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青澀待成年 第12章 伺候人是门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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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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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谁来了谁报了警谁把宋禹送进医院,唐穆一点印象也没有。在急症室外,他整个人都木木的,衣服和裤子上都沾着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宋禹的。
呼吸很重,却总觉得缺氧。从小到大他很少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或是愧疚,可如今,他恨不得时间倒流。就算吃点亏,也不去挑事。如果宋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乐。
宋唐两家家长匆匆赶到医院,早得知前因后果后的唐爸一巴掌扇得唐穆晕眩,站都站不稳。唐妈红了眼眶。宋爸赶忙劝住唐爸,“老唐别急着教训孩子,穆穆也伤得不清,先带他去处理一下吧。”
宋爸的声音很稳,虽然焦急万分,但并没有失去理智。
“甭护着他,他死了都是死有余辜!怎么就没打死你这孽子,平时你混着我们管不了你也管不住你,可你看看现在都是些什么事?竟然连累小禹挨刀子,你这个杀千刀的混小子!老宋杜娟,是我们老唐家对不起你们。”
“老唐你也别动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自家的孩子,伤在谁身上不是痛?你俩就别自责了,荃明你赶紧带穆穆去瞧瞧,可别耽搁了,我们在这儿守着,没事儿。小禹这孩子命硬的很。”宋妈摸了摸唐穆的头。
蔡荃明再怎么指责自己儿子的不是,但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己孩子的理儿。安抚了宋妈几句,就拖着唐穆去了症室包扎。
宋禹那道刀伤划得很深,足有五、六寸,斜斜的一道,深入见骨。做了止血、急救措施和缝针之后,宋禹一直低烧未醒,趴在病床上,脸色腊白。
手术后第一晚,唐穆不眠不休在病床前守了一整晚。无论宋妈宋爸怎么劝都不肯离开。他是真害怕,他怕这一走,宋禹或许就真的一睡不起了。在病床前看着他,看着仪器上脉博心跳,才能安心一点。直到宋禹退烧,医生宣布度过危险期,唐穆才放下一颗大石头,竟靠在病床前睡着了。
当晚唐穆回到家,唐建国正襟危坐在大厅里,手上是一节藤鞭。蔡荃明坐在另一端沙发,满脸担忧。
“孽子,跪下!”
唐穆一跪下,藤鞭就一下重过一下的抽打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痛刺激着感官,但他硬是哼都没有哼一声,默默的承受着。最后是蔡荃明哭着抢了唐建国的鞭子。
唐建国看到衣服里隐隐渗出的血迹后说什么也下不了手,“你给我好好反省!”
唐穆在书房里跪了一夜。他想了很久,关于宋禹和他的,从小到大。
第二天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又去了医院。
杜娟一眼就看到他手背上和脖子上的鞭伤,摸了摸他的头,叹气:“穆穆,别记恨你爸爸,他是气坏了。你也别自责,小宋和你都是我们的孩子,没有谁为谁受这个道理。”
唐穆心里头又酸又涩自责难过,将头靠在杜娟肩上,湿润的潮气从衣料里渗入皮肤,“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对不起……对不起……”
“好啦好啦,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啊。我得去上班了,小宋就交给你了,乖。”
唐穆把杜娟送到门口,看着她进了电梯才回到病房里。
一半的阳光打在病房里,光线亮得刺眼,越发衬得病床上那人发黑肤白。窗外的蝉在梧桐树上叫得欢脱。唐穆趴在病床,熬不住昏昏欲睡。
临近中午时宋禹才转醒,视线还有待微调入眼就是唐穆疲惫困乏的脸。脸上还有淤青,额头上贴着‘十’型创口贴。他看了许久,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然后抿了抿唇,伸手捏紧他的鼻子,把他闹醒。
乍看到宋禹睁着眼,唐穆鼻头情不自禁一酸,红着眼就吼道:“靠!终于知道醒了?怎么不干脆睡死了事!”
宋禹动了动身子,立即露出难受的表情,唐穆的声音立即降了八度:“你脑壳坏掉了还是肥皂剧看多了,什么不好学学什么挡刀子?!平时挺聪明一人,不该犯浑的时候净犯浑,你是有受虐体质还是怎样?”
唐穆越骂越带劲,心里却越骂越不是味儿。
宋禹抿了唇不吱声,好半会才哑着嗓子说:“我渴了。”
唐穆嘴里念着不乐意,但手上动作甭提多麻利,还特地在水杯里插上吸管,恶声恶气的说:“慢点儿,小心烫。靠,你丫吸那么快干嘛?待会烫着舌头看你怎么吃东西?……”
嗓子得到了滋润,补充水份之后的宋禹舒服多了。但这趴着的姿势还真是难看又不舒服。他不经意间看到唐穆藏袖管里腕上的血红印子,眼尖微微一跳,伸手撸上的袖子,果然……
“被家法了?”
唐穆胡乱将袖子扯下,漫不在乎的说:“还不得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哪要受这种罪。你最好赶紧给老子好起来,不然一天抽一顿,我可吃不消。”
宋禹的手指收了收:“唐穆……”
“骗你的。傻样儿,挺聪明一人,关系时刻总犯傻。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没病吧。”
宋禹暗吁了口气,白了他一眼,“你说风凉话还是眼盲,我就躺这了,你还要置疑我是不是病人。”
“……这不是重点!”
听到说宋禹醒了,大人们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赶到医院来。在床前嘘寒问暖了好一番,在主治医生那了解情况之后被唐穆全哄回去了。
宋禹似笑非笑的看他,“就这么几天,你就快成我老妈子了。”
“你少在哪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着我好像有多关心你似的。”
宋禹没理他。
在宋禹休养这阵子,唐穆学校医院两处奔走。早上备早餐,中午带饭,下午陪吃陪聊,到有人来接班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去。
宋禹重新回到学校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早上上学时蔡荃明一再叮嘱让唐穆要好好照顾宋禹。说是宋禹伤口还没有大好,挤公车的时候不要被人挤到碰着,不能受寒吹风,不能吃辛辣的食物,要格外注意伤口会不会发炎而引起高烧……唐穆格外顺从一一应下。所以在公车时唐穆硬是用两臂给宋禹撑开了一个稍稍宽松的空间。不只如此,每天课间十分钟,唐穆就跟发动机似的抓住体温计跨越一个楼层跑来监督宋禹量体温,打热水。一起去食堂,宋禹盘里只要跟辣有关的菜最后都会被他搜刮一空……
宋禹倒淡定的很,心安理当的享受着唐穆贵宾级的照顾,却将好大一部份人有些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友情攻势,纷纷下巴落地。特别是陈程和柳卯时犹其觉得寒毛倒立,莫不是唐穆被妖魔附身了?明眼人都看出来前段日子因为丁甜的事两人隔着几里都能闻到火药味,本以为两人会就此闹崩,没想到……X!这世道果然妖魔化了,鸟多了什么林子都有。
当着宋禹的面陈程当然不好说什么,等宋禹一走,他和柳卯时就按捺不住了,“靠,你丫也太孙子了吧?你唐大少几时这么服侍过别人了?何况那人还是你情敌。”
唐穆辣的满脸通红,嗤嗤喷着热气,“你俩有完没完,我欠他的,怎么样都不过份。我唐穆最难受就是欠别人,既然欠了,当然要还。”
“你欠他什么了?要说欠也是他欠你吧?”陈程不解。可偏偏有人不接茬,牛哄哄的赶人:“陈程你还不滚回去上课?都这个点了,还有时间闲嗑牙?”
陈程懊恼不已,杯具的高三,吃个饭都得开着马达,连十分钟找兄弟茶水八个卦的时间都被剥夺。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两年甜头换来一年水深火热,还非要觉得自己是赚了。
陈程撒着脚丫子跑了。唐穆和柳卯时慢慢往教室挪。柳卯时也是一肚子问号,他一边打着擦边球一边刺探军情,奈何唐穆不笨,净给他打太极。
快到教学楼下面,唐穆老远看到宋禹拿拖把拎着水桶往他们教室走,姿势看上去有些僵硬。唐穆一看肝火一下就上来了:他像侍候祖宗似的把他侍候的好好的,他倒好,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干力气活,还非要逞能!
柳卯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唐穆就冲上去了,抢了拖把水桶就咬牙切齿的往地上掼,“你脑子烧糊了是不是?这活儿不会让别人干吗?”
宋禹皱着眉头,拜他所赐他们成了众目睽睽的焦点人物。这家伙自从他受伤之后性子越发火爆了,像只喷火龙似的,走到哪都如临大敌。其实他哪有那么娇贵?论体格,估计他还要比他高上几公分呢。
“没事,唐穆你回教室去吧。”
唐穆虎着一张脸,把拖把和水桶没收带走,临走时闷闷的说:“我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你,你自己注意点成不成?”
丁甜站在远处一直看着那两人,一脸复杂。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每逢下课回家那段路途都是一种折磨。人贴着人挤在公车里像一听沙鱼罐头。唐穆双手大抵在椅背两侧,将宋禹护在胸前。他一边低咒一边说:“明天咱骑车,这公车不是人坐的。明天给老子起早点,穿厚实一点,吹到风你可别赖我。”
“嗯。对了唐穆,上次给你那套卷子你做了没有?”
唐穆撇了撇嘴,“做个P,老子看那题目都要靠猜的,也不知道是那个吃饱撑着出这么变态的题目,难道上街买几斤猪肉还得计算它的分子变量皮层组织什么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