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远去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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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阿苏从树上拔回佩刀并未发现周围有刺客的踪迹,四处张望下心忖那逆贼应该逃得不远。
    阿斗太子貌似太招人喜欢了,刺杀他的仁兄陆续不断!寻觅半天也没收获,牧阿苏在意念中对旭唯打击讽刺时竟看见二皇子主仆,刚准备想上去问问他们是否看到可疑人,却——
    “你敢不听本殿的话!贱奴才!究竟谁是主子?”
    紧接,牧阿苏又有幸观赏到‘泼妇’二殿下一巴掌甩上老实禁卫侧脸的老旧情景。
    非常无奈的抓挠后颈,正欲开口制止泰临嗜好虐待下仆的可恶行径,眼睛随意一瞟却令瞳孔骤然收缩!双腿迈大快速冲去,猛捏起泰临的手腕,把对方还握紧的弩近递到他眼前,厉声追问:“这什么?!”
    很不耐烦地睨过异样动怒的牧阿苏,泰临咬咬唇竭力忍住似乎碎骨的痛楚:“你眼瞎的?这什么东西你看不出来?”
    “我知道!我想问二皇子你拿它的用途?”牧阿苏一字一顿磨牙切齿道。
    “……”
    再认真的观察距离视源几寸的奇特凶器,逐下起坚决认定:“方才的暗器是二皇子殿下你射的!我就奇怪一个即使武功普通的家伙也不至于射偏那么多,除非不懂的肉鸟!”
    “……对。”犹豫片刻,泰临旋即与牧阿苏对视大方坦诚,“是我!又怎么样?”
    “!!”牧阿苏眼瞧泰临无所谓的得瑟,顿时心火直冲九天云霄。揪起他的衣襟怒吼:“死小鬼!他是你哥!懂不懂?你们是一个爹的儿子!”
    泰临神情麻木地看着骤然间发出咆哮的牧阿苏,什么也没辩驳;眼角余光飘到旁边缄默的男人身上,荆棘完全一副与己无关的平静态度和冷眼看戏的蔑视神色令少年逐渐理解到一些以前未曾考虑过的问题……
    不过……没关系!既已决定为帮他担下责任不被怀疑就没侥幸幻想要求对方作何补偿。
    “哥哥?重要吗?本殿听来很生疏啊!”泰临轻摇头,笑了,“你在他身边总该清楚他是哪种人:谁都不放在眼里更别妄图他纡尊降贵诚心待人,兄弟姐妹、侧妃还有你这种低贱侍卫都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个性反覆无常。难道你没领教过?他的一时兴起应该挺不少吧!”
    连番扎针见血的话刺激了牧阿苏本就气胀的情绪,若谈旭唯的一时兴起心血来潮,那自己见识过的次数绝不会输谁。
    “二皇子殿下似乎扯远了。卑职现在是很正经的请问你行刺太子的目的!”
    “因为他不配啊!本殿除却年纪小点,论聪明才华样样出类拔萃!你的太子整日一是沉迷无用的词韵古文、二是每晚思虑该去哪位姬嫔的寝阁一度春宵,他拿什么本事做皇帝!”像个疯子似地,泰临鼓大清亮的眼睛直直望朝牧阿苏。
    “你……”牧阿苏自小胆大,可不明就里的隐隐害怕起这少年陡变癫狂的样子,而对方平凡青涩的脸也因此崩损得更快。
    “想说本殿坏吗?呵呵……坏就坏吧!咒骂也好、讽刺也罢,本殿无能管及你那颗脑袋里装的想法。刚刚射杀皇兄时居然让这个贱奴才打搅还说本殿做错了!”说着,泰临指向荆棘狂叫,“本殿错了吗?世人都清楚皇兄不适合登坐王位,为什么父王得偏袒他?就因为他皮相生得好?本殿丑,但本殿比他有潜质有天赋!一个国家的君王应该不止用来看,用面貌来衡量吧!我……”嘶吼结束在此,声音突然间明显哽咽——
    “父王不喜欢我,母妃只顾自己高兴,皇族中的兄弟姐妹又有几个真情实意,连宫女侍卫都敢不尊重我在我背后猖狂嘲笑!……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无论被再多人厌烦,总归会出现懂得理解我的人……似乎梦想太美好了。”泰临慢慢埋低头,声音幽怨且无奈,“我有错吗?或许错在我本不该诞生在这个世间。”
    牧阿苏早就知道泰临的际遇:他很可怜。虽然降生帝王之家竟连贫苦农家的娃崽也不如。眨动长长的睫毛,外表俊挺的牧阿苏突然觉得羞于直视少年痛苦的模样,紧握对方的手腕也一点一点放松。
    “二皇……”
    “你这奴才想抓本殿去问罪?”泰临嗤嗤笑道,回归自由的手从内衣里拿出自己护身用的对折小刀;小孩玩具般的东西兴许起不了自保作用,不过却是荆棘以前送给他的,他假装看不上眼其实保管得十分好。
    扳开刀口,泰临将它对准牧阿苏:“你死掉了,就没人晓得我暗杀太子呢!”
    “……殿下认为自己可以杀死我?”牧阿苏满脸肃容。
    “……也对,我怎会有能耐杀人?”泰临侧眼再度瞧瞧旁边闷不吭声的荆棘,又把视线锁定牧阿苏,“我不懂,你为什么对皇兄那么死心塌地?带我到父王面前说明实情,他绝对会把我入罪贬庶,我怎能给无用庸碌的皇兄低头呢?不能的。我该要当场一刀刺进皇兄的肺腔……”
    话音断在这处:当少年用刀刃比划在手腕动脉的时候牧阿苏迅速夺过小刀,没管刃锋割裂掌心;夺完刀‘哐当’扔下地,拽拖泰临的衣领一下把瘦弱的他摔倒在地却不放开紧拎的布料:“殿下的悲惨遭遇卑职早有耳闻,命数虽由天定还是能努力扭转!你不可以杀你的兄长!管它古往今来多少国朝逃不脱魔咒,可你不行!”
    “我不行?”泰临被勒住脖子有些呼吸不畅。
    “殿下没说错,太子恶习较繁多不擅分好恶,但他心不坏!既然皇上已要传位给他,作为臣弟你就应以你的才能辅佐他!”
    “……天真。”紧拧眉首,泰临抑制被他所震撼到的惊悸,死撑任性的形象。
    “天真?好啊,我换个说法:二皇子想篡位,除非我死!”
    “除非你死?苏木,你以为你是神仙吗?你哪来能耐?”
    “我谁也不是,不过我向来说到做到。殿下你一时昏头的恶毒手段卑职暂且不禀告皇上,最后再对你讲一句,”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泰临,牧阿苏的目光中流露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迫力——
    “只要我还活在世上一天,就决不允许你谋夺他的王位!”
    决绝的话语不光是宣誓更像承载了无法估计的预言。
    泰临怔住了。一直缄默的荆棘也怔住了。
    牧阿苏双手使劲帮助躺倒在地的少年起身站稳,脸色难看的没收小型弩转身要走……
    “苏木。”荆棘终于出声叫停他。
    微微转身他疑惑的瞧着荆棘。
    “泰临殿下实在有违伦理,不止一次想害自己兄长。荆某……再无法忍耐待在他身边了。”
    同样一句话对于不同人有着不同的效果:若说牧阿苏是震惊,那么泰临便是溃塌了所有支撑心灵的堤岸!
    忽然力气给什么抽空似的无神木讷,泰临仔细的瞧瞧眼前不远的两个人:
    一个宣誓要用生命捍卫太子的王权。
    一个落井下石的把全部责任推给自己。
    多么分隔鲜明的对比!
    泰临觉得血液逐渐冷却,哪怕是自己主动为他担下罪责……为什么?痴傻地仰望正跟牧阿苏数落自己一条条莫须有罪状的男人:他怎么把编造出的东西说得这样流畅,义愤填膺的语调不禁让泰临都迷惑起男人列举的种种坏事其实自己真的做过。
    是笃定一直倚赖他的人会为了他默默担当?
    好吧!确实如此。
    抿抿唇,少年低头瞄了瞄牧阿苏抢走扔在地上的小刀……须臾之后,拉开步伐,僵硬且蹒跚的后退两步渐渐转身迈步上回寝宫的道路。
    因为接下来不需要他表演了,留给今天才透析隐藏面的男人尽情的发挥吧!
    荆棘陆续向牧阿苏杜撰很多编造的假事,在牧阿苏听得汗颜的同时荆棘不由自主的斜瞟到正颤步迟缓离去的少年:其实他与他诸多相似之处!只不过自己幼年时无伴相陪遭人白眼,而泰临的幼年有自己!
    那种极度寂寞难受时能与某人相依相靠是穷其一生难以忘怀的,所以少年依赖自己、相信自己……临近危难也心甘情愿给他洗脱嫌疑自行承受!
    真的好想追上去跟他说声‘对不起’,但……
    荆棘捏紧双拳指甲掐陷进肉里,迫使自己不再为泰临分心,事到如今,他已经缺乏精力去做那些无用功!
    …………………………
    孤独的泰临慢步走在回落绯宫的路上。
    巡逻宫城的侍卫虽感觉散发无望气息的二皇子不比寻常,但依旧没人主动关心这存在感薄弱的少年,随之摇晃慢行。
    泰临知道从今日起落绯宫又会和多年前一样只有他一人居住,失落在所难免;可经历诸多之后,由胆怯怕黑的孩童成长到如今的自己大概不会如幼年畏怯寂寞孤独了。
    荆棘……我浪费你那么多的光阴,对不起啊!
    幻景中构画男人暧昧迷蒙的轮廓,泰临微微启唇浅笑,心情却阴郁沉重,涌溢泪水的眼睛视物越来越昏暗。
    直至晕厥前唯一的情感只是——
    我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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