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样，我出生在一个保守的天主教家庭，我从小就被教导去做一个合格的上帝的子民，把我的灵魂、我的身体全部献给上帝——”
    “你这家庭，这太保守了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上帝的话，早就成了我活着的准则。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如果你想彻底摆脱另一重人格，知道我会给你什么建议吗？”珀赛尔说：“首先，停止自残自虐；然后，忘记你的神，离开圣坛——”
    “这不可能，我为神而生，终生是神的仆人！”诺曼神父坚决地说。
    “那你就真的没救了，诺曼神父。”珀赛尔看着他的眼睛，说：“等哪一天你发现我也变成了你面前的一堆死肉，希望你能想起我今天的话。”
    “不，我的朋友，我会尽量克制我自己，我不会对你动手——”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这取决于另一个你，那个更直接、我更喜欢的你。”
    “你了解另一个我？”
    “来到这里几天了，那对妖精之前又提醒过我，我自然做过一些调查。真是一个天才杀人魔呢，先注射毒品让猎物兴奋到极点，然后在维持猎物活着的状态下，切割或剖腹。”
    诺曼神父垂下了头，在胸前不断画十字。
    珀赛尔生气地拍桌子站起来，冲着诺曼神父吼道：“混蛋，那个杀人魔就是你！你在画什么十字、装什么无关！”
    诺曼神父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他，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他低声说：“那是另一个无法控制的我——”
    “就是因为你一直逼迫自己做那些伪善的事，才把另一个自己逼了出来！”
    “不，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上帝的子民。”诺曼神父争辩着，眼中竟然涌起了泪水。
    “行了，混蛋，别在我面前哭。”珀赛尔语气软了下来，坐下说：“看了那些案件，我真想打爆你的头，尤其在你宽慰别人，站在圣坛上代表什么狗屁神明接受膜拜的时候，我真想送你去见你的主。为什么我要跟你在一起？那对妖精，我迟早要让他们好看。”
    “对不起，珀赛尔，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你刚刚说的那两条，我做不到。”诺曼神父自责地道歉说。
    “哦，那你就继续这样人格分裂下去吧，我可是会采取任何手段防止被你杀死的。”
    “不如这样好了，我人格转换一般都发生在深夜，每晚睡觉前，你都把我绑住——”
    “喂喂——我可没这种爱好。”珀赛尔嘟囔着，摆手说。
    “我不是在开玩笑！”诺曼神父着急地说。
    珀赛尔哼了一声，说：“那样你就会在白天发作——因为人格转换是你人性的出口，丧失了夜间的自由，白天的你就会更加肆无忌惮。这样就很容易被别人发现，一旦你出事，我也会跟着遭殃。那对妖精不是说过吗，你很重要。如果你出事了，我也很难混下去，老兄。”
    听他这么说，诺曼神父垂下眼睑，叹了口气。
    “不过，怎么说我也是个医生，虽然不是很精通心理治疗，但是——”珀赛尔说：“我会看着你的，或许能找到治愈方法。”
    听他这么说，诺曼神父感激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我也是为了自己保命。”珀赛尔摆手说。
    “你是个好人，珀赛尔。我听到主这样跟我说了。”诺曼神父感激地说。
    “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话，我会更开心的。”珀赛尔说着，笑了，“在我来这里之前，我不止一次想过要做个好人，但每次，这个世界都把我推向绝壁——当我到异国学习先进的医术带回村子决定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良医时，却被村长和富人们威逼利诱，成了依附于他们的走狗，做过不少牺牲平民挽救富人的事；当我因出轨而懊悔不已，回到家加倍补偿妻子并发誓再也不见情人时，我的妻子却毒杀了我的情人，我只能疏远她，因为我做不到和杀了我儿子母亲的凶手同床共枕；当我把儿子带回家准备做一个好父亲加倍补偿他的时候，我的妻子却无法容忍他的存在，数次加害他，导致我的儿子拿起屠刀成了凶手；当我和儿子离开村子后，我本想以自己的医术谋一份正当职业，和儿子平淡地生活下去，但却又被命运逼到这样一种状态——七日圣约的一员。好吧，看来我是注定要当个坏人了，我想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珀赛尔，但是，你可以把这里当成是一种归宿，从头做起，试着一切从新开始。”诺曼神父说：“主会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给你留下一扇通往善的门，只要你耐心去寻找，就会发现。”
    珀赛尔哼了一声，说：“加入了这么一个组织，可不是什么好的开头啊。”
    “但我们不是死灵师，所以我们并没有罪孽。你我都是为了保护某个人的生命，才不得不加入的。”
    “为了救人吗？”珀赛尔笑了。他不明白明明已经三四十岁了，诺曼神父为什么还那么天真——不过话说回来，这神父长得还真年轻，乍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恐怕我们救这一个人的同时，就等于杀了无数人吧？”珀赛尔的声音很轻，被蝉鸣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