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六章似曾相识,血染白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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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这就是宫廷么?别逸想着旌羽刚刚说的话。
想说什么?话已经说出了,再说其他的,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这就是说不要解释是么?这件事旌羽解释也没有用,他也无从解释,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与旌羽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到最后受最大伤害,却是他。
试想一下,一个几乎可以成为太子的人到最后沦落到这种地步,他的自尊要受到怎样的折磨,他要经历怎样的冷眼,这间的落差可以轻易地摧毁一个人。
“公子……”
“公子?”见别逸没有回答,侍女又疑惑的叫了一声。
“什么?”别逸反应过来,随口问道。
“公子不必挂心这件事”侍女笑得很轻松“这儿毕竟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十二年前,那时他还是一个孩子吧,一个孩子就能感觉到身份的如此落差么?这就是要在宫廷生活么?还是……别逸又想刚刚旌羽恣睢样子“自重?是,我自重”这样想来,会不是他自己的心思太重?别逸苦笑,当时觉得不该听这件事是对的,现在真的有点不好的印象了。
侍女看不到别逸的表情,不知道他现在略有自责以为他还在想旌羽的事,就又说:“这么久了,皇子虽然没人信服,但是他也接受了吧。”
别逸转过身,长发被简单的结起来垂在背后,倒是感觉轻松了些,别逸感激地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怎么想到问奴婢的名字?”侍女羞涩的低下头去,小声道“唤奴婢琳儿就好。”
“好。”别逸顺口回答,本来只是想让他不要再谈旌羽的事了,又怕她误会,就随便找了句话说,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公子不是想出去走走么?奴婢去为公子找件合身的衣服,公子稍等片刻就好。”琳儿说完看了下别逸点头就转身出去。
别逸闭上眼睛靠在床边准备休息下,想到郜月离开前的话,这样下去,最后会害了你自己。为什么会害了我?怎样下去?我做了什么?难道是请他不要处置琳儿?别逸微微拧了下眉,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说的。
“砰”的一声门被很粗暴地推开了,别逸一颤睁开眼睛,琳儿回来了?出了什么事么?这些念头闪过,开门的人已经穿过外室进来了,旌羽有些愤怒的直接走过来。
别逸看到旌羽这幅样子有些还不明所以,旌羽已经来到床边,看到别逸愣了下,随即伸出手抓住别逸的手腕,声音有些嘶哑:“跟我走。”
别逸无意识的后退了一下,还有点不明白眼前的状况。旌羽的脸几乎就贴在他的鼻尖,他看到旌羽的眼睛在颤,忽然有种旌羽会落下泪来的感觉,他有些不知所措。
“皇子殿下不要自取其辱”郜月冷冷的声音响起,别逸有些慌乱起来,旌羽放开抓着他的手,转身去看旌羽,别逸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是听到他用很讽刺的口气道:“自取其辱?我不自取其辱也有那么多人侮辱我了,不是么?”
别逸看到郜月面色阴冷的看着旌羽,想刚刚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两个人都忽然开始愤怒呢?还有旌羽为什么非要让我和他回去呢?我做过什么么?
旌羽见郜月不说话,冷笑道:“我也只配让人侮辱吧。”说着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诡异,就像是暮雨后天初晴忽然出现的红霞一样妖异的美感,旌羽慢慢把手伸向怀中,取出一柄窄窄的匕首,匕首寂然的泛着冷漠的银光。
郜月看到那柄匕首愣了下,而旌羽却维持着那个有些寒意的笑,用匕首挑开左臂的衣袖,然后轻轻地用匕首从小臂上滑下去,鲜血争先恐后的有白皙的皮肤下涌出,顺着匕首淌下去砸在地上溅起一簇簇妖艳的花朵,轻笑着和悬浮在空气里的透明尘埃一起沉沦。而旌羽的手臂就像是雪地中绽开了一树红梅一样,那道长长的痕迹像是炫耀一般喧嚣的让别逸不敢直视,恍惚中,别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即使这样,又能怎样?”旌羽脸色有些苍白,声音干涩的说道。
郜月拧起眉阿毛,左手轻弹下旌羽的手腕,右手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匕首,沉声道:“你究竟想怎样?”
“你终于肯听我说话了么?”旌羽有些嘲弄的说道“原来这样你就会听我说话,早知道我就早点割了,何至于到现在呢?”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为向后偏头示意别逸的方向。
“你到底想我怎样?”郜月叹了口气,看向别逸的方向,旌羽注意到他的目光,轻咬了下下唇。别逸有些头痛,刚刚的事情好像在哪方发生过,到底是在哪里呢?
“想你怎样?”旌羽轻喃,似乎有些失神“是啊,我想怎样?”旌羽忽然笑了,像是某种繁花灿烂的伤逝,他眼底又恢复的淡淡的疲倦道“我想,不然,你杀了我吧,就用这把匕首。”
郜月面色阴郁下去,凝视着旌羽:“你以为我不敢么?”
“好,那你杀吧”旌羽仰起头,直视郜月的眼睛“动手吧。”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是么?”郜月手腕用力竖起匕首直直向旌羽胸口刺过去“如你所说,我杀了你皇帝也无话。”
旌羽轻轻闭上疲倦的双眸,有时,死,未尝不是件好事,这样什么就都变得简单了,一切都简单了,多好啊。
如他所愿,鲜血瞬间的迸出远比手臂上的畅快,他们是那么的汹涌激烈,点燃了胸前大片衣襟,绝望的绽放着尽头的绚烂,犹如彼岸的花蕊一样决绝着不惜和放弃。
这一切都是多么熟悉的场景,好像一切都曾经经历过亲身一般,好像触手可及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到底在哪里曾经……
“别逸!”郜月看着突然出现在匕首之前的人,看着他胸前一点点晕开的鲜血,手还在匕首上,手上的血也烫的灼人,战场汹涌成河的血液也没有给过他这种恐惧感,那一瞬间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根本就不曾得到,总有种深深地远离,又紧紧的纠缠,纷乱的让人无法思考。
“别逸,别逸,别逸!”接住倾倒下来的人,旌羽也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住眼前的人,可是只抓住了他头上的白绸,他随意结起的长发肆意散乱下来,和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好像是撕裂的锦帛一样的触目惊心。
心里忽然升腾起来的恐惧紧紧牵住了心脏,似乎始是种失落,又似乎什么都抓不住头绪,脑子里很乱,只剩下最简单的的重复和若有如无的颤抖,一切好像都在自己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留不住,无力的痛楚紧紧的绷紧每一根神经,无能为力的看着一切远去,心底不住的痛又无处所依,这种无法的感觉,真的好痛……郜月把别逸紧紧抱住,紧紧地抱在胸口,仿佛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在,还抓得住什么,这样竟然想起了,他贴在自己背后睡着的样子……
旌羽疲倦的眼眸看着手中的白绸,淡淡的迷惘着,为什么,他到底什么……
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越来越模糊,只是隐约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告诉自己,不要,不要,一切都会再来一次,记忆中的场景很痛苦,所以不要,不要……
“什么?”郜月忽然放开别逸,把耳朵贴在他嘴边,静静地听他说道:“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在一次了……不要……我不要,再失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