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character2虚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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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凝聚的墨色开始淡化,恶灵的进攻渐渐减缓了。自然的束缚之力开始慢慢恢复,最危险的时刻总算度过了。火焰重新熊熊燃烧起来,穿堂而过的清风撩动着的焰尾,张狂地飘荡着,燥动而狂热。墨蒂里偷空瞄着倒在石柱旁的比罗,手指微微感到了颤抖。紧紧闭上嘴唇,墨蒂里将心里的不安以及点点亮起的怒火发泄在了恶灵身上,过分的光亮不断闪耀着,她现在在用杀死高级魔兽的力度斩杀着眼前越来越衰弱的、只能算得上是衰老的野狼的恶灵们。经过长时间地高密度法力的输出,此刻的她也没发觉到体力临近透支的边缘了。
欧罗斩落最后一批恶灵,立即转身奔向比罗。比罗正背靠石柱瘫坐着,头深深垂下,耷拉在一边,长长的发丝遮住了脸孔,双手软软地放在地上,肤色已经变成了青色。
“比罗!”欧罗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有感觉到回应。比罗的意识已经同恶灵纠结在一起了,对外界的感知度几乎为零,欧罗迅速将法力输入比罗体内协助驱逐恶灵。
随着弗妮克斯意识的凝聚,十二祭司的负担稍微减轻。更替之时已接近尾声。
墨蒂里对麦考伊点点头,就朝比罗跑了过去,咒语也发动了。欧罗正全力帮比罗排除恶灵,但恶灵侵入已经直达灵魂,,已经跟比罗自身的魂魄纠缠在一起了,由于外界力量的干预,比罗的灵魂渐渐占了上风,生气一点一点地回到了躯体上。
“开!”墨蒂里法力全开,驱魔的金色丝带围绕着比罗的身体,在比罗意志的配合下,恶灵逐渐从比罗体内分离开来,带着黑色鳞片的,有着清晰爪牙的高级体。
“明明是残缺的护法,我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恶灵低低的喘息声从比罗体内传来,它已经没精力大吼了。
分离还在进行。
“至少不能空手而返!”恶狠狠的声音伴着腾起的黑雾升向了空中。一直静静坐着的比罗忽然痛苦的抽搐起来,一缕纯白的雾气自比罗体内腾起,并慢慢被黑雾包围了。
“真是纯净的灵魂,我收下了!哈哈哈!”恣意的笑声在空中飘荡。白色的是,比罗的灵魂!恶灵居然将比罗的灵魂生生从肉体内拉了出来!
注入了法力的长鞭包围着黑雾,也包围着比罗的灵魂!没有肉身依附的灵魂,本质上的构造与恶魔并无不同,现在动手的话就会随着对恶灵的降伏而一起灰飞烟灭。
恶灵虚无的眼神里满是戏谑,一阵冷风吹来,缠绕的两色雾气便慢慢飘荡起来,看来是想趁着这股风逃走啊!
飘离里停止了,恶灵拼命挣扎起来——身体已被墨蒂里紧急张开的网架住了。
“既然不能一起消灭,那就先分离吧,这种程度就得意起来,别太狂妄了!”墨蒂里冷冷地笑出声来,发动了分离的法术,金丝以精确无比的角度切入其中,黑白逐渐分离了。比罗的灵魂正慢悠悠地飘回自己的躯体。随着墨蒂里的收网,黑色的雾气蒸发似的消散了。
法术已经完成。
地面不再吸收血丝,法阵的光芒也逐渐散去,天顶的印章光辉灿烂,平稳的转动着。法阵渐渐没入艾森美达深处,弗妮克斯也再次陷入沉睡,为下次的施术积淀力量。其余十二人也由于法力和体力的极度透支而昏睡过去了。
墨蒂里看了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祭司们的法袍都湿透了,在这结界的中心他们也能够快速一些恢复体力。待墨蒂里再看向弗妮克斯时,她已经如水雾般消失了。
夜色渐渐清朗起来,凉风吹过墨蒂里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直刺骨髓,她不由得打了一个抖。
呜——呜——
天际飘来的如同祭典上的号角声,沉闷的号角声。那屡本因飘向比罗躯体的白色如同受到了强烈的召唤,竟然直直循着那号角声飘了过去。在茫茫的夜空之中很快便没了踪迹。
“比罗——”欧罗的呼喊声撕心裂肺。
“比罗——”绝望的呼喊在天际回响。
“比罗——”散落在寒风里的召唤怎么也达不到那屡纯白。
石柱边的躯壳纹丝未动,只有发丝在风中颤动着,头耷拉得更深,都快埋入胸前了。
墨蒂里嘴微微张着,愣住了,眼睛直直盯着灵魂飘散的天际,竟然就如一尊石像般定在那里。过了半晌,墨蒂里僵硬的转向麦考伊,空洞的眼神直直看着他。麦考伊背靠石柱站定,半天也讲不出话来。
宁芙和朵蕾娜还在静静地睡着,丝毫也没有惊醒的迹象。
为什么?为什么?召魂的号角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响起?!
欧罗踉踉跄跄地退回石柱边站住。
快要破晓了。
墨蒂里永远也不会觉得哪天的朝阳会比那天的更接近血的颜色。一巨大黑幕上溅上了一团鲜血,那就是墨蒂里看见的太阳。
自那日已过了几天,阿斯莉亚没在再回来。人迹罕至的树海凝重得仿佛就要滴出墨汁,高大的树木也变成了凝重的墙壁,迎面压下,令人窒息。时间也凝固了,如同吸饱了墨的纸张,随时都会滴下一团黑色。没有了修行,墨蒂里只会去天台和海边了。那日清早阿斯莉亚最后和她在一起的地方。一切就都凝结在这里吧。十多年来,似乎第一次没有了感情,又好像是第一次有了有了感情。
就那样在天台上一直坐到了垂暮。晚风将黑色的长发高高抛起,雾气自天边涌上正空,很快便笼罩了这片森林。原本是自己最喜欢的时光,现在居然变得有种恐惧感。不再是惬意,只有莫大的空虚感自心底涌起,莫名其妙的揪心。没有悲伤,没有疼痛,却是锥心刺骨地难受。恍惚间如同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又好像是回到了原本的样子。忽然就有了被拉下深渊的感觉。无边的落寞空隙逗留在漆黑的双瞳里。瞳孔骤缩,暮幕完全垂下了。
醒来时月光已经充满夜空了。冰凉的岩石和着浓重的露水透着股股刺骨的寒意。月亮都在绽放自己的光辉,孤高渺远。摇了摇头,墨蒂里坐起来,却发现右手疼得厉害,是摔伤了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长年的修行将她几乎隔绝在市嚣之外。此刻剩下的只有茫然。茫然,茫然若失,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将长鞭解下,托在手中。眼神忽的又沮丧了。手臂无力的垂下。
夜晚也能如此寂静啊。树叶摩挲的声音也没了,虫鸣也没了。
突然有种想要逃脱的冲动。再去海边看看吧。
似乎有轻轻的告别声。墨蒂里不由自主地移动了脚步。
“你也变了啊,你也离我而去了。”落寞的叹息。感觉完全不同了,这片海域。错觉吗?还是因为离开了一会儿就变得生疏了呢?
忽然想起了自己修行的初衷。希望有一天,自己能顺从自己的心意,用自己的双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事物,是这样吧。如神明般,无所不能,然后自己用双手可以使他们幸福。
后来呢?
努力地修行,顺利毕业。再是……
更替之夜做护法,然后……
比罗……
毫无生气的面容又浮现在了眼前。
一开始就没能实现……
我到底做了什么呢?
失职……
因为无能吗?
原本以为是可以靠实力建立起的自己以前的那份愿望,不是什么痴心妄想,终究是被自己亲手埋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里有了潮湿的压迫感,海面的波涛声也加大了,风灌进石罅里发出凄厉的长啸。树枝剧烈地抖动,团团枝叶被风刃切断。
毫无知觉地,墨蒂里长长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长发,将其扎成一束,回过头再次看了看自己与之生活了多年的离宫,便转身便钻进了张牙舞爪的树影中。
阿努伊。
四座分殿的西之乌斯玛尔。整齐的石灰条镶嵌而成,艾森美达独一无二的神祗宫殿。。
古朴的大殿内,墙壁上尽是各种精美复杂的咒文,光滑的地板上布满了各种暗哑的图记。偌大的殿堂内空荡荡的,整个空间内让人感觉有些头晕。
厚重的大门被默无声息的地推开,门外的光线一点点的渗透进来,地面上出现了高高低低的四个人影。
欧罗转过身,示意他们免礼进来。兰斯洛微微鞠躬,侧身而立,低头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女童,伸手示意她先行。小女孩不安地用手指绞着宽大的袖角,左手中指上硕大的指环熠熠生辉。她略微低了低头,旋即像是鼓起了勇气似的,迈开步子走向欧罗。长长的白发拖在脑后,随着主人的步伐一跳一跳的。她仰起来头来,纯澈的眼神落在欧罗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欧罗温和地对他笑了笑,递过了手中的物品——安萨拉,应答之剑。
“物归原主。”
黄金的剑柄,顶端镶嵌着巨大的水晶,华丽夺目。小女孩瞪大了双眼,犹疑地伸出双手接住了长剑。欧罗手一松,小手不觉往下一沉,她赶紧加大力气托起。那瞬间,她整个人凝固了,乌斯玛尔内的法阵复苏,初代西极巫姬的记忆回到了她身上。缓缓地,女童抬起了双眼,口中不自觉地念出了长长的祝祷咒文。额间青色的印记浮现了出来,同大殿中心的图案辉映。片刻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欧罗脸上时,眼神已是和年龄不相称的稳重和成熟。她礼貌地扬起微笑,单膝跪下:
“西极巫姬珊卓拉拜见吾王。”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