的公子看见了,公子对这位会使用仙术的仙子充满了好奇,其后的许多天里,这位年轻的公子每日每日的一直默默的看着,并渐渐地爱上了这位温柔恬静的仙子。
这一切,仙子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公子鼓起勇气,向这位仙子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仙子俏脸通红羞涩低头,这一段美丽的爱情,终于发出了嫩芽。
然而,仙凡终有别,暂时的快活,却阻碍不了残酷的天规天范。
仙子被削去仙位,被罚生生世世投胎为树,生在人间的公子得知后,毅然拉着仙子的手,一同跳进了往生池,最后,他们一人成了树,一人成了藤,藤缠绕着树,树也离不开藤,他们永生永世都相拥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本是个百姓杜撰的故事,但是纳兰魅却看着这古老而粗壮,被古藤紧紧缠绕的姻缘树,深思良久,前生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那今生的一次相遇又会经历过前世多少次的回眸呢?
姻缘,缘分,有时真的很奇妙。
就这样,在这细雪翻飞人来人往的街上,纳兰魅撑着伞遥望古树凝眸沉思,一袭深色披风下的紫色衣角随风飘荡,如墨如瀑的长发衬着清秀俊雅的容貌,眉宇间隐隐透出的谪仙气质,朦胧间竟让他美如温玉,洁净无瑕,让姻缘树下善男信女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汇聚在他的身上。
隔着葱郁的姻缘树,有一个人也一样的显目,他身披遮面的红色连帽披风,身影优美修长,他凝视着眼前这株粗壮的姻缘树,浑身散发出一股兴趣傲然的味道,然后嘴酱起一丝轻狂的笑,一挥披风,转身离去。披风舞动,身边的人只来得及看见一双眸,轻佻,邪肆,勾魂摄魄。
纳兰魅转身迈步离开,街上人潮拥挤,只能听见人群里有人零零的几声碎语。
“…姻缘树下,不管是不是除夕,只要今世拥,都会在相遇…”
“…只要真心相爱,都会厮守一生…”
细雪绵绵,淋湿几片叶,落地无声。
这场细雪看似随时会停,可是却一直持续下着,虽然中间偶尔会停几个时辰,上午停了,正午便又开始下,这样的天气一直延续到除夕之夜。
眼观整个江南,姻缘镇的除夕无非是最热闹同时也是最美的,虽然下着雪,但是并没有冷却前来许愿的人的热情,天还没有暗下,街道两边的门上几天前挂上的红灯笼个个烛火通明,姻缘树周边的街道上更是人山人海,借着喜气,街道边的红梅也都盛开了,红艳艳地绽放枝头,隐隐散着冷香。
纳兰魅像往常一样,穿件深紫长袍,反观身边的君怜,穿着纳兰魅为他买的玄青色新衣,纳兰魅怕他再次像上次一样,特意买了斑貂棉衣给他套着,于是,远处看着,君怜像极了一个小胖子。不过,这些君怜都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面前的姻缘树上。
与前些日子不同,此时的姻缘树上挂满了用来寄透望的许愿灯笼,四季常绿的树叶被灯笼里映出红彤彤的烛光印上暖色,彰显喜气氛围,树枝上挂着的灯笼形状也是千奇百怪,有龙舟,有莲花型,不同的灯,灯面上的花色也不同,有白花图,有龙凤朝凰图,行色各异,凑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温暖绚丽的画面。
“我也要挂灯!”
君怜看着灯笼,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一转身钻进人群,一溜烟地跑去街边去买灯笼,飞快题上自己的愿望,高举着灯笼怕被压坏,在人群里挤了一会才回来,将手里的灯笼递给纳兰魅,指着姻缘树最高处的枝丫。
“纳兰大哥,帮我挂到那上面,我要的我的愿望第一个实现!”
纳兰魅抬头看了一眼君怜手指的方向,低头看着手中的红灯笼,很常见的牡丹雨亭墨画,上面有君怜的愿望,纳兰魅暗自好笑,这姻缘树是用来许姻缘的,不知道这孩子是单纯还是无知,竟然写下了自己的理想:早日成为叱诧江湖的大侠。
“快点快点!纳兰大哥,快点挂上去!不然位置要被人抢去了!”
前来许愿的人也不缺乏江湖人,看着不停有人飞上树挂灯笼,树上的灯笼越来越多,君怜拉着纳兰魅的衣角,焦急地摧。纳兰魅摸摸君怜脑袋,脚尖一点,在树上借着几次力,跃上君怜所指的树枝挂上红灯,用火褶子点亮了红灯,红艳艳的,点缀在树叶中成了一抹璀璨锈。
人群中有人叫好,纳兰魅没有多加理会,飘然而下,身姿清逸优雅,映在君怜眼中,又是惊艳,又是羡慕,又是向往,看着君怜,纳兰魅轻轻笑出声,点破君怜的心声,“功夫讲究循序渐进,急不来,君怜,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我前几日教你的剑法练熟,其他的,日后我自会教你。”
“嗯,君怜知道了。”君怜用力点点头,转眼却又问,“纳兰大哥,君怜过了除夕就是十六了,大哥今年多大了呢?学功夫又有多久了呢?”君怜对这位纳兰大哥可是充满了好奇,外表看来,年纪最多也不会过二十,可是那举手投足间透出的却不是一个二十以内该有的沉稳内敛,君怜模糊了。
“那依君怜看,我该有多大年纪呢?”回视君怜琥珀色眼眸,纳兰魅挑起眉梢,眼底泛出笑意。
“君怜猜不到。”君怜机灵地把问题丢回纳兰魅,换来纳兰魅淡淡地笑出声音,他伸手拍拍君怜的小脑袋,说,“我三岁拜师学艺,到如今已学武满十五个年头,算起来,我也只比你早出生几年罢了,这也是我不肯收你为徒的原因。”
也是呢,十八岁收一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徒弟,整天被追着叫师父的场面,怎么想都觉得怪异,君怜歪着头想,目光一转,瞥见了人群里晃荡的几个人,脸色一僵,跳到纳兰魅身前挡住自己。
“怎么了?”纳兰魅看出君怜的慌张,轻声问。
“没事,纳兰大哥,新年烟火要开始了,我们去占位子吧。”烟火属于危险燃品,所以会放在距离城镇一段距离的空地燃放,君怜拉着纳兰魅就准备离开,可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放开了纳兰魅立刻拔腿就跑。
“我看见少爷了!人往那边去了!大家分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