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  叁.蒙蒙残雨笼晴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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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雾中立着一个黑影,似在思忖着什么,对着西湖,久久不动。直到阳光洒下,浓雾飘散,他也依旧伫立在那里,不言,也不动,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过。
    仿佛过了很久,一阵琴声传来,才打破了他的思考,转而,紧锁的眉才终于舒展,嘴角露出一丝笑。
    他知道,她来了。
    白雾散尽,琴声未停。
    湖面出现了一艘画舫,虽不华丽,却也精致,那阵悠扬的琴声便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随着画舫的靠近,那阵琴声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还可以听到和着琴声,隐隐有几声鸟啼,清脆,动听。
    那人足尖一点,便飞向画舫,毫不迟疑。
    曲未终。
    一袭白衣翩然而落,船身只是静静的,甚至没有摇晃。韩浪站在船头,静默,不语。仿佛他不曾飞越江水,来到这艘画舫,还站在江岸。
    曲罢。
    隔着蓝纱的女子和手而立,缓步走来,轻轻撩起蓝纱一角,走了出来,对着船头的人行了一礼,道:“蝉冰献丑,让公子见笑了。”画眉鸟也适时地鸣了两声。
    女子眼中似乎早已没了那种牵动他心的悲戚,韩川也不去在意,蓝魅是不会流露悲戚之色的,除非那时,她只想让自己误会,然后就不会再怀疑。对着蓝衣女子笑道:“姑娘弹的一手好琴,我又怎敢笑姑娘?倒是姑娘自谦了。”
    “公子过奖了。”蝉冰盈盈一笑,接着又道,“外边风大,公子何不进去一坐?”
    “既然姑娘都诚心邀请了,韩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韩川进到了屋子内,看见桌上的茶壶,皱眉道:“没有酒?”
    蝉冰款款笑道:“自然有酒,蝉冰这就为公子拿来。”转身便向舱内走去。经过韩川身边时,他闻到一种香味,却不知在哪儿闻过。
    蝉冰从舱内走出,抱着一坛酒,对韩川笑道:“公子这等江湖儿女,自然应该是整坛整坛喝的吧?”
    韩川猛然惊醒,他在空幽谷,还没有听蓝魅说悠然的事的时候,他也曾问她要过酒喝,那时他对她就说过,江湖儿女自是应该整坛喝的。那种香味,跟蓝魅身上的,也很相似。
    这样就已经自行道出自己的身份了?这就是他见识到的诡计多端的蓝魅?韩川心中苦笑着,不动声色接过酒坛,笑着一饮而尽。喝过便发现,那是杜康!跟蓝魅提过的杜康!韩川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蝉冰。却见蝉冰微微一笑,轻啜一口茶,道:“这坛杜康,不知庄主喜不喜欢。”
    韩川沉眼,蓝魅悠然知晓他喜欢杜康,只是,若她是悠然,这样陌生的话语实在让他觉得有些苦涩。悠然对着他叫着庄主……可他只有不动声色,道:“喜欢,杜康名酒,怎能不喜欢?”
    “喜欢就好,蝉冰还以为我这小小画舫会怠慢了庄主。”蝉冰说完,继续饮着她的茶。韩川看着她眸中流转的光彩,赫然跟蓝魅在他误食了炉中药时的神色一模一样。顿时有些警惕,蝉冰前后明显感觉不一样,虽然的确是这个人,可是太多地方不同。之前表现的像是悠然,而现在,什么时候都表现得像是蓝魅,好像在急切地证明,她就是蓝魅。她那么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是蓝魅,或者急切的想要证明她不是悠然,究竟是为了什么?
    “刚才姑娘的曲子叫什么名字?”韩川随便问道。仅凭猜测,他也不敢真的确定他就是蓝魅,只有再等等,看看有什么线索。但他心里竟真的希望她就是蓝魅或者悠然。这样就不用到处找她了,他说。同时找这两个人,一个是为立场,一个是为念想。两种极端他却只能在这样两种极端中煎熬着。
    蝉冰一笑,逗弄着那只画眉,道:“只是随性而弹的,若要论名字,不知庄主可否赏脸,给曲子取个名?”
    韩川一笑,道,“韩某不才,怕是想不出词来配姑娘的曲。只是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再随性上弹一曲?”琴声……倒也让他心静不少。却是不知,那是否是蓝魅加入了幻音之术的琴音。一抹冷笑悄然挂在他的嘴角。
    蝉冰瞥见韩川微动的唇角,微笑着点头,“问柳山庄庄主之命,蝉冰又怎敢不从?”蓝衣女子缓缓起身,走到七弦琴旁坐下,手指轻轻一拨,便已成了曲,之后便随性弹了起来。
    韩川低头看似饮着美酒,却是在沉思着,相传蓝魅通晓各派武功,就像当年的空幽谷主秋水寒一般,即使是连幻音宫那种以音击人的武功也是通晓几分的。先前在空幽谷听她弹琴的时候也会出现幻觉而警惕消失的时候。可是现在完全感受不到有内力从音乐中渗出来,不光如此,能驾驭这种武功的强大内力在之前他探她脉门之时也完全感觉不到。
    一旦修炼了内功,即使是再微弱也是探得出来的,可是他却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内力。莫非她根本就没有内力?那么之前空幽谷的事情怎么解释?如果她想让自己知道她是蓝魅,又为什么将内功隐藏起来?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实在不懂,她究竟想做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理由,却又理所当然。
    蝉冰看着韩川一言不发,像是陶醉在她的技艺中的样子,不禁一笑。
    韩川,又是怎样的一枚棋子呢?
    天色渐晚,乐声不断。
    画舫在湖面上不知飘了多久,终于靠了岸。画眉鸟清鸣两声,把韩川从沉思中拉回来。
    韩川笑着,从袖里掏出一个盒子,对蝉冰道:“上次看到这支簪,便买了下来,我想,能配上这兰的,就只有姑娘了。”说着,便将手中的簪子插入蝉冰的发内。蝉冰微笑着低下了头,韩川欣赏了几圈后,对她道:“今后只要我来,你就必须插上这支簪子。”说完,对蝉冰微微一笑,便出了画舫。
    出了画舫,韩川的笑容转瞬便已不见。这样的试探她居然还是不为所动。去过她空幽谷的人普天之下他敢说他绝对是那极少数人中待的久的,对她的脾性也了解了一二。满谷的兰花,若她不喜欢怎会种下。她却没有一丝的惊讶,好像只是他随手挑的一直簪子而她也就顺从的收下而已。
    给她兰花还有另一个原因,天山上的顾城。
    蝉冰看着手中的簪子,眼中竟有了一些些的雾气。兰花……兰花发簪最有名的恐怕就是空幽谷主秋水寒发上的那支冰簪,只是人死后,冰簪没了她去维持它的形状倒化了,此后再没有冰簪见过。
    “兰花……呵……可知,兰花自秋水寒死后再无人敢用,只为她倾国倾城之貌何人敢比?还有天山上的霸主何曾能见得她人的效仿?”蝉冰轻笑着,将那支簪子插入发中。
    今后的几天,蝉冰每日都能见到韩川。每日,韩川都会要求蝉冰弹琴一整天,然后送给她一些东西,开始她会笑着收下,之后便开始有些大胆的拒绝一些她不喜欢的。韩川也只是将那些小玩意儿收回去,并不曾指责她。
    傍晚。
    扬州瘦西湖。
    画舫中的曲声停止。
    蝉冰合手,发上的簪子流转着烛火,她微笑着,道:“天色已晚,庄主不回庄么?”
    韩川的眼神在望向她发上的簪子的时候变得郑重,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心。“今晚不回去,你陪我。”既然你要装妓女,就让你装的彻底一些。
    早在她插上那支簪子的时候他就几乎是确定一般认为她就是蓝魅。只有蓝魅会不畏惧天山上的那个霸主还敢大胆的住进空幽谷种满一谷的兰花。
    无论是谁都听的出来,这句话对一个青楼女子说,代表了什么。
    蝉冰微微一惊,眼中也有了一点点的诧异,只好拿出她的身份,“可是,庄主,蝉冰卖艺不卖身……”
    “我知道,相思苑的规矩是,只要姑娘同意不就行了?”韩川欺身而近,将蝉冰向后逼去,直到退到桌边,韩川才缓缓道:“还是说,你不愿意?”眼里有着逼迫的光芒。就算你要装下去,可就算是蓝魅,碰到这种情况,还会沉得住气?
    “蝉冰,不敢……”蝉冰低下头去,一手撑住桌边,另一只手的两指早已并在了一起,就在考虑着,什么时候点了他的穴。
    韩川眼睛一眯,道,“真的?”她真的不是?若真的不是,那他岂不就做了一件罪无可恕的事情?
    蝉冰缓缓地点头。
    韩川靠得越来越近,蝉冰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啊!”尖叫声传来,随后便是人群的喧闹声。
    韩川警戒地向外望去。蝉冰也松开了两指已并在一起的手,向外望去。
    一道蓝影倏的闪过,便不见踪影。
    “蓝魅?”韩川皱眉低喃一声,便放下蝉冰向蓝影追去。
    可是那速度极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韩川望着蓝色划过的虚空,咬牙:“蓝魅……”
    回到画舫时,蝉冰已经缩在地上。韩川心情复杂,看着缩在地上的身影,轻轻叹气。柏杨不是说蝉冰是蓝魅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另一个蓝魅?看那人的速度,应该是蓝魅没错。那么她真的不是蓝魅,刚才恐怕是吓到她了吧,韩川迈动脚步轻轻地走到蝉冰身边。蝉冰听到脚步声,身子更是一缩。韩川蹲下轻轻抱住她,蝉冰突然一惊,想要挣脱他的怀抱。韩川低声道:“别怕,是我。”听到声音,蝉冰放下心来,泣声道:“蝉冰还以为,会死了……”
    “不会,有我在,没人能伤的了你。”韩川轻轻道。
    “前面有人在喊,见到蓝魅了……”蝉冰怯怯说道,韩川的看着她的眼神一凛,沉声道:“我们去看看。”
    来到刘家大宅的时候,门口已经堆满了人。柏杨已经在那儿了,看见韩川来,对他点点头。随后便将视线落在蝉冰身上。蝉冰将脸别过去。柏杨的摄魂之术早就到了第六层,她可以不注意韩川,却不能不注意柏杨。柏杨的一切都是谜,甚至可以跟祁连山下的那些隐世族人一比。
    “刘元是蓝魅接的一单生意,看身影和手法,应该是蓝魅。”柏杨道,眼光冷冷扫过蝉冰,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他打心眼儿里就恨有人跟悠然长得像,烟儿只是几分,而她,却足有八分!另外两分还是因为年龄的问题,他并不知道悠然活到现在,该是什么样。
    “你一直和她在一起?”柏杨望着护住蝉冰的韩川,语气更加冰冷道。
    韩川点头。
    柏杨有些恼怒,谁也想不到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去证明,最后蓝魅的出现就可以将他事先的猜想全盘否定。
    之前他幻音宫送来的消息都指向蝉冰是蓝魅,要他现在否定,不可能!那个“蓝魅”是不是真的蓝魅又谁能够证明?她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人交过手,谁能肯定?
    柏杨睨着韩川道:“你先把她送回去吧。”
    韩川将蝉冰送回了屋子,轻声安慰了许久,直到她不再瑟瑟发抖,他才嘱咐着不要开窗不要向外望,然后离开。
    韩川刚走,一身蓝衣的男子落在蝉冰身旁。
    “你居然敢这么冒险,韩川和柏杨若跟你正面交手,你绝对只有死路一条。”刚才还在发抖的蝉冰转瞬变得冷漠,她拿起桌上刚泡好的茶,浅尝一口。语气冰冷,但表情却似漫不经心。
    “可是不这么做,你不是早就暴露了?”蓝衣男子笑道,“现在,不是还不到你现身的时机么?”
    “那倒也是,若现在就暴露身份,那他们的计划就不能到最后了,我的事也就难顺理成章。”蝉冰嘴角一弯,眼神却依旧冰冷,“我还真想看到这个计划的最后呢。”
    “本来最开始,只要用悠然的模样便可以达到目的的,现在,韩川居然对蓝魅更感兴趣了。真看不出来,身为问柳山庄庄主的韩川,居然那么多情。”一身黄绿色衣裳的女子对蝉冰笑着走进,那笑却并不友善。
    她对于韩川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作为悠然,韩川可以大江南北遍寻七年,作为蓝魅,韩川又可以与她惺惺相惜,而作为蝉冰,韩川依旧是可以对她有不尽的关怀。
    蝉冰像是早就习惯了,径自品着茶:“用怎样的身份,我自有我的考量,不必你多问。”
    “他想勾着你的心,却不知道,他的心早已被你给勾走了。”女子讥诮的笑着。
    “晚了,你该休息了吧。否则,你的伤怕是很难好。”蝉冰若无其事的说着,屋内的香气骤然浓了起来。
    “别生气啊,我走就是了。”女子轻笑一声,离开了蝉冰的屋子。
    自己的考量?莫不是已经动心?女子眼中浮出点点的鄙夷,消失在小屋前廊的尽头。
    韩川走出相思苑便见到柏杨站在那儿。就听柏杨道:“我们并没有跟蓝衣人交手,那蓝衣人也有可能是假冒的。”
    “所以呢?”韩川皱眉,心觉不祥。
    “所以一切还是按计划来。”柏杨说完,向相思苑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一切按计划,也就说明,一切还没有结束。
    雨,不知从何时开始下起来的。
    韩川在酒家坐到了天明。虽喝了一晚的酒,却还是没有醉。
    还没有结束。
    也就意味着,最后一步是一定要走的。
    和覃烟成亲。
    呵呵,他父亲要他与覃烟成亲是为了问柳山庄,柏杨要他与覃烟成亲是为了诱出蓝魅。覃烟……就只是这样一个在所有人手上跳来跳去的棋子而已么?
    原本问柳山庄庄主成亲与蓝魅又有何关系?只是若蝉冰是蓝魅,他这几日的百般示好却在最后另娶她人,结果会怎样呢?
    成亲当天,将蝉冰引到西边的山上,他就只要在庄内举行成亲的大典便可。蓝魅是个孤傲的杀手,绝不会允许有人骗她。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最后的傲气一定会让她出现在成亲的大礼上。到时武林群雄都在,她插翅也难飞。他和柏杨联手,就算蓝魅再厉害,也不可能逃过这一劫。
    柏杨最后的这一步,他一直不想走到的。
    他不想跟覃烟成亲。或许,他也不希望她受伤。无可否认,她救过他,他怎能看她死在自己面前?可到时在天下群雄面前,自己能救她么?他气她,却也只是气她骗自己说悠然已死。可现在,他是中原武林盟的盟主,到时候就算再不愿意她死,可他的立场他的身份能让他这么做么?
    到了如今,他考虑的已不是能否找到悠然,而竟然是她的安危!韩川脑中乱糟糟的,自嘲地笑笑:“被几个女人弄成这样,父亲又会说你了。”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他熟悉的问柳山庄的门前。门前居然会有一团碧色。韩川叹了口气。走过去,将睡在门口,被雨水打湿的覃烟抱了进去。
    这几天,覃烟总是庄门口等他,无论他回来的多晚。昨晚他一夜未归,而她也不顾雨水的冰冷,竟就在门口等了一夜。
    这样的景象……
    许多年前悠然也是喜欢这样的,总在与柏杨的打闹中那双灵动的眼眸期待的看向山庄外。偶尔竟也会在柏杨面前烦闷的叹气:“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她就一扫之前的忧虑,眼睛中放出动人的光彩,仿佛他回来就是整个天地回到她的身边。
    他总是看在眼里的,纵然也想多陪陪她,可是繁重的事务父亲越来越虚弱的身体都让他脱不开身,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请柏杨好好陪着她闹陪着她四处逛逛。
    想来也是有些嫉妒的,柏杨竟然可以就这样一直陪在她身边,享受着她的笑,取笑着她的羞窘。柏杨对她是怎样呢?真的像他说的真不想见到她?或许讨厌柏杨就是从嫉妒柏杨开始。
    看着榻上的女子,韩川沉默着拂过她脸上湿润的发,看清她的脸。真的很像,很像,很像……可是,她却不是。他在还未能好好跟她一起胡闹的时候就丢失了她,与她的回忆,竟然只有在处理事务的时候偶然经过院落匆匆的一瞥和她短暂的拥抱。再有,就是他教她念着那些诗句的时候,她在梅树下起舞的时候。只是,院里的梅树早在她消失的时候他一怒之下劈断,如今就只剩她在他脑中,跪坐在他的膝上一字一句认真地念着:“天南地北,比翼双飞。”然后抱住他的手昂着头骄傲地笑道:“今后,哥哥你就是我的!”
    只有回忆,而回忆也越来越远。心痛却是越来越真实。
    “公子!你回来了!”覃烟醒来,见到榻边那一袭白衣,说不尽的欢喜。
    “这几天休息好,半个月后,我们成亲。”韩川收回心绪,没有表情道。
    “成亲?”覃烟压根想不到,会从韩川口里听到这句话,惊讶地瞪着眼。
    多像啊,这样的神色。把她当作悠然就好了不是么,就当成悠然就行了。“对,成亲。这也是爹临死前的意愿。”韩川依旧冷冷,只是眉头紧锁,在担心着什么。
    “是。”覃烟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决定,但她知道,他并不想说。既然不想说,又何必问呢?而且,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么?
    室内的两人沉默着许久,韩川才轻叹一口气离开。玩弄女人,倒是被蝉冰说中了,这样的他,何尝不是玩弄女人的低贱之徒?
    望着离开的背影,覃烟一阵迷茫。这样就成了他的妻子么?这样,就可以去报仇了么?一切太不真实,多年的夙愿快要实现真的就只能感觉到这样的不真实。
    之后的半个月,韩川没有再去过相思苑。一直在筹办婚礼事宜。半个月内,陆陆续续的武林人士也都来到了扬州城。
    “这段时间扬州城来了不少江湖人士,好像有什么事,可是,派出去查的人都说查不到。而且,这几天韩川都没来过,他究竟想干什么?”白衫男子坐在小桌旁,把玩着桌上的紫砂杯,“他不会放弃了吧?如果那就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步,那我出来扮蓝魅岂不是就把我们的计划搞砸了?”
    蝉冰抚着七弦琴,不语。眉头轻锁着,不知在想什么。
    “你真的动心了。”男子的口吻忽的变得严肃,目光紧锁着蝉冰。
    “以心换心而已。我们,不能输。”蝉冰目光依旧毫无波澜。她不能被任何人看出真心,面前的这个人,更加不行。杀手得无情,何况是在进行着这么一个复杂计划的杀手。一环一环,她究竟进行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的确像他们所说的,她只要用一个悠然的身份就可以完全得到韩川的信任,只是,悠然本就不该存在,悠然应该消失。他现在跟覃烟不是很好么,何必再添一个悠然去搅乱这一切?
    悠然消失后,她就该无情,而这么多年来她也这样的无情,可是如今见到了韩川,不为所动怎么可能?
    所以,她真的还像以前那样无情?
    男子也不再问,他知道,她不想说的,他再怎么问都没用。
    黄绿色衣裳的女子,款摆着纤腰走进,扬扬手中的信封,蝉冰眼色一凛,信封已被她拿在手上。女子只是撇撇嘴,便靠在了男子身旁。男子也不躲,目光锁在蝉冰纤指间的信封中。蝉冰看完,眼色缓了不少,她将信放在桌上,又走回了琴旁。
    两人看完桌上的信,相视一笑。他们终于开始又行动了。
    ——明日辰时西山竹林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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