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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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顾金玉站起来。
既然不用上班,那就收拾收拾东西吧。总该要做些什么,累到沾到枕头就恨不得睡死过去,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会因为杂乱的思绪发疯。说来也怪,发生了这种事情,正常人应该是恨不得把对方杀死吧,为什么自己偏偏就只有想要杀死自己的想法?
短短的两个星期里,她不知道想过多少次,我在那个女人来找我之前死掉就好了!
那样她也不用费尽心思把我赶走,杜平浩也不必因为有我的存在折腾着来来去去,我更不用因为他们而觉得生不如死。到我死的时候我还有幸福的家庭,还有爱我的丈夫,还有妞妞……
真是可惜!事发的时候我没死!
这种想法挥之不去,让人恨不得把自己脑壳敲碎了取出来。只可惜思想不是肿瘤,不能用激光手术。
恍恍惚惚的想,这些天请了太多假,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如果做的是别的工作,这时候怕是已经被辞掉了吧?
她蹲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的擦着地板。有些灰尘是拖把擦不干净的,所以用拖把擦完,她还会习惯性的用抹布重新擦一遍。犹记当初,他曾无限欣慰的抱着自己,感慨说娶了一个这么贤惠的妻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往日甜蜜历历在目,她忽然又是一阵发冷。好一个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丢的如此轻易!
她顿了顿,继而更为用力的擦地板。恨不得能把两个人在这所房子里所有的生活痕迹都擦干净。
她打扫并不是只简简单单的把露着的地面擦擦,而是真正认真的,努力伸长手臂,连沙发柜子床底下但凡能够到的地方都擦一个遍。
不如此,就扫不尽房中尘土。不如此,就累不倒已经疲惫了却还不曾麻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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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她打开电视,望着晃动的画面出神。
看电视的确是个好法子,故事情节自有别人安排好,你根本不需要费脑子想接下去会怎么样。更妙的是,有了电视,就算你只有一个人,身边也总是吵吵闹闹的,不必担心孤独无人作伴。
于吵闹中,她忽然听到有敲门声。
兴许是听错了。什么人来了会不知道按门铃?她呆呆的窝在沙发里想。
敲门声响了三五下就停了。她想,果然是幻听了。隔了一会儿,门被人死命拍了两下。绝不可能有错!她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就这么一个动作的时间,门外的人已经连拍带打,敲得门咚咚作响,伴随着男人大声的叫嚷:“开门!让我进去!”
是杜平浩!
她吃了一惊,急忙趿拉上拖鞋去开门。门一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杜平浩摇摇晃晃的走进来,抱怨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晚才开门?”接着朝楼梯走去。
她皱眉:“你喝酒了?”
他也不答,杨柳随风舞一般走在楼梯上,她真担心他掉下来!
“你要不要先去厕所?”她追着喊了一句。他依旧不答,一个劲儿的往卧室里走。
她站在客厅里呆了一会儿,一阵发狠不去管他,终究还是不放心,跑进厨房找了个塑料袋拿上去,却终究是来不及。
他已经在床上吐了。气味刺鼻。
她站在门口,眼看着他头半垂在床边,秽物多洒在床下,但床单上不可避免的占了些。只能叹口气,把塑料袋给他,“你拿着。”他垂着头接过袋子,继续趴着吐。
她转身下楼拿扫帚和簸箕,又在厨房捡了两个塑料袋分别套了,这才上楼。
此时他已经扔了塑料袋,袋中秽物流的到处都是。他仰躺在床上,脑袋边也有一摊呕吐物。
兴许是知道她进来了,他喃喃的说:“……对不起……”
她微微闭了眼,把想要将这男人敲死的冲动压下去,然后费力的挪动他的身子,拼命想把他身下的床单拽出来。
他动了动,似乎也配合她的动作。然而才翻了半个身子,哇的一声又吐了一滩,恰恰落在她刚掀了床单的褥子上。
她稍稍一顿,自己也不知道想什么,脑中空空的,竟然半分恼怒都没有。接着任命的把床单拽出来,连同被他吐了的褥子一块儿拽出来。拿新的塑料袋给杜平浩,叫他接着,“给你。”
杜平浩手根本没动弹,半趴在床上,喃喃的说:“金玉……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她一怔,双眼微热,杜平浩已经“哇”的一声又吐了。这一次他根本没抬头,半张脸埋在自己的呕吐物中,说不出的恶心肮脏。
这一下,她的感动唰的被恶心没了。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躺在这里呀!
她转身下楼,冲进厨房带上塑胶手套,又赶忙冲到楼上,先将杜平浩的脑袋从呕吐物中奋力抬起来,用塑料袋垫着搁在干净的地方,然后把地面打扫干净,拿拖把死命拖了两遍,接着把杜平浩从床上拖下来。
他实在是太沉了,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所以他落地的时候背砸在地板上,咚的一声,吓了她一跳,连忙去看他的脸,看他会不会露出痛苦的表情。
杜平浩醉得厉害,一只手抬起来赶蚊子一样挥了挥,眉头微皱,说了句:“别动……”就没了下文。
她放下心来,脱了塑胶手套把脏了的床铺收了,丢到楼下的卫生间里。记得家里备着葡萄糖,她又进客厅冲了一杯葡萄糖水,反身再回来,杜平浩已经爬到床上呼呼大睡了。
他的西服上早已沾了了秽物,这么一躺,才收拾干净的被褥又不可避免的脏了。
而她也只是深吸一口气,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照常理说,是该愤怒的,她拖了地,收拾了床,可一眨眼就被他弄脏了。屋子里的味道令人作呕,她该发脾气,该冲上去拽着那个男人的头发用高跟鞋敲他的鼻梁!
可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生气,不仅不生气,她竟然还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安心与柔软。
他毕竟躺在自己家的床上。
……就这样吧……她上前轻轻的推了推他:“杜平浩,起来喝点水。”
杜平浩皱皱眉头,“嗯~”了一声,表示不愿意。她生怕他胃里难受,还是去推,“好歹喝一点。”
杜平浩闭着眼睛伸手来接杯子,半分抬头的欲望都没有。她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半倾了杯子,凑近过去给他喝一点。
这时候的杜平浩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狗,闭着眼睛就着杯子窸窸窣窣的喝了两口水,就伸爪子推了杯子不肯喝了。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口齿不清的吐了半句:“我难受……”
忽然间心就软了。
“再喝一点。”她把杯子凑过去。
杜平浩很听话的张开嘴,又喝了两口,就别过头去,怎么劝都不肯再开口。
她只能放下杯子,然后把他脑袋稍微挪了挪——因为方才喝水时他不肯抬头,无论多小心,枕头上还是濡湿了一块儿。
然后她把垃圾桶套好新的塑料袋推到床前:“你想吐了往这里面吐。”
杜平浩哼哼唧唧的答应了。
接着她下楼,混了一盆温水,泡上一块毛巾,端着盆上去。她得想法子把他身上的脏衣服拖下来,还要给他擦擦手脸,如果可能,也要想法子给他把头发洗洗擦擦。
再回来,他又吐了。床上地上到处都是,垃圾桶里外都沾了不少。
她立在门口默默站了一小会儿,又任劳任怨的反身下楼拿拖把去了。
这一夜她折腾到凌晨三点。
他不时的在枕头上吐一口胆汁,她就赶忙换了卫生纸垫上。地拖了五六次,褥子脏了三床。他上好的西装沾着呕吐物皱成一团,被她嫌弃的捏着衣角扔在楼下卫生间的盆子里。
她不眠不休,照顾他的时候全然忘了这些天的冷战。
次日杜平浩醒来,睁眼望见的是她放在床头的一份粥。盛在保温桶里,打开时还是热的。她已经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