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乱红飞过秋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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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东宫
聆听小筑
月上柳梢,夜幕降临。夜风吹淡初夏暑意,送来阵阵花香。
飘零喝退房中侍女后,一把掀了盖头,扯下头上沉重的凤冠,冲到桌前倒了几杯凉茶猛喝下去,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心中的怒火。
炎欢将飘零送回房后,便被皇上召去大宴宾客,估计这一去至少也得几个时辰才会回来了。
聆听小筑是炎欢为飘零准备的独院,推开窗便能望见满池荷花,而门前种了两排翠竹,竹叶婆娑沙沙作响,一如炎欢这个人的风格清新淡雅。
出了门,沿着脚下的圆石小路走去,只见荷花池边有一个精美的秋千,两条树滕缠绕在一棵大树干上垂直而下,中间一块木板上还缝了一个软软的坐垫套住。
飘零心下一喜,便荡起了秋千。哼着小曲,随着越荡越高的秋千尽情释放着快乐。
微醉的炎欢一回到东宫就直奔聆听小筑,却见房里红烛高照,空无一人,红红的喜床上胡乱放着金光闪闪的凤冠。
就知道她不会老实!
窗扇开着,隐约传来欢快的歌声和银铃般的嬉笑。信步穿过竹林小径果然见她在悠然的荡着秋千,披洒的青丝随着秋千的起伏飞扬,大红的喜服在空中荡起一层层美丽耀眼的弧线。
炎欢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心情也随着她的欢笑声而变得轻松起来。
许久,见她玩得累了,炎欢轻咳一声,款步上前道:“小女人果然是小女人,不过孩子的玩意也这么高兴!”
“老男人!”飘零气地跳脚。
荷塘边,大树下,夜色中。
红衫男子翩然而立,红裳女子怒瞪美目。
炎欢微微一笑,道:“或者,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夫君吧。”
温润的嗓音自他口中吐出,宠溺的眼神满是魅惑。夜风微凉,撩起额前几缕发丝,绝美的面容倒映在飘零的剪水秋瞳之中。
飘零一愣,“夫君?”是呀!今天不是都已经拜堂成亲了吗?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甘,难道真的要为了眼前这个绝代风华的美男子放弃追逐心中的梦想吗?
飘零喃喃低语,心中很是纠结。
“娘子。”炎欢轻轻一带深深将她拥入怀中。刚才她的一句“夫君”已让他情迷。若是不生在帝王家该多好,此生携她浪迹天涯,把酒东离,泛舟五湖。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以后还会生许多孩子,享尽天伦。
“放手!”
一声娇喝被炙热的吻吞没,淡淡的酒气随着轻薄的嘴唇缓缓充斥在喉间,温柔又霸道。舌尖抵开贝齿,卷起她的小舌共舞,吸食着甜蜜的汁液。
飘零被突如其来的一吻,吻得天旋地转快要窒息,两手撑开一片空隙却逃脱不出炎欢的怀抱,原本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
感觉到飘零的抗拒,炎欢微微皱眉,一手扶肩,另一只手滑下她的腰际紧紧搂住,更加贴近了两人的距离。“别动!”唇齿间发出温柔的命令。
虽然隔着厚重的衣物,飘零还是真切的感受到由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狂乱的心跳快要将自己淹没。
抬眼瞪去,只见炎欢陶醉地闭着双眼,长似流苏的睫毛轻轻扇在飘零的眉梢,直挺的鼻子快要把她的小俏鼻给压扁。
再不放手可能我会窒息而亡的!飘零抬起右脚狠命往炎欢的金色靴子狠狠踩去,牙齿用力一咬,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炎欢吃痛地放手,膝盖上再被她用力一踹,踉跄后退。待站稳后,撩起袖袍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邪魅一笑。
终于逃开了炎欢的禁锢,飘零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忽然觉得腰间一重,伸手摸去,摸到一个坚硬的长物。
“你在我身上放了什么?”
“自己拿出来看看。”不理会她的怒视,炎欢淡笑看着稍稍平复过来的飘零。
飘零自腰间取出一看,才知刚才摸到的是的剑鞘。细细一看原来是一把短剑,只是古朴的剑鞘中散发着淡淡的红光,而剑柄也被一层黑布裹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飘零挑眉看着炎欢。
“这是新婚之夜为夫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兰指挑开缠在剑柄上的黑布,一层层解开,越是往下,红光越是明显,直到黑布解尽,通红的剑柄发出令人感叹的光泽。
飘零惊讶而又希冀地握上冰凉的剑柄,缓缓将剑从剑鞘中抽出,一道红芒围绕在手间,就连月光都显得黯淡。
“这,是送我的吗?”
“是。”炎欢好笑地看着飘零宝贝地将剑左翻又看,惊喜之外又发出阵阵赞叹。
“好美的剑!”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剑身,触手之处一片冰凉。“好美的玉剑!”再次肯定的说道。
炎欢温柔地望着她,轻声道:“它叫红尘!你喜欢就好。”
“谢谢你的剑!我很喜欢!”在绝美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飘零飞快地往房里跑去满心欢喜。
修长的手指停留在面颊上,似还能触到她唇瓣的温暖,“只要你别用它来杀我就行!”温润的声音似夹杂着无尽的愉悦,连清澈的眼眸也闪耀着幸福的光芒。
“啊!”飘零满心兴奋,全然没有注意面前有人,直直的就撞了上去。
只听那人一声闷哼跪倒在地,手中长剑还滴着血。
“虹儿姐姐!”虽然蒙着面,但是飘零很肯定她就是虹儿!将红尘藏如怀中便伸手扶她,掌心一片潮湿。“你受伤了?”飘零怔怔地看着手心暗红的血液,看虹儿脸色越来越白,应是受了很重的伤。
“抓刺客!刺客进了聆听小筑!”
身后传来匆忙凌乱的脚步声,来人不少啊!
飘零四下一看,刚才的侍女都被自己赶走了,而炎欢就在不远处应该很快就到。看着虹儿肩上的伤口流血不止,如果自己不管的话,她必死无疑!
不管了,先救人再说!打定注意后,飘零扶着她低声道:“虹儿姐姐,信子矜吗?”
虹儿诧异地看着飘零,轻轻点了点头。
“胁持我。”
“你说什么?”虹儿一怔,似没有听明白。
“我让你胁持我!侍卫马上就到,你受了重伤不可能逃得了,你胁持我,好歹我也是太子妃。”飘零俏皮的对着虹儿眨了眨眼,握着虹儿未持剑的手,掌心传递,输送一些内力但愿她能再撑一会。
“刺客在那!”
高举的火把将竹林小道照的仿若白昼,数十名侍卫拉弓欲射,箭心全都对准了地上的黑衣人。而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流云!
“你们要敢上前一步,我先杀了她!”虹儿有了力气,立刻翻身而起,长剑横在飘零脖前,冷冷说道。
“放了她!”一道红影飞至,炎欢指着虹儿手中的飘零说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面巾下的虹儿妩媚一笑。“放了太子妃我还有活路吗?”
炎欢看着飘零似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明亮的大眼睛正哀怨地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抽痛。若不是自己将红尘送给她,她也不会开心地放松了警惕被人偷袭,否则以她的武功,相信黑衣人不是她的对手。
绝美的面容冷若寒霜,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清晰的骨节突起,杀气涨起了红衫,白袍上的合欢花鲜艳欲滴。
“太子殿下考虑的怎么样了?”手中一紧,雪白的脖颈上顿时现出了一抹鲜红的血液顺着剑锋滴下。虽然刚才飘零渡了不少内力给自己,但是撑不了多久,虹儿低声道:"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了。"
飘零当然感到了身后虹儿的脚步已有些虚浮,心里一急,咬牙含泪,凄楚地望着前方的红衫,哑声唤道:“炎欢。”
炎欢怒视着那黑衣人,咬牙道:“让她走!”
“殿下!”流云眼见刺客胁持太子妃,却也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她跑了。
“怎么?本王的命令你们也不听了吗?”眼眸中泛起寒意,就连语调也冷的让人直哆嗦。
那抹血色在眼中弥漫开来翻腾起红雾。如果不是飘零在他手中,炎欢也许真的会亲手将那刺客碎尸万段!
“流云不敢!”转身一挥手,流云身后的侍卫收起了弓箭,恭敬地立于一旁。
炎欢道:“放了她。你走吧。”
虹儿轻笑,“太子殿下可真会寻奴家的开心呢!我若放了太子妃,只怕出得了皇宫也走不出这赤焰国!”
原本妩媚的声音此刻在炎欢听来刺耳至极。“那你想怎么样?”
虹儿道:“很简单。为了保证奴家的性命无忧,奴家斗胆向太子殿下借纤离一骑。待出了赤焰国的边境,奴家自会放了太子妃!”没有马,即使逃得再远也会被追回来,而炎欢的坐骑纤离天下无人不知是千里良驹,有了它不愁逃不开隐卫的追杀。
沉吟片刻,炎欢吩咐流云将纤离牵来。
一嘶马鸣,只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飞驰而来,跑至炎欢面前高高抬起前蹄直立而起,覆又落了下来,乖顺的立在炎欢身边,正是早晨炎欢去迎亲时所骑的那马。
“纤离,”炎欢抚摸着纤离长长的棕毛,温柔地在马耳边低语,“看好了,那红衣女子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主人,你可不能摔了她。完成任务后帮我将她带回来。”
纤离打了两个响鼻,马蹄踏起轻尘,俯首蹭了蹭炎欢的脖子后便小跑至飘零和虹儿的身边站好。
“告辞了!”虹儿拉着飘零跃上马背,伸手一拍,纤离便冲开众人,急驰而去。
马蹄扬起尘烟,尘烟过后,佳人已无踪影,惟有暗香残留。
“流云!”曾经儒雅的俊眉现在如剑锋般挑起,双眸中尽是寒光,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只是现在这般温润更让人颤栗。
“流云知罪!”流云率领众侍卫俯身跪地,“刺客潜入藏宝阁欲盗取宝物被我等发觉,一路追杀至此,万万没有想到太子妃会落入她的手中。”见太子殿下的脸色越来越青,手指握得咯咯作响,流云汗如雨下,急忙再说:“属下即刻调派人手去营救太子妃。务必将太子妃安全带回。”
“不必了!”其实方才炎欢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见飘零听到自己说放刺客走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轻松,让炎欢心中渐渐明朗。“你们退下吧。流云随我进来。”
走到门前,炎欢沉思片刻,还是伸手推门进去。
龙凤双烛还在静静燃烧,映得壁上大红双喜更是醒目,红色的帐帘下,喜床上还堆放着几个时辰前她还在穿着的红凤嫁衣及璀璨夺目的凤冠。
炎欢坐在桌前,独自倒了一杯酒,缓缓饮下,合欢酒的香气在整间屋子曼延。一生同心,世世合欢!原来一个人喝的交杯酒是如此的苦涩。
“殿下。”看着主子独自伤怀,流云出声劝阻。
“父皇那边如何?”手中轻轻转动着酒杯,炎欢疲惫地闭上了眼。
“皇上曾经交代过隐卫调查太子妃的身世。”流云恭敬的立于一边,小心答道。
“查的如何?”
“原本我们只查到太子妃从小在嵘山脚下的桃源村长大,后来不知怎么的,桃源村一夜之间被毁,而太子妃恰巧被路过的天歌所歌姬虹儿所救,从而来到了赤焰国。”
“虹儿?”
“是。属下方才接到消息,天歌所歌姬虹儿失踪,从她的声音及身形,属下敢肯定刺客就是虹儿。”
怪不得她要拼死救人呢,原来是有恩于她!更加肯定飘零不会有危险,炎欢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
“后来你们查到什么?”
“今日殿下大婚,太子妃与殿下比剑,属下见太子妃的剑法很似当年雪瑞国白衣太傅慕容沧海所使的飞霜剑法。”
“所以你怀疑她是慕容沧海的女儿?”修长的食指轻叩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但是本王听说,十六年前慕容沧海的妻子是雪瑞国的沁鸽公主,而公主的爱女出生不及一月便夭折了。”
“殿下说的是。所以属下也只是怀疑,并没证据。”
“父皇那边暂时不要说。”
“属下明白。”身为隐卫的首领,流云心中的主子永远只有炎欢一人。
沉默了片刻,炎欢又问:“皇后和殷相那边有什么动静?”
“属下接到飞鸽传书,苍暮国相国府中近日来了一位神秘贵客,而经过调查,很有可能是本应在丹阳城治病的大皇子。”
“哼!”一声冷哼,抬起眼帘,眸中绽放出明月的光彩,“无知小人,竟然敢做通敌卖国之事!”转而冷声问道:“皇后和殷相知情否?”
“属下不敢妄自下结论,只是自皇后身边宫女嫣儿来报殷相与皇后之间最近似乎书信频频,而每次皇后看过书信都会焚毁,眉眼间似有喜色。”
“一群乌合之众!”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红烛一阵摇晃,光影下炎欢阴影中的侧脸是少见的凌厉。“继续查,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汇报。父皇糊涂,本王可不糊涂!”
“是!”
“下去吧,本王累了。”伸手揉着酸痛的眉心,流云已从屋里消失。
小女人,看来你这一走,是走对了!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情后,你也该回来了吧!
独自躺入软软的床中,满目的红色刺痛着眼眸,惟有身边的凤冠上还残留着她发间清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