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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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收拾好公文包,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自从那天离开茶室后,真田便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但繁重的公务还是压得他直不起腰来。现在已是到了年末时分,柳一方面要依据过去每月做的假账总结出年关的总账本来忽悠税检,一方面也要为公司的董事们做出真账。除了正式上班的公司之外,他还兼职了好几家公司,虽然钱没赚多少,但工作量倒是不少。
高强度的工作不仅拖垮了他的身子,还渐渐侵蚀着他的精神。现在的柳做梦时都会梦见一堆数字在他的面前张牙舞爪的跳着。不知是不是因为陪一名文艺老总应酬看了一出《巴黎圣母院》的音乐剧,他老觉得那些数字低沉而悲伤地用法语哼唱着:“唱吧,爱斯梅达拉;跳吧,爱斯梅达拉。”
新买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还没来得及调成他惯用的铃声,机身本身携带的基本铃声悦耳而不烦躁,可柳偏生就觉得头愈发的疼了起来。他看都不看来电显示,便顺手接起电话,礼貌而生疏:“喂,你好。”
“莲二,你好。是我,清美,最近有空吗?”温和的女声从银白色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柳长舒了一口气:“有的,要见面吗?”
女声小心翼翼地问道:“山形老家可以吗?你知道的,我离不开身。”
“好的,我周末前去拜访。”柳给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那真是太感谢了。这么多年来——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女声带着激动语无伦次道。
柳的声音不急不缓,轻柔地安抚着:“您真是太客气了。”
女声叫做观月清美,是观月初的二姐;观月初,就是当年那件事的受害人——最终落得双腿残疾的……一个废人。
圣鲁道夫是没有高中部的。观月初国中毕业后也不知道该填报什么学校。正巧他大姐结婚,嫁到了东京来,观月初便搬去打扰他的大姐和大姐夫。新房离青学比较近,为了不让大姐担心,一向是听话乖巧的观月初就老老实实地听从他大姐的要求报考了青学的高中部。
赤泽因他父亲的工作调动搬去了千叶,入了六角中。除了要念国三的不二裕太外,其他人各有各的原因,劳燕分飞,大多都没能留在东京继续学业。在青学念书的原圣鲁道夫网球部部员,只有观月一人而已。
观月本着对网球的热情申请加入了网球部,也凭着自身的实力登上了正选的宝座。可是不二周助也同样进入了网球部,应该说青学网球部原三年级正选,除了河村以外,都进入了网球部。
观月初,这个教会了不二裕太晴空抽击的坏人,在青学网球部过得并不好。
不二周助是一边努力无视他——或者故意叫错他的名字,一边玩命的折腾他,好几次观月都萌发了干脆退部吧这个念头,但都没有付诸实践。观月觉得,一个男人,若连一点挑战都不能接受,那就跟个废物毫无差别。
总而言之,到了最后,变成了观月见到不二周助便转身就走——或者干脆无视他。
一年级下学期,濒临全国大赛之前,青学、冰帝、立海大等几所名校凑合了个合宿。惨剧就是在那时发生的。
不知是性格类似,抑或是两人都长着一张偏女性化的面庞,不二同幸村倒是相处得很好。两人凑合在一块,就想了个恶整观月的法子。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大多都是立海大这边或明哲保身或坐看好戏的人,柳一向讨厌这些不正当手段,倒是第一个被排除在外的;至于青学的诸位性格都挺单纯、良善,故也不曾知晓。
不二借口手冢副部长和野村部长找观月有事,骗他去了露天体育场,又锁了大门,本意是想关观月一个晚上,戏弄戏弄他。本来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何奈天公不作美,在所有人都睡熟的下半夜时下起了雨,观月无处躲雨,便淋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最早到达体育场的正是柳。
那时观月闭着眼蜷在角落,颤抖着纤细的身子,身上的衣服还未干透,过分苍白的脸上漫上不正常的红晕,身子还发着高热。柳立刻脱下观月的衣服,将自己的长袖队服包裹住观月,匆匆送了他去最近的医院。
医生诊断下来,确定了观月有了脱水的现象,便让护士带他去挂了葡萄糖。
柳并没有直接跟去,反而向医生询问了很多细节:“他是吃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
“最好是流质的食物,粥是首选。”上了年纪的白大褂笑容异常慈祥,语气也非常温和,“可以再粥里放些盐。记得让他多喝些水……这样好的快些。只是他在吊瓶,上厕所还是要麻烦你了。”
“医生,他需要留院观察么?”柳皱起眉头,他愈发觉得事态不大对劲,冥冥之中似乎有些眉头让他知晓观月受害的经过,隐约的真相从他的脑海一闪而过,但他努力回想都无法再次回忆起来,那灵机一闪即逝,抓都抓不住。其实他对观月并没有反感,相反,他对这名同为数据型选手有着莫大的好感。
同样作为数据型选手,观月的领导力和策划力都在柳和乾之上。但是他的实力确是一个问题——也许本身作为经理的关系,他尽管努力训练了,但是实战却远远不够。所以观月在写剧本时加上了选手的身体素质、惯用的招数甚至包括天气等突发因素,但他却忘记了将选手在比赛中慢慢成长的可能性给算进去——这是他最大的失误。
尽管他因为胜利而伤害到别人,这也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赤也不也经常在比赛中伤害对手?在他明明能快速结束比赛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拖延时间来在对手的身上留下更多的伤害。
对于胜利,谁都有渴望。就好比谁的心里都有一只恶鬼一样,观月所作的,只是将它放了出来。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遭受这样的报复,他只能说真正幼稚的人是这起事件的发起者。
就像他做法律的姐姐说过的话一样,任何伤害他人的行为都不能以报复为借口。
医生歪着头笑着:“医院里病床还是有空余的,你要是想让他留院观察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如果不是送来的早,他的感冒就要转发成肺炎了。留下来也好吧,顺便观察他会不会对药物过敏。”
柳给真田发了封短信,便去病房陪着观月。
观月还没醒来。他还做了噩梦,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还不安分地扭动着。
柳想了一下,去了医院附近的小卖部,买了条毛巾和一套换洗的浴衣。柳在帮观月擦身子时,发现观月一直在发抖,不经意地碰了他的肋骨时,观月抖得更加厉害了,嘴里还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来不及细想,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太容易使人着凉了。柳迅速地帮观月换好了衣服,他先去值班室找了刚才的医生,委婉的表示了观月的不对劲,希望去拍个片子。
医生本来不愿意,但拗不过柳的倔强。柳趁着这个时间,下了楼买了点食物。他起来的时候还不到早餐时间,现如今都要过了十点,算算时间,观月也快醒来了。他给观月买了份粥,加了点咸菜,又为自己买了面包和矿泉水。
正准备走进病房的柳看见医生正超他的方向走过来,白大褂猎猎作响,被因为行走而带动的风吹胀起来,由此可见那年纪过了半百的医生有多急切。
柳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老医生。
“柳君!”老医生还未站定便轻喊住了声柳,“你的朋友在醒来后就离开了病房。”
柳皱起了眉,他没有想到观月会那么快清醒,更没想到他会那么任性。
老医生顿了顿,喘了几口,才又说道:“然后,他从医院的楼梯摔了下去,这腿骨,怕是折了。按你的要求,也给拍了片,你得等等,大概还有三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柳冲老医生鞠了个躬,温文尔雅:“麻烦您了。”
医生摆了摆手:“这是身为一名医生基本的职业道德,你不必问我道谢。你的朋友现在还没睡下,你去跟他谈谈,开导开导他——他看起来情绪很不对劲。”
柳推开了门,洁白的床位上躺着一名紫发少年,他的目光有些怔然,呆呆地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